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林峰向赵姗发出了挑战书,声称自己曾是全国大学生跆拳道亚军,想要找赵教练切磋一二。
挑战书一出,林峰的名字响彻南安市的公安部门。但认识林峰的人都知道他性格较为内向,都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从来没有主动向别人发出挑战。而这一次主动出击,事情绝对不那么简朴。
赵姗虽然不太了解林峰的为人,但却凭直觉便猜到这里面肯定或多或少有他的直属上司杜子健的怂恿与蛊惑,不外无论是谁,无论历程是怎样的,既然敢挑战,自己就敢应战,正好那天在审问室的时候就想脱手教训教训这个年轻人了。
十二月四日当天上午,赵姗和林峰在市体育馆碰面。十分钟的热身后,两人一起上场。台下男警察和女警察各成一派,划分支持林峰和赵姗。杜子健则恬不知耻地跑上去当裁判,惹得台下嘘声一片。
在约莫一刻钟之后,林峰终于坚持不住败下阵来。他这才知道赵姗“战斗女王”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便十分敬重地对赵姗行了一礼,跳下了比斗台。而杜子健却被赵姗强行拉住,以继续挑战为名将杜子健打垮在地,拳打脚踢了起来。
十分巧合的是,今天距离冯卫东死亡案件正好已往一个月,南安市人民法院也在适才宣布了案件庭审的判决结果:“犯罪嫌疑人李定何在主动交接犯罪历程后,于十一月十六日畏罪自杀。凭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十五条划定,不再追究李定安的刑事责任,并取消此起刑事案件。”
林峰刚看完手机上推送的庭审消息,又接到了陌生人的来电。接通一听,是李晓雨打来的。
冬日的红树林公园,除了一些四季常青树以外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绿色了。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摆,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呜鸣声。鸟儿们不堪忍受强风的吹拂,纷纷落入树丛中,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面包屑,细细品啄起来。
林峰和李晓雨一起来到红树林公园。两人默默地走着,谁都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但却十分默契地在每一个交织路口都选择了同样的路。
其实也并不是默契使然,而是林峰的耐心追随。他总会刻意地慢李晓雨一步,这样无论李晓雨是向左照旧向右,他都能迅速跟上。望着李晓雨的背影,林峰有些震惊,那是何等孤苦落寞的身影啊。而这个背影也深深地刺穿了他的心,如果不是他的意气用事,可能……
“你不要自责,”李晓雨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林峰说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甚至另有心想要资助他。”
林峰急切地说:“可是,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的父亲……”
李晓雨摇摇头,“不,是你救了他。”
林峰不解地看着李晓雨。
李晓雨望着周围干洁净净的路面,眼里满是忧伤。“他是军人,一生都在为自己是军人而骄傲。我经常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垮他,哪怕被迫退伍,哪怕贫困潦倒,哪怕女儿重病难愈,他都市积极乐观地去面对。但在杀死冯卫东之后的那些日子,我发现他整小我私家就像丢了魂一样,麻木,缓慢,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其时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了一切之后我又无力再挽回什么。他杀了人,良心日日夜夜地谴责他,军人的使命感也在日日夜夜地推动他。那种来自精神的折磨,我比谁都懂,比肉体上的折磨更让人痛苦。如果不是你找到他,让他解脱,他会死不瞑目的。”
林峰盯着满眼泪光的李晓雨,想到之前杜子健队长拍桌子怒斥自己的场景,内心依然痛恨不已。
李晓雨用手擦掉已经溢出眼角的泪水,微笑道:“村上春树有一本书里曾写道,‘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门永存’。这些年我遭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我早已厌倦了这个世界,但爸爸的死却让我又有了生的斗志。林年老,谢谢你。我想成为你的朋友,可以吗?”
林峰重重的点了颔首,并说道:“我也谢谢你。”
短暂的缄默沉静后,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迈开脚步向公园的出口走去。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但当善意悄无声息泛起的时候,总有人会在无意间被救赎,这可能就是善良的主要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