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业回到柳木就成的院落时,挂着满脸的懊恼,心里全然想的都是怎么将玉佩从那修为莫测的僧人手里抢回来,给三途个惊喜。
可本就是个半吊子,又主习枯木回春之术的他,纵然不得以他这修为与那僧人硬碰硬……更况且那僧人瞧起来着实奇怪,刚刚似乎是将他认成了三途,嘴里说出来的话温柔极了,又长着一张清冷又俊秀的脸,怎么也不像是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难不成,现如今收妖的手段酿成这般了?
好一出美男计!
若刚刚与那僧人打了个照面的是他那傻妹妹三途,这结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成不成,这个时辰那僧人估摸着早进了这鸳绣村了,早晚得寻到这里来……”渺业两只悦目的手相互敲打着,双腿也是毫无停歇地在庭院里来回踱步,胸口处更是心急如焚,“况且这躲在鸳绣村避世的妖,大说有成千上万,小说也有百来余,要是那僧人大开杀戒,这鸳绣村妖族族人岂不是将要处于危难之间?”
渺业越是想着,心里越是发慌,抬眼深深地望了三途房间的偏向一眼,随即从嘴中吐出一口浊气。
“不成!定不能叫他捉住三途!也不能让他毁了这世外桃源!”
鸳绣村村口那处茶室内,月皎婆正赔着笑讪讪地将茶壶送还之时,茶室外传来了有些热闹的琐碎声。
这避世的鸳绣村,在阳光刚洒下大地的时刻,一般可不会有什么热闹的声音。
那店小二终究是个少年心智,听到外面的消息,小跑几段便到了门口,伸长脖子朝外张望着,那两颊边的耳朵现在是恨不得再多长几分,生怕漏了些什么天大的八卦似的。
“月皎婆婆!你快来看!”
店小二瞧见外面的景色,赶忙是头也不回的就伸手朝着月皎婆挥了又挥。可下一秒,他的耳朵便被月皎婆拧住,叫他痛的是连连告饶。
虽然是只修炼了千年的兔子,可这千年来月皎婆未曾改变过容颜,时刻都是一副年轻气盛的模样。
昨夜化身成一个老婆婆的面貌也是为了呵退那纠缠不休的渺业罢。
故而月皎婆从不喜别人喊她婆婆,昨日与三途初次相见是用的那副皮囊,又见那小猫妖讨喜亲切得很,倒也没同她盘算。可店小二这小子,明白是对她的喜恶了解得很,却偏是要叫她婆婆,她岂能饶他。
“何事啊?”月皎婆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温怒。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快放开我!我这耳朵都要叫你揪掉了!”店小二求饶道,觉着月皎婆手上的力道这才将将有些松懈的意味,他便连忙抬手一指,“你瞧!咱们这来了个僧人!说起来,咱们这块小地方,似是从未听说过有修道之人踏足……”
“僧人?”月皎婆猩红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在这鸳绣村住得最久,不为过的说,建起这鸳绣村的除了那众所纷纭,莫衷一是的一人一妖外,另有她的一些劳绩。
月皎婆记得,自缔造鸳绣村这一方天地之时,那已修炼至即将飞升境界的修仙之人即是立下了个不成文的划定——通常修道除妖诛邪之人,皆不行动鸳绣村众生。
自那时起,众修道之人皆未踏足过此地。
只可惜,自从那修道之人渡劫失败葬送在天雷之中时,这规则就连大多的鸳绣村人都快要将其在影象里抹去,以至于现如今,竟真有修道之人敢染指鸳绣村!
“敢问师傅法号?”
就在川息将要路过茶室之时,一位头上伸着长长兔耳的少女便拦在了他面前,那双赤红色的瞳孔里染上了几分敌意。
“贫僧并无法号,女人唤我川息便可。”川息凤眸微睨,似有了那祠堂里弥勒佛像的神韵,眸光所到月皎婆之处,皆是一片空虚。
他瞧得出来,面前这兔精绝非轻易之辈,只是她身上的煞气微乎其微,想来并未杀过生,多的只是那一身经过千年百年磨炼幻化而来的醇厚妖气。
只是现在对他如此抱有敌意,想必是有些此外说头沉在其中。
“川息大师可知道,这鸳绣村向来不接待修道者?”月皎婆没有败下阵来,美眸恰似天上月,孤寂地瞧着动也不动只手秉佛势的川息。
月皎婆并不想知道川息到底晓不晓得鸳绣村其中弯弯绕绕的规则,她只是有些好奇这鸳绣村自开历以来已过百年安宁,如今这僧人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川息不急,只薄唇微启,刹那间似有那千万朵寒莲绚烂而开:“川息不知,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川息如今来到此处,对列位妖族并无恶意,只为寻一位故人。”
“川息大师,你可知来到我鸳绣地界之人,若不是存了避世之心不愿与外界接轨的凡人,那便肯定是妖族……”月皎婆越发的有些好奇了,那眼底的敌意也尽然消散,可手底微微凝聚的气运却是丝绝不敢怠慢这位不速之客,“难不成,这潜心修炼佛法的佛徒,也有了妖族挚友?说来岂不行笑?亦或,川息大师是个不会捉妖的?”
月皎婆好歹是活了有些岁数的,嘴上便总是占着岁数不留他人的情面,这番话即是能够引得周遭之人一阵嬉笑,也好叫川息下不来台。
这僧人,倒是道貌岸然的很。
想必是捉妖没了去处,要来鸳绣村发发威风。
这如何容他?
“女人不必如此,相逢即是缘,往来皆是客,川息刚刚也说了,川息绝无恶意,如有恶意,便叫那九重天的雷劈了贫僧!”
“……如此说来,你我还能做个忘年交了?”
“月皎!”恰逢此时,渺业卷着一身慌忙的灰尘显现在月皎婆身旁,双目死死地盯着川息,恰似是要将他碎尸万段,“即是他!明白是个僧人,刚刚同我大放厥词不说,还抢了我妹妹的玉佩!”
“你妹妹?你何时多出了个妹妹?”月皎婆不解之时,脑袋里却浮现了三途的脸,心中有了些了然。
“她是昨夜来的,名为三途。”
“原是那三途妮子,川息大师,看来你我注定无法为友了。把玉佩还来一切好商量!”听得昨夜三途所说,她此行自寒山而来,寒山之上的寒天门月皎婆有所耳闻,想必这僧人即是来自那里。
只是没想到,三途那小小的猫妖竟和这僧人扯上了关系。
“若我璧还,可否让我见一见三途?”相较于前几日的飞跃,川息现在却是不急了。
……昨夜吗?
“痴心妄想!”
渺业如临大敌。
“……那便恕难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