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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昼是屠夫夜里是解师

03 修行(其一)

我白昼是屠夫夜里是解师 北斗子 1137 2021-03-10 15:51:58

  清月如瑶台镜,不用时便被黑云遮蔽;大星余光垂落,山野越发清醒,虫儿山兽也寂静下来。

  夜乡晨,时辰方至五更有余。鸡已是叫了两个轮次,乡村中还无甚人起床服务,即即是要下地的农人,现在还在熟睡中。

  但是对于方玄来说,此时正好是他起床修行之时。虽然他才不外五六岁,但师父却掉臂旁人打牙,执意让方玄开始修行,不到五更就打火做饭,始一日之炼力。

  那四合院天井中,有一陨铁淬炼的大缸,径长五尺左右,可容百斛山泉净水,就埋在院内的厚土之中,似一口深井,若是孩童掉下去,怕是爬不上来。

  这店面虽然与寻常屠户差异,但每日少不了使用清水。洗净猪身,一家老小打火做饭,洗漱洗澡,煮茶烹食,少不了这一缸子山泉水。

  方玄每日首务,即是要徒步到半里地外的河间,用两方竹筒挑水,倒进这缸子。

  虽说店里的小厮也会资助,但师父可是下了严令,从克日起,方玄必须要自己灌满小半缸的山泉水,直到他能独自一人灌满整缸水为止。

  “嘿!起!”

  身高不外三四尺的小方玄涨红了脸,小身板猛然发劲,这才堪堪将足足有泰半个他体重的竹筒抬高几寸,一步又一步地向店肆艰难迈去。

  如此往来,不外三四个来回,方玄就已然耗尽了气力。可即便如此,他的气力,也已然比同龄的儿童不知厉害了几多倍。但现在,他实在是不想走动,就半闭着疲累的眼睛,坐在一棵榕树下休息。

  “徒儿,怎的在此地偷懒,好不晓事,还不速速提水!”

  不知何时,师父的身影徐徐泛起在方玄身后,面色看不出喜怒来。

  只是,师父此时手里却握着一根竹棍,让小方玄心里突然漏跳了一拍,不禁连吞了几口唾沫。

  “师父,这搬水不外是杂务事,太过艰辛,我着实是没有气力的,便在树下歇息片刻,马上就.....”方玄赶忙站起身来,辩解道。

  “你省得甚么!此挑水之要务,即是增长气力,唯有气力富足,方可修行门法。不外三四来回,你即是败下阵来,为师在你这个年纪,即是十个来回,大气都未曾喘过一下,起身!”

  只见师父手中的竹棍甩出残影,瞬息就打在了方玄躯干四五处窍穴,刺痛与麻木立刻传遍了方玄全身,让他连滚带爬地继续挑水去了。

  又磨蹭了不知几时,已是日上三竿,往来行人不少,街坊闹市也早已开张。

  可怜的小方玄又极不情愿地走了四五个来回,累如死狗,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彷徨在路途之间,似乎再多走几步就会瘫倒在地上一般。

  这也不能怪方玄,本就是六岁的孩童,又要抬着二十来斤的装水竹筒走近百米,就是往返一次都是不易,叵耐他走了快要十个来回,还能清醒,已是奇迹。

  说来奇怪,小方玄其实并没有这么大的气力,按理说是抬不了这么多次的。只是,每回当他筋疲力竭之时,师父都市用竹棍恰到利益的猛击他身上几个活穴,让筋骨最洪流平放松,血脉流淌更为紧致,一股又一股潜藏在血肉深处的气力,源源不停地从体内涌出,这才让他没有立刻倒下。

  但这种法子究竟是饮鸩止渴,方玄最终照旧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了土路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

  “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啊......”方玄嘴里嘟囔着。

  他突然感应自己满身滚烫,似乎是被什么粘稠的工具裹住,继而被扔在了火堆之中一样。

  如此强烈的不适感袭来,这才让方玄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正被泡在一口滚烫的锅里,周身飘着种种稀奇离奇的虫子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啊!好烫,好烫!这是什么啊!快救我,师父!”方玄一边高声哭喊着,一边想要跳出大锅。

  还没等他起身,一只干瘦有力的手掌又把他按了回去,小方玄的七窍立刻被这恶臭的粘液钻了个底朝天。

  “咳咳咳......呕......师父,你......”

