“好重的阴气,这怪物修为愈发精进了!”
涂神婆一人留在密室之中,只觉阴冷很是,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伸脱手,推门进去,匍匐在地。
“许久未来,胆子倒是大了许多,折了本座两全,还敢前来见我?”
黑暗之中,一个降低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仆死罪!”
涂神婆不敢起身,只觉满身发冷,似乎有一只凶兽在黑暗之中潜伏,择人而噬,颤声道。
随即,又将怀中皮箱放在地上,摸索着轻轻打开,里边铺在红绸之上,却是许多珊瑚玳瑁之类,在密室中散发着莹莹宝光,华贵特殊。
“唔?”
宝光之中,映出一道模糊身影,却是一个盘膝而坐的青衣道人,仪表如仙,唯独长着一双肿泡眼,似乎两个树瘤,面相有些怪异。
“而已!也是你无心之失!”
道人开口,叹息一声,身后便涌起一团黑暗,蔓延过来,将那宝箱淹没,随后消失。
“多谢观主!”
此时,涂神婆心中才长舒了一口气,匍匐拜谢,随后便在道人示意下起身,在一旁拘谨跪坐,细细讲述起来。
“这毛神竟是如此不知死活,非但敢占了土地庙图谋香火,还敢杀了本座两全?”
道人听完,十分惊异,那恶灵虽是他两全,但除非回归,否则其中经历,他却是一概不知,只在恶灵被杀之后,感应到了一股灵魂颠簸,刚刚勃然震怒。
“未必是毛神,应该已是草头神。”涂神婆恭谨回道。
“哦?竟还不是毛神?”道人惊奇,肿泡眼微抬,瞥来一眼:“从实讲来。”
“是!”涂神婆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详细讲完事情经事后,亦不敢多加一言。
“也罢!那小土地虽为草头神,但能够斩杀本座两全,想来也有些手段,你应付不来也是正常!”
“不外本座如今有要事在身,一时未便下山,便赐你一件宝物,你且拿着去除了那小土地即是。”
道人说着,伸手一招,便从身后黑暗之中,浮出一尊十分怪异的青翠神像,落在手中,递了过来。
“多谢观主!”
涂神婆大喜,急遽接过,但刚一触碰,感受那神像竟如活物般,徐徐蠕动,一股莫名恐惧涌上心头,双手一抖,差点便将那神像丢在了地上。
“嗯?”
道人冷哼一声,肿泡眼中,掠过一道凶光,扫视过来。
“实是有些年老体衰,险些失手,观主恕罪!恕罪!”
不外还好,刚一扔开,涂神婆便反映过来,又强压内心恐惧,赶忙接住,未将那神像认真扔到地上,连声请罪道。
“哼!你且听好,待本座给你好好讲讲这宝物的奇妙之处,好去除那土地!”
见涂神婆接住神像,不敢再有半分不豫之色,道人这才作罢,敛去眼中凶光,冷声喝道。
“是!”
涂神婆赶忙趋前,仔细听着,不想却越听越是惊惧,更感忏悔,有心放弃,偷眼看了看道人,又不敢开口。
“怎么?不敢?”道人说完,哪里还看不出她心思,阴冷笑道。
“老仆恭领法旨!”
此时,涂神婆心中已是追悔莫及,只是为时晚矣,只能无可奈何,恭谨拜道。
“呵呵,你且放心,若真出了什么事,有本座在,谁还敢拿你不成?”
事情办妥,道人敛去凶势,忽又呵呵笑道。
只是那笑容,在涂神婆看来,却比恶鬼还要可怕。
“怎么?不亲自下山一趟?”
待到涂神婆匍匐退出,从那密室深处的阴影之中,突然转出一人,却是一个相貌俊美的青衣书生,抬眼看了一眼老妪离开的偏向,摇扇笑道。
“虎咆山之战要紧,待大战归来,再处置惩罚那小土地也不迟。”道人也不转头,冷漠开口。
“也是”,青衣书生叹息一声,又轻摇折扇,笑道:“不外听这老仆所言,那小土地怕是有些手段,你直接交给那老仆,也不怕丢了宝物?”
“无妨,谅那小小草头神,也没这种手段。”
“倒是那十年一度的虎咆山之战,凶险万分,也不知师尊恢复得如何!”
道人亦抬头,轻叹一声,看向涂神婆离去的偏向,却不是在看涂神婆,而是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无妨,师尊的修为,早已超出我等想象之外,那虎妖修为纵有些精进,想必也要在此战折戟!”
听闻道人叹息,青衣书生也不以为意,轻声一笑,便与道人一起,从黑暗之中徐徐消失。
涂神婆出了密室,未再要道童引路,便一路绕过回廊,除了大殿,见阿春靠在柱上,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期待,便怒哼一声,上前一脚将她踹醒,一言不发快速离去。
“婆婆……”
阿春心中委屈,却又不敢细问,紧紧随着出了道观,又找到那两名正在树荫里歇息的轿夫,快速下山离去。
返回大宅时,已经到了辰时,两名轿夫将涂神婆送回大宅,喜孜孜地拿着银钱回了家,连半步都不愿多留。
“明日下山,不要去镇上,去那偏僻的乡里,有那无父无母、没有家室拖累的闲汉,便请他们过来做工,不要相熟的,就说是翻修屋顶,每日需来一个,银钱多些也无妨。”
见阿春关好大门,疲惫不堪的涂神婆,揉了揉眼睛,阖目嘱咐道。
“啊?咱们大屋要翻修么?那可要花不少钱哩?”阿春闻言一愣,抬头望了望头顶秃了一半的大樟树,惊奇叫道。
“哪来那么多空话?让你去便去!”涂神婆越发不耐,低声呵叱道。
“是奴婢多嘴了!”阿春纵是再蠢,哪还不知道所谓翻修之事,怕是有些蹊跷,满身打了个寒颤,不敢再问,赶忙端来热水,伺候着涂神婆在榻上躺下,不久便沉甜睡去。
一夜无事。
越日一大早,阿春便悄然下了山,去村里寻涂神婆要的闲汉。
涂神婆则独自坐在院中的樟树下,微阖双目,想着道人交接的供奉秘诀,心中仍忍不住有些发颤。
“每日一人,那即是七人呐!”涂神婆纵是平时作恶甚多,但究竟还未亲手害过人性命,尤其是此事还不比其他,一旦被人觉察报官,只怕必死无疑。
不外此时,也没有后路可退了,她心中纵有万般悔意,也只能咬着牙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