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

　　程小正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自己上下学的权利，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洗漱整理，喝碗粥，七点出了店门，顺着斑马线穿过塘南东路，有时候顺道去莲花坞面包坊里买一两个椰蓉餐包或者葡萄吐司，然后钻进旁边的小巷，七拐八弯，往学校走去。

　　小巷纵横交织，阡陌交通，住着许多人家，这个街区后边是很大一片稻田，稻田再往东边去是一片工业区，家具厂，水泥厂，橡胶厂，纺织厂，食品厂，玩具厂，印刷厂，各占一块土地，往西边去就是徐镇小学了。程小正的几个同学也住在这些小巷里，好比孟子肖、徐毅诚、童琦琦、朱晨阳这几个。自从不需要父亲接送事后，小正自由了许多，时常去孟子肖家喊他一起去学校，虽然不太顺路，但是俩人从一年级刚入学那时候起就一直都是玩伴，小正也就不在乎多绕点路，时常还把面包分一个给孟子肖吃。

　　程小正走到孟子肖家门口，使劲拍门，“孟子！开门！孟子！孟子孔子庄子！快点开门，我给你送面包来了！好吃的大面包！”

　　小正每次去都是这样嚷嚷着使劲拍门，然后贴着福字的木门打开，睡眼朦胧的孟子肖揉着眼屎，趿拉着拖鞋，穿着秋衣秋裤，有时候还光着膀子，他家门前是一片稻田，倒也不怕有人看见。

　　孟子肖总是把小正一把搂进房里，“痴嘛呼［濮阳方言，眼屎］还没擦洁净，看不清人，你是哪个啊？”

　　“我是欧阳纯雅。”

　　孟子肖一把将小正推到床上，“二半吊子，去你的吧。”小正翻了个四脚朝天。

　　孟子肖也是和怙恃一起住，也是住在两间白墙青瓦的屋子里，也是里间卧室外间厨房。他的怙恃在橡胶厂事情，每天早上六点左右天蒙蒙亮就去上班了，走之前会给孟子肖留一碗稀粥两根玉米几个馒头。孟子肖说他们家是河南来的，河南新乡人，说他们北方人喜欢吃馒头，程小正觉得馒头干巴巴的没味道，就给他带面包吐司，换换口味。孟子肖也给小正吃过新乡的几样传统美食，葱花烩饼，蜜汁山药，延津火烧，红焖羊肉，都很好吃，子肖妈妈的手艺很好。

　　程小正坐在孟子肖的木板小床上，看着孟子肖穿衣服，刷牙，洗脸，喝稀粥，吃馒头，吃面包吐司，然后洗碗，扫地，然后收拾书包，然后拉着他出门，把门锁上，搂着他往学校走去，一路上嘻嘻哈哈谈天说地，聊作业，聊游戏，聊动画片，聊河南老家安徽老家，聊黄山迎客松，聊嵩山少林寺，聊郑媛，聊欧阳纯雅。欧阳纯雅是班上唯一一个复姓的学生，和郑媛是同桌，一个是语文课代表，一个是英语课代表，她们俩坐在第一排，程小正和孟子肖前边。

　　程小正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了五袋泡椒凤爪，给了孟子肖两袋。进了教室，路过郑媛的桌子时，悄咪咪又迅速地往她桌子上丢了两袋，然后坐到自己位子上，开始乐呵呵地啃自己的凤爪。

　　欧阳纯雅歪过头看着郑媛，耸肩一笑，后排飞过来一袋泡椒凤爪，飞过俩人中间，准确掉在了她的桌子上。

　　然后，她们俩听到了后面孟子肖程小正的击掌，和一阵憨憨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