  方玄挣扎着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吐着嘴里的粘液,不停地抠着嗓子眼,胃液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莫要张皇,这乃是依照先代老祖传下来的方子制成的药浴,在人筋疲力竭之时方可使用。虽说药材离奇,这味道也是颇为难闻,但是可以很好地恢复体力,让筋骨血脉舒展。”

  一旁的师父依旧是一袭白衣,一边捋着胡子,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方玄现在受到的痛苦与他无关一样。

  “可是师父......”

  方玄听得师父话语,挣扎的水平也是降低了不少,但不停升温的热水却是让他难以忍受,不禁大叫作声。

  “忍,能忍能让真君子,能伸能屈大丈夫。连这点水平你都受不了,何谈日后修行门法,继续为师的衣钵?”

  师父依旧是嘴下不留人,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在意方玄的异样。

  “师父!这水......”

  “啊呀,朽木呀朽木。你这小子,若不是为师我没有小子,又怎么会寻到你这个徒不成器的弟。”

  “为师这般费尽心力,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让你以后能有个自保的手段。保不齐那天你就一命呜呼,还得让为师鹤发人送黑发人......”

  掏心掏肺的说完这番话,饶是师父一把年纪,都挤出了一滴泪水,似乎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一般。

  锅中的方玄,也不知是被感动了照旧怎的,已然不发声了,整小我私家都快没入水中。

  “嗯?你这小子还蛮上道的么,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觉察方玄止住了叫声,师父也是满意所在了颔首,睁开了闭着地双眼。

  “咦?这小子怎么回事?脸怎么这么红?老夫也没在水里放此外工具啊?嘶......烫烫烫,糟了,为师一激动,这水温没有把控好,惨了惨了,徒儿,你要坚持住啊!为师这就来救你。”

  师父被热水烫到,这才看出方玄是被热晕已往了,赶忙打捞起方玄来,将他泡进了天井里的大缸之中。

  若是方玄此时醒着,不知道要怎么臭骂这个不卖力任的师父......

  就这样,如此往复,单是这挑水的气力活,师父让方玄足足干了小一年有余。如今,他也已然七岁半了。

  现在,方玄已经能做到独自一人挑满整缸泉水。比起之前,那血肉之力不知要大了几多倍。现在的他,拼尽全力,即即是抬起比自己重几倍的水桶也不在话下,不得不让人惊讶。

  这其中,除却他自己拼命的锻炼,坚韧不拔的意志外,即是师父每日用竹棍击打攻击他的窍穴,在他筋疲力竭之时用药浴洗炼血肉的劳绩,那所谓祖上传下的炼体方子,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段时间里,方玄的力气长足不小,凭据师父的话说,他现在也是勉强到达了入门的条件,就决定在今日开始教授他解师的门法。

  “小子,你不是一直盼着修行门法么,从今日开始,为师即是把十数年的体悟尽数教授于你,你可要切记为师的每一个字,莫要怠懈。”

  师父敛着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一块青石上说道。而方玄则是跪坐在其身后,全神贯注地听着师父教授。

  “这分筋错骨的门法,即是分为刚与柔两法,即“拆”与“拼”二门作业。为师便先从这“拆”字说起,乃是这刚柔中的刚之法。”

  “作甚拆?”

  “拆,即是凝练全身气力,以此为基,沿着事物脉络破坏物件。若是修行恰当,莫说是杀猪,即是杀人都是轻而易举。”

  “拆,必须以提升血肉之力为先。气血功于内壮,血气功于外壮。若是没有血肉之力,即即是能瞬间透彻事物脉络,也无法将其斩开。就好比小子手握尖刀,却难以和壮汉抗衡。你现在可知,为作甚师要先锻炼你的血肉之力罢。”师父捋了捋髯毛,慢悠悠地说道。

  听得师父这般说起,方玄这才名顿开,原来那挑水事务,竟是别有学问。

  “等到你全身血肉之力富足,即是要学习如何掌控它。唯有将其陶醉在筋骨脉络之中,用在要害之处,不浪费一丝一毫,方为最佳,这就要考究一个‘控力之法’。小子,你且随我来。”

  师父说罢,即是站起身来,带着方玄去往了院子后方。

  那后院不是别处,正是寻常小厮伙计砍柴的地方。

  地上是青石铺的路子,另有几个大土缸,里面盛满了水和淤泥,种着几株睡莲和荷花。不远处就是一个硕大的架子,上面满是被劈开的柴火,地上散落着小厮们砍树得来的木桩,大巨细小,倚叠如山,繁多而厚重。

  “原本解师门徒入门,皆应以切豆腐、切骨血为引,以柔克刚,以柔窥探门法,但却并不适合于你......”

