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黄熊2
一个巨大而深沉的声音在张成脑海里回荡着。
“给我好好记着了!到梦里也别忘了!”巨蛇凝视着面前给自己造成了巨大伤害的敌人,眼神中透出缓重,深邃的杀意。“有一个神灵将追杀你一生!”
随着这句话,巨蛇的身躯就这么突然瓦解掉,化为无数蓝白色的光线,旋即消失不见。
“神灵……”脑海里响起另外一个声音,嗤笑的声音。“区区一个大灵而已,走狗而已,离封神还远着呢!别以为当狗就能有时机封神,要是主子输了就赔本了!哈哈……”
那个声音笑着,但是那不是人类的笑声,因为后面那笑声夹杂着一种兽性的轻微声响。就像是老虎或者狮子这样的猛兽,经常会在喉咙里发出的那种无意识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做得好,勇士。”那个声音转过来。“别理会败犬的远吠,现在把工具给我。”
“给你?”张成一愣之下,这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泛起了另外一头野兽。
一头黄色的巨熊。
虽然没有适才的巨蛇那么夸张。适才那条蛇比张偏见过的地球上最大的巨蟒大上几百倍,也许能到达上千倍。而这头熊只比动物园里的大棕熊大上十倍而已。
如果直立起来,张成或许比它双腿膝弯略高一点,跳起来不知能不能用手够到它的小腹。
巨熊不是四肢着地,而是蹲坐在地上,屁股着地,前肢撑在地上,后肢摊开,低头面对张成。如果是这是头幼年大熊猫,预计这个行动能被人喊上一句“好萌”,但是如果是一条可以一口把人给吞下去的巨熊,这就萌不起来了。
那恐怖的锯齿獠牙,外加粗壮利爪的巨掌……
别说眼下,哪怕是地球上,隔着宁静可靠的玻璃和栏杆的动物园里,这种巨兽都能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外因为刚刚见识过那条越发夸张的巨蛇,所以至少这头熊没有让张成做出什么太过于强烈的反映。这也是他已经麻木了。当初那个残废的虎豹人能够吓得他完全失态,但是现在他的神经已经锻炼的粗大了许多,哪怕见到适才那条蛇也是一小段时间就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这也可能是“死士”职业带来的免疫恐惧的能力。
“对,给我。”那头熊嘴巴微微咧开,那些牙齿都比张成的手臂都长。
“什么工具?”张成问道。他定下神来,适才加持在他身上的那一堆魔法依然生效,所以他发现和适才那条蛇一样,这个生物看似是一头熊,但实际上也是由那种生命能量组成。不外相对于巨蛇来说,这头熊的生命能量浓度要低上许多。
一定要比方的话,如果说适才巨蛇身体内的生命能量是液体,那这头熊的生命能量只是气体的水平。它同样有一个生命能量聚集的焦点,只不外这焦点都显得稀得透光。
虽然,张成是绝不会因此认为这头熊很容易搪塞。
适才击败那条大蛇可不是张成自己本事。
如果仅靠自身的本事,他已经庆幸的加入了那些穿越失败的倒霉蛋行列,而不是还能站在这里正常的思考分析。
站在风口的猪都能飞,他是这条飞上天的猪,而这头熊则是推动他飞的风。
张成明白,其实不管是谁,获得了这么多支持,特别是末了还来一个自由空间传送,干掉那条蛇都不是很难。
“哦,就是那个,那个……你身上袋子里的那个……”熊似乎急切的想表达,但是又表达不出来。“就是你的主人让你带来给我的工具。我现在很需要这个!”
“我没有主人。”张成有些警惕的看着巨熊。昆吾医生只算他的君主。
“……好吧,”巨熊的脸上,居然形成了一个尴尬的心情。“歉仄,是我孟浪了。那么,勇士,请问你的台甫是?”
“我叫张成。”巨熊的态度让张成有点惊讶。“你是?”
“我?”巨熊嘴巴裂开,露出一个有点吓人的笑容。“你觉得我像是什么?”
“黄色的……熊?”
“没错,所以我就叫黄熊。”黄熊用力点了颔首。“很容易记着的名字,不是吗?”
这倒真简直实是很容易记着的名字……
“好了,现在我们相互认识了,张成,”黄熊说道。“能告诉我,到底是我哪一位旧日盟友派你来的吗?”
“我……”张成不知道要如何回覆,但是他最后决定说实话。“不是任何人派来的。”
这里究竟是个不科学的魔法世界,说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看破假话的能力。
“有趣……不是派遣自己部下,而只是借第三方的手?”黄熊看上去对这个回覆并不意外。“很谨慎,甚至有些过于谨慎了。但是放在这个时候,这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外放心,我一直都是一个守信的人。这一次也充实说明了守信是一个何等名贵的品质,若非如此,预计你也不会来,不是吗?”
“……”张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某件重大事情之中,但是却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我首先要向你体现谢谢,勇士。”黄熊说道。“若非是你的资助,恐怕我还无法挣脱这个危机。”
“你是说……适才那条蛇?”
“是的,它的名字叫巴蛇。”黄熊认可。“就是它在追捕我,已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很危险,差一点我就完蛋了。”
作为地球人,张成或许对黄熊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对巴蛇这个名字可是很熟悉。
地球的古代传说中,巴蛇是可以吞下大象的巨蛇,也被叫做修蛇。在某些神话中,有着后羿射杀巴蛇,蛇尸酿成了巴陵的故事。
不外这屡见不鲜,究竟这个世界显然和地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究竟连周天子、犬戎、昆吾医生都出来了,再出来一条巴蛇也没啥大不了的。
让张成在意的是黄熊的谢谢。
虽然适才动手的是张成,但是他很清楚,真正的力量来自黄熊。没有黄熊资助,一百个张成也打不赢巴蛇。而没有张成,换成随便任何其他一个什么人,都能在黄熊的支援下轻易斩杀巴蛇。
“可是适才……呃,那个……”
“我知道你的意思,虽然我可以干掉它,但是有你的资助才是最省力的。”黄熊说道。虽然看上去是头熊,但它的脸部是可以做出种种心情的,现在的黄熊一脸老实。
“嗯,也就是说,没我在你也能轻易干掉它?”
