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步......
又是一道气劲直接扑面而来,江鹊亮脱手中薄如蝉翼的长剑将其撥开,只感受手头发麻,却不如第一次接招那般感应强烈。
三步......
江鹊并未有因突来的攻势而阻下脚步,又是数道掌气伴着风雪咆哮而至,江鹊一个旋身,激起地上雪花一片,响起一声惊爆。
二步......
那人影似徐徐清晰,江鹊行如疾风,蓑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一步......
干戈交织的刹那,激起难听逆耳的声响,溅出猛烈的花火。
雪花蓦然飘起,雪花默然落下。
起伏间,有生命在悄然流逝。
“舍近求远,并非明智选择。”
那人面目清癯,身着一身青袍,只是眸中的阴鸷破坏了身上的儒雅气质,令人悚然。
“杀了你,他们才有救。”
江鹊冷声一喝,双锋的二度交汇,荡起一波气海。
“你这一身修为可惜了,如果能够供得上公职,未来也会是坦途一片,又何须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呢?”
交织间,江鹊仍不忘言语上的劝诱,虽说收效甚微。
“看你年纪也不太大,也能有如此修为,前途必不行限量,又何须委身侍贼呢?”
那修士轻声冷哼,手中刀势愈发凶猛,只有银白色的冷光反照在江鹊眸中。
“你是圣天道的人?”
江鹊手中的攻势未有丝毫削弱,只是眉头紧蹙。
圣天道这个名字,是江鹊从李曲部口中听来的。
它的首领是谁,它因何泛起,只有少少数人知道。
只知道他们憎恨圣昭,憎恨当今的天子。
又因畏惧圣昭的威势,只能蛰伏于暗处,静静期待一个颠覆的时机。
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个名字已经徐徐被普罗公共淡忘,或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当听得‘委身侍贼’的时候,江鹊脑海中第一个想到即是‘圣天道’。
“曾经是,现在不是。”
那人脸色微变,极为认真地说道。
当中的微妙,江鹊不得而知,这人身上藏着的秘密,江鹊也不想明白。
将眼前之人除掉,才是当下该为之事。
至于这人和圣天道乃至当今上朝到底有什么纠葛,都和江鹊没有什么关系。
他对圣昭并未抱有什么情怀,也未对圣天道抱有什么恶感。
三年前,从一片寂静的黑黑暗醒来,江鹊就感受自己的脑中的影象缺了些什么。
所以李部曲问他的那些问题,除了自己名字,他是一问三不知。
但他能清楚感受圣昭这地界和他的出生没有丝毫关联,却又觉得让自己影象缺憾的原因和此处密不行分。
这就是为什么李部曲想收留他时候,他绝不犹豫地允许。
有能够纳凉的地方,何不躲下歇息呢,也许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
与李部曲相处的这段岁月,平淡乏味,且影象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而江鹊感应舒服自在。
而现在,莫名的袭击扰乱了他平静生活的节奏,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眼神一厉,留下难以数清的银色弧光,不容许对方有片刻喘息的时机。
既然对方不想明白地回覆他的疑问,那么只好让对方葬身于此。
天地为墓,也是一雅。
那鹅毛大雪,被寒风吹乱,漫无目的地散落在半空当中。
如鸿毛一般晃晃悠悠地飘落到两人当中,却是被那刀罗剑网散溢出来的寒芒消于无形。
两人手中武器虽是差异,但皆在逞快。
快得令人惊心胆颤,快得令人无暇思索。
只见得骇人冷光闪烁间挥舞出来的剑影刀网,只听得刀剑交织间难听逆耳的锵鸣声,如同突来的冰雹无序地砸落到窗台。
“你还能让我见识到几多?”
那修士不停挑开用手中的长刀挑开袭来的剑影,眼神变得更为暗沉阴鸷,其中又透露着些许兴奋,像是蛰伏许久的毒蛇,眼中淬出了阴毒。
这斗笠遮掩住,江鹊的一切心情隐在那阴影下,看不明白。
只是手中的剑越来越快,道道虚影,全往眼前之人的命罩上去。
江鹊的行动很快,一剑衔着一剑,如浩浩江水,令修士有些应接不暇。
待修士反映过来,他的胸口出又是多了几处血口,要是再深上几寸,怕是连他的命也要交接这里。
惊见江鹊突然的变化,眼前之人有些讶异。
同一境界的修士比拼,除了修为之外,即是法器,符箓,咒术,以及武器。
显然在武器运用的造诣上,江鹊略胜一筹。
修士心中逐渐有一丝恐慌闪过,又很快压下。
那修士手中之刀也愈发狠厉,攻势却略逊江鹊一筹。
不知不觉,身上已有几处挂花,衣袖也被整齐地划破割裂。
鲜血滴落,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淋漓血口。
修士心慌了,慌得刀有些不稳,攻势也徐徐颓落。
江鹊也感知到了这点,不由有些兴奋,手中的剑势忽如狂风骤雨,犹如东风细雨。
一剑尽起凌厉冰霜,剑锋点落,就地便会有一人的性命随风飘逝。
只是江鹊的下一个行动,却是停了下来。
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江鹊定格在原地,无法转动。
就像在身上流转的时间倏然凝滞一般。
那汹汹气势的剑影涣散开来,不见踪迹。
“呵,龟老,您再不行动,我可就真的葬身在这小子剑下了。”
修士退了几步,面色苍白,长吁一口气,是甫脱险境的庆幸。
“辜泓清,这定身术可不是那么好使得,再者眼下这场大雪耗废老朽不少法宝和真气,今回要是空手而归,老朽这条命可就不保了。”
一身着灰色斗篷的老者,慢慢浮现在辜泓清的身侧。
“看来我照旧漏算一人。”
江鹊一声感伤,包罗着无法诛杀眼前之人的遗憾。
“我得认可,你确实很强,哪怕你我修为相近。若是继续和你缠斗下去,最终照旧我输”
辜泓清缓了口气,轻抚着手中的长刀,随即化作疾风一道。
“因此,你合该葬身于此!”
罡风扑面而来,吹落江鹊头上戴着的斗笠。
赭红色的双眸,似能摄人心魂,竟是让辜泓清心神有些模糊,攻势微颓。
那双眸,恰似凤凰涅槃。
重生之时沐浴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