  “你虽年幼,但比起同龄少年,气血异常丰沛。若非如此,依靠先前那般透支潜力的去挑水,你也不行能这般迅速提升血肉之力。如此看来,你乃是极佳的刚硬之体,不应以柔入道,应当是化刚为柔,刚中出柔为最。”

  “如此这般,为师为你量身定做了修行之法,以劈柴为引子,凝炼体内的内力罢。”师父诡异一笑,面色露出了几分狡黠,看得方玄不禁咽了几口口水。

  “不外......劈柴?”方玄听闻,也是不解。

  劈柴这种事,就算让他现在这般年岁来做,也能砍上数块,如此不体面又艰辛的事情,一般都交予小厮伙计,师父为何会让自己来做?

  “小子,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这般随意的粗活,为作甚师会让你来以此入门。”师父眯着眼睛,一边随手捡起立在地上的锈斧头,一边徐徐说教道。

  方玄看师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是尴尬的点了颔首。

  “呵,为师口中的砍柴,可不是寻常砍柴那般简朴。你若是小看了它,怕是会吃大亏。”

  只见师父漫步走向那如山般堆叠的木头,寻了一个完满无损的,扔在了石桩上,顺便运动运动了筋骨。

  “一般的人家每日烧火做饭,加热猪食,抱炉取暖,都是要用到柴火,也只不外是草草劈开,扔进炉火中就万事大吉了。”

  “你需要练习的砍柴,考究的是练力如丝,唯有练力如丝,方能将事物以内力沿其脉络剖析开来,而且不多浪费一丝一毫的体力,极具美感。”

  “作甚练力如丝?小子,你且看好了!”

  说罢,师父眼睛猛然瞪起,宛若铜铃一般。深吸一口气,满身的筋骨发力,脚下竟是在泥地上印出了两个浅坑。只见他左手猛的将那木头掷起半空,瘦削的右手紧握着斧柄,似是耍杂的一般,舞的那斧头如同小刀挥舞,用斧背劈砍向那个木头。

  不外一个呼吸间,那个木头疙瘩竟是徐徐飘在了半空中。一阵微风吹来,在方玄惊异的目光下,那完好无损的木头,竟是被劈开为细丝状,截面平滑而圆润,巨细粗细一致合一,如同薄片一般,吹之即开,拂之即散。

  “小子,现在明白了罢,这劈柴,可没你想得那般容易......”

  师父将斧头抛给目瞪口呆地方玄,自己则是徐徐走向前院店肆,声音徐徐消弭。

  “小子,你就先从简朴的劈柴练起罢,开端掌握了手感之后,为师自会教你如何更进一步,做到练力如丝,呵呵呵呵.....”

  “这......”

  等师父走后,愣了有半晌有余,方玄这才缓过神来。

  “练力如丝......这是人力能到达的境界么......”

  俯身摸着散成丝线的木块,方玄喃喃自语道,眼神中竟是有了几分迷茫。但是旋即,他即是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我一定能做到。”

  虽说方玄才七岁,要论什么志向或目标还谈不上,但他心里憋着一股劲。

  他早就知晓自己是师父的养子,但却并没有因此遭到甚么不公待遇,反倒是师父,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比起他的女儿还要多,他又非冷血之人,自然是想要报恩。在了解了部门解师的历史,又看到师父这一代孑然一人,他更是坚定了“传承”这门技法的信念,这期间,即即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咬牙坚持下来。

  不外,他照旧高估了这劈柴的难度。

  起初,方玄连随意挥舞斧头都做不到。往往费尽全身力气,也只能砍开十来块木桩,就已然精疲力竭,更不用说将其切成巨细一致的碎块了。为此,他的双手手掌磨破了好几个口子,鲜血并着汗水,顺着斧柄砸在地上,升腾起热气。

  “师父说的果真没错,若是没有气力,何谈门法,我的修行终究照旧不够......”

  “可恶,我还不信了......再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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