“没错,如果真的一对一,巴蛇不是我的对手。区区一个两全而已,但是只要和巴蛇开打,我就输了。”
“为什么?”张成忍不住问道。
“它有后援,我没有。”
“你是说……蜥蜴……淮夷?”
“我说的后援不是说它的那群手下,”黄熊说道。“一小群淮夷我还不放在眼里。虽然它们要是和巴蛇配合,也很难办。但真正危险的,”它用爪子指了指天空。“是结界。”
张成露出一种“一脸懵逼”的心情。
“你可能感受不到,这个结界不是针对你这种生身的凡物的,而是针对我的。换句话说是封禁我这种存在的。而那个巴蛇,虽然只是一个两全,却一定会泯灭我许多力气。”黄熊耐心的解释。“但是如果干掉它,我就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结界。它早晚会再派一个两全过来。反过来,如果我打破结界,那我就没有力量搪塞两全了。它的速度比我更快,我逃不掉。我现在只能东躲西藏,但预计过几天还会被找到。”
“啊……”张成开始有点明白过来了。
“比方说适才,”黄熊继续说道。“我借助你的手,用最省力的方式干掉了它。但是这没用,我照旧消耗过大,我现在剩下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打破结界了。”
那你为什么还动手?张成有些不解,但是旋即醒悟过来,若非如此,适才自己非死在巴蛇獠牙之下不行。可是照旧有点不明白。
“所以,勇士,请把那个工具给我。用你能理解的话,我现在很饿,很是需要增补营养。”巨熊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张成。幸好这目光中虽有期盼,却没有食欲。否则张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我……身上有什么工具?”张成一时不解,但是突然之间,他福至心灵,醒悟到了对方所指之物。
“你是一个……大灵?”
“是的,你们的语言就是这样称谓我的族类的。”黄熊说道。
张成伸手从次元口袋里掏出那块玉石。那是晋升大灵失败的童律送给他的遗物,凭据童律所说,这个工具对凡人无用,但可以献祭给某个神。但是显然除了神对它有需求之外,其他大灵也有需求。
“啊,就是这个。”巨熊伸出一只熊掌,这只熊掌真的大的令人印象深刻,张成觉得这玩意要是做成菜,足够撑死二十个大胃王。
张成把玉石放在熊掌正中。
黄熊眯起眼睛,鼻子凑近玉石深吸一口气,一脸满足之色,似乎陶醉于某种香气之中一样。它没有将这工具一口吞下或者其他什么,而就是放在那里闻个不停,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能问一下,”张成问道。“巴蛇为什么来抓你?”
“哦,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因为……”黄熊再一次指了指天空。“上头出大事了。”
“你是说……神战?”张成试探的问道。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吗?确实如此。”
张成想起自己之前诓骗巫妖的事情。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似乎是全无关系,但是感受上却又和整个世界息息相关。
“那个,神战就是两个神在开战?”就像是人类之间的战斗一样?
“是,也不是。”黄熊显然并不介意解释解释。“神战是两位神明在对决,但是不仅仅是普通的对决。众神之间勾心斗角针锋相对的事情多了,但神战可不是一般的打上一场。神战需要至少两位神祗将自身的神国对接,双方再无退路。简朴的说,神战既分胜负,也分生死。对神来说,一旦神战开启,要么胜利,要么灭亡,没有第三种结果。”
“失败的话……”
“失败者将被镇压在胜利者的宝座下,永世痛苦哀嚎,直到世界终末为止。”黄熊说道。它的语气很平静,但是不知为何此话让张成觉得后背发凉。
“可是……那也仅仅是两个神之间的事情吧?”怎么牵扯到你了呢?
“哈哈,虽然没你想的那么简朴。”黄熊说道。“别说我了,你们的周天子不也被杀了吗?”
“那个……”张成想起了童律当初的判断。犬戎入侵,杀了幽王。凭据地球的历史,这就是幽王无道,自己作死,先玩一手狼烟戏诸侯,又玩一手废立太子,活生生把自己玩死了。但是在这个魔法的世界,似乎另有背后的理由。
“其实想想也很容易明白,身为永生不朽的神灵,你会宁愿宁可就这么死掉,照旧这种落入对手,灵魂永远受折磨的死法?”黄熊说道。“所以不管哪个神,神战一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别说神了,哪怕是注定难免一死的凡人,都不会想死,面对生死之战都市全力以赴。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们就在四处抓可利用的炮灰,”黄熊指了指自己。“比方说如我这种的。同时他们也会竭尽全力的消灭对方的后援,比方说你们的周天子。”
“周天子怎么成了神灵的后援?”
“你不知道?”黄熊对于这问题倒是略有些惊奇。“凡物……特别是天子的祭祀,可是神明增补力量的手段。平时倒也而已,神战的时候就很重要了。”
原来如此。张成这个身体究竟有16的智力,前因结果之类也就猜出一个或许来了。
所谓神仙打架,殃及凡人,真的是很是贴切的形容。两位神战中的大神中的一个,为了隔离敌人的力量增补,挑起了凡间的纷争,弄死了周天子。
“可是死一个天子,又会再立一个的呀!”张成依然有些不解。他知道历史。但哪怕不知道,也很容易推测出周室再立一个天子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