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在这里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顾霜筠站在藏书楼位置最高的三楼露台，看着楼里黑压压的一片书海。从七夕到中元，她在藏书楼里耗了快十天，毒经的书角都没找到。如今，这藏书楼里里外外、犄角旮旯都已经被她翻了一遍，她在考虑，是否另有她没注意到的地方。
下面传来喧哗声，顾霜筠侧身探头看去，正见刘太医将一个药钵被砸在地上，指着王淼的鼻子，骂他“欺师灭祖”“丧绝人伦”“犯上作乱”……而王淼，低着头就那样由着他骂。
顾霜筠改趴在栏杆上，兴致勃勃地看着。
只是纷歧会儿，她便觉得无趣了。
所谓打骂，就是要有来有往才有看头，这种片面碾压的喧华，实在是没甚意思。
顾霜筠站直身子，突然，王淼抬头，视线与顾霜筠的双眼正好对上。
从那双眼里，顾霜筠看见了无波无浪的平静。
寻凡人被指着鼻子问候先祖，多几几何也该有些屈辱或恼怒的神色吧，这人，居然完全没反映？顾霜筠心里升起好奇，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她趴回栏杆，与那双眼平静的双眼对视。
王淼却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破碎的药钵，以及从中漏出的药水。
“老刘，你差不多得了，小王不外是研究研究这药水，你何须说得这么难听？”终于，有人听不下去，出头打行侠仗义。
“他人就是太年轻，若不让他清楚了解这其中的利害，他还自以为智慧，不知道浩劫将临！”
“那你也骂得够了，行了，看在老院首的面上，这次饶过他。”
“若非老院首待我如同亲子，我何须管他的闲事？！”刘太医忿忿地唾，指着王淼，“你这半吊子医术，蒙祖荫才气进太医院，你最好好自为之，敢再搞这种邪门歪道，我就上奏皇上，即是老院首劳绩再大，也保不住你这太医的名号！”
话落，刘太医踹一脚药钵，甩袖回了屋内。
那为王淼说话的太医拍拍王淼的肩，叹了口气，随之也走了。
王淼站了一会儿，取了簸箕，将药钵碎片清扫洁净，又提了水来，将散在地上的药水再冲了一遍。
在他做事的时候，顾霜筠依旧保持相同的姿势，看着。
直到王淼将地面冲刷洁净……
“喂，你过来一下，有事找你。”顾霜筠扬声喊。
王淼抬头，“顾女人，在下王淼。”
“你属猫的？”
“在下属马。”
“属马的取名喵？让马学猫叫？”顾霜筠故意取笑。
“在下名淼，状滔天以淼茫之淼。”
“三个水，你五行缺水？”
“或许。”
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两人一来一往，聊得热络。
也是在聊天中，王淼走进藏书楼，顾霜筠亦走回屋内，在三楼楼梯处，等到王淼。
“顾女人找在下何事？”王淼直接问。
“你知道这藏书楼里面有一本名为毒经的书么？”顾霜筠问的也直接。
王淼脸色一变，“女人如何知道此书？”
“我喜欢的是制毒炼毒，写下毒经的那称得上有史以来用辣手段最高明的人，我岂会不知道他？”顾霜筠言之凿凿，“那人最后死在牢里，写下的毒经不行能流落到民间，皇家也不会任由这种工具流出去，思来想去，也就这藏书楼最适合藏那本书了。究竟，把相思豆藏进红豆，是个顶不错的隐蔽法子。”
红豆与相思豆，色泽相似、形状相似，却一个是清热解毒的良药，一个是一粒送命的毒丸，正如这藏书楼里的众多医书与毒经。
“女人说的不错，只是女人怎会问我呢？”王淼预防线盯着顾霜筠。
顾霜筠“噗嗤”一笑，“因为只有你，说出药毒不分居。”
王淼释然，有些歉仄，“可惜在下也不知毒经所在。”
“你觉得，谁有可能知道？”
王淼摇头，“太医院里无人知晓毒经所在，甚至，不知道有毒经这么一本书存在。”迎着顾霜筠疑惑的眼神，王淼进一步解释，“在下知道毒经，乃是一次意外，在宫中的藏书阁翻到一本宫廷记事，里面有当年毒医助皇子夺位却失败的纪录，从这之中，在下知晓毒经的存在。这太医院里的藏书，对太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开放，各人可以自由到这里面取书，是以多年来，在下一直在寻找，但一直找不到，即是其他太医，不知道毒经，也从未曾见过毒经。”
“你的意思，这本毒经不在太医院的藏书楼？”
“在你我看来，毒经依旧是与医药相关的文籍，当珍藏在太医院的藏书楼中，可是在旁人看来，这其实是一本害人之物，怎能与众多救人的书籍放在一起？”王淼摇头叹气，“好一点，这书或许还在宫里的某个角落，甚至，它早就被销毁了。”
前世，女神医肯定毒经在藏书楼，但却找不到。如今，王淼若如他所言，认真在藏书楼找寻多年都不能得，那么，是否真是女神医的消息有误？
顾霜筠双眉微皱，可惜不知道女神医的消息来源，否则还能打探一番。
“对了，你刚刚所说宫中另有藏书楼，那里你找过吗？”
“宫里的藏书楼寻凡人不得进入，之前在下得以进去，也是一次意外之喜。”王淼加了一句，“玉修容如今甚得皇上恩宠，顾女人不如去求玉修容，从皇上那里那一道手谕，或可进宫中藏书楼。”
顾霜筠翻了个白眼，“我宁愿不去。”
毒经虽好，却不足以令她去求许玉颜，再说了，求了也不定有用，许玉颜外貌是好表姐，内里可是一肚子坏水。
顾霜筠摆摆手，“找不到毒经就算了，这里的藏书也够我看一阵子了。”
“那倒一ㄇ，太医院这座藏书楼汇聚了天下所有的医学文籍，可以说，是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见顾霜筠走到架子前，拿起上面的书翻阅，王淼道了声告辞，便走下楼去了。
顾霜筠翻着书，精神却没多集中在书上。
这里面这些医学类的书籍，能在市面上买到的，她自己也都有收藏，早就烂熟于心。即是藏书楼里的珍藏、外面买不到的，也经由李净宇的手拿到看过，是以如今，目之所及的，对她没有丝毫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