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舅父刘景
陆子约从北疆地理入手,细说各府州,又从辽金兴起说到了蒙古西夏,给出了步步稳扎,争一镇一县之地的详尽战略。
全五与赵大也听得津津有味,时时询问不解之处,陆子约一一耐心分说,展现出渊博的学识。
一席话罢,全绩对时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同时也不由叹息天下达学者如云,只一山阴陆子约当得学富五车。
“今日便讲到此处吧,散学。”
陆子约看了全绩二人一眼,起身快步离堂,众学子也收拾书籍,相继离去。
两刻后,全绩三人结伴出了书院大门。
“五哥,今日你也去讲书堂了吗?”赵二初学诗经,先生另有其人,无缘听堂,只能问个热忱。
“去了,陆先生高才,非我等凡俗可及。”全绩颔首应答,把陆子约的言论做了简述,让赵与芮听个新奇。
“五哥,陆先生最后总结的战略你认为可行吗?”赵与莒见全绩转述完毕,开口询问己惑,还想和全绩推心置腹。
“嘶,欠好说,陆先生对形势的分析十分透彻,但究竟只是纸上谈兵,未曾实地考究,至于我这蒙学子哪有比先生更高的看法?”全绩照实直言,他没本事更没见识去评价陆子约的军事谋略。
赵与莒颔首不言,通过这两日的接触赵大发现全五真的变了许多,沉稳慎重,少怀城府。
全绩见赵氏兄弟缄默沉静,另提一话:“今日某入学虽有些妨害,但还算顺利,今后我兄弟三人就是同窗了,且一同努力念书,博个前程似锦。”
“是,兄长。”赵氏兄弟向全绩拱手一拜。
“哈哈哈,归家吧!”
西山斜阳难掩少年意气,三兄弟的人生才刚启程。
半个时辰后,全绩三人入了家院,刚进门便看见树下木桌旁坐着二人,左侧是全有德,右侧者戴一幞巾,身着皂色长衫,三十二三年纪,眼大有神,声音嘹亮。
全绩见客一喜,上前施礼,赵氏兄弟相随,同唤了一声:“舅父。”
“你们哥三儿怎现在才回来?”
刘景,字秀亭,绍兴会稽人氏,祖籍湖州长兴,全五母亲的兄长,时任会稽县押司。
“先生散学迟,舅父今日沐休吗?”全绩说话间坐在了刘景身旁,而赵氏兄弟打了声招呼便回内院去了。
“未曾,只是想你父亲,过来叙叙旧。”刘景膝下暂无子,只一女儿,故而对外甥格外宠溺,全绩前身也是仗着刘景的名号在乡里横行犷悍。
“父亲可打了大酒?要不绩去整一坛。”全绩殷勤的问道。
“哈哈,二哥,五郎是懂事了啊。”刘景将全绩拉坐转身旁,继而拍了拍全绩的肩膀:“五郎啊,今日就算了,舅父这两日另有公务在身,坐坐便走了。”
“哦,那也得吃了饭再说,舅父,茹妹的事定了吗?”全绩为二人续上茶水,笑看刘景问道。
“定了,日子也看好了,就在下月初七,到时候来给老舅撑局面。”刘景今日抽闲来全家也是为了此事,年前县中节级王勇请了媒人为子说亲,刘景询问了女儿意见,最终应下了此事,一拖二去的筹备便到了年中。
“王竹也是个健儿,绩没听过他的坏名声,想必也值得托付。”全绩也在会稽泼皮中厮混了两三年,但凡哪家哥儿做下了污糟事,他是门门清,王竹算是其中规中矩吏门子弟。
“唉!不外三代都是外来户,有些事难办的很啊!”
刘景的祖上是进士身世,到了祖父辈为会稽主簿,也是在那时刘家落户会稽,传至刘景手中只是一押司,左右关系还得维持,刘茹的亲事难免挂上了此间利益牵扯。
全绩低头不言,他没措施替刘茹道个不平,赵宋之世说是士人的天下,念书人的天下,实则否则,大宋的地方主政官多是驱使之职,内土三年一换,边疆四年一更,基础没有长治一地的主政官,故而县中大吏结成了稳固的势力群,形成了吏治地方的民风,这些受先祖蒙阴的地方富户土豪成了县中行走的主要人物,若没有他们的支持,一个驱使官来上任,还没理清各方关系就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了,所以刘景在竭力融入这个圈子,为子弟子孙谋福。
“世道就是这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要王家大郎明白上进,也不失为良配。”全有德对此深有体会,当初全大节就是为全蓉这般择婿的,只可惜赵希瓐命薄,全有德没搭上这个顺风船。
“而已,不说了。五郎啊,舅父与王麻子结为姻亲,可以帮你谋牢子、公人的差事,你可愿去?”刘景与王勇成了亲家,在会稽的话语权更重三分,为全绩谋个民众饭并不难。
“舅父,绩照旧想再读一两年书,长一长学识,到时候也能更好帮舅父做事。”
全绩已经下了决心,在赵与莒离开全家之前他都市和赵与莒一起念书,促进些情谊,为日后做久远计划。
“念书也行,等舅父再稳固一两年,处事也就更顺当了,到时候给你谋更好的差事。”刘景也不欺压全绩,横竖牢子、公人这种差事随时都可以插入人手,不算顶好的活计。
“多谢舅父玉成。”全绩恭声回应。
继,刘翠唤众人围桌用饭,饭间全有德取来了一坛私藏的好酒,邀刘景痛饮,刘景先做推脱,但架不住全有德的三五句劝,尔后推杯把盏,喝的尽兴。
全绩一直坐陪二人至天暗,刘景现在已经喝得迷糊,但拒绝了全有德留宿的请求,口口声声说明日有事。
全绩看了一眼法式虚浮的全父,无奈说道:“父亲,我送舅父回去吧。”
“好,绩哥儿送我。”刘景不等全有德开口,一把搂住全绩的脖颈,将半身重压在全绩肩头。
现在刘翠从房中走出,数落了几句刘景,刘景讪笑不言,之后刘翠又去后院唤来赵家兄弟,与全绩一同送刘景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