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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笺

第70章:去去就回

太平笺 大脸猫爱吃驴 3843 2021-03-09 14:08:11

  ···

  当绍许和众人说出东王歹毒的战略后,大伙都体现出十分的愤慨,椒爷更是一怒之下准备大杀四方。

  “别艰辛气了,他已经部署好了一切,我们没有选择了,不外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让他忏悔的。”

  绍许死盯着远处的大帐,众人只得以缄默沉静应付。

  “那现在怎么办?”

  椒爷烦闷地把断刀收起,照旧想听听绍许的主意。

  此时绍许站在润秋面前,昨夜深思熟虑之下,他才制定了这个措施。

  “润秋,你留下陪着荟娘。”

  黄九登时跳了出来,气得他脸上那几颗麻子都随着发抖了——

  “你他娘的真是脑子有病!老子当初多余救你,这地方能待吗?万一出了纰漏,那就是两条···差池,他娘的三条人命!”

  黄九喋喋不休,此时一旁沉吟不语的润春站了出来。

  “听绍许的吧,这次出去生死难料,若是一切顺利,点燃了那堆炮竹咱们改道回来接她们,真要是碰到清兵,一个怀有身孕,一个旧伤未愈,咱们如何逃避?”

  “我呸!你也是个当弟弟的,好家伙你是吃狗奶长大的?”

  “你给我闭嘴!”

  润春脸色涨红,一身儒气哪说得过黄九这张碎嘴,倒是润秋不让须眉,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黄九耷拉着脑袋,马上不敢造次了。

  “喳——”

  润秋又白了黄九一眼,这才站到绍许的面前。

  “你放心,这里有我,我想那东王虽然恶毒,倒也不至于是个小人,你们探明了凶险之后就按原路返回,这样可以节省时间,等到我们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后再做计划。”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连只会哭闹的润秋变得有条不紊起来,这到底是值得庆幸的优点照旧不得已而为之的本能,如今没人可以回覆这个问题。

  绍许极重所在了颔首,带着众人的期待,又一次造访东王大帐。

  “我们决定了,替你察访河西一带是否宁静,届时以炮竹为信。”

  绍许暂时屈服,东王满意所在了颔首,他按住绍许的肩膀,目光中带出赞赏:

  “日后封王拜将,少不了你的。”

  绍许冷漠地撤转身子,临走前,只留下一句感伤:“我只希望,你不要忏悔!”

  再回帐篷,灶夫听说了此事,也察觉出了凶险,大义当前,只得备下一顿酒菜相送,众人围坐在一起,各揣心思,食不知味。

  稍作休整,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出发,绍许回到帐篷和荟娘离别,荟娘一如既往地依靠在帐篷前,似乎一尊无言的石雕。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几多次盼望着丈夫归来,那些不敢假设的结果,始终令她无比忧愁。

  “你又要离开了,这次却是因为我,你怕吗?”

  荟娘靠在绍许的肩头,小心撩动着干枯的发梢。

  “他们不敢为难你的,况且另有润秋在,她会照顾好你的。”

  “那你呢?”

  “去去就回。”

  这句话绍许说了千遍,荟娘听了千遍,可她照旧听不腻,因为她知道,无论再怎么阻挠,她都拦不住这个男人披荆斩棘的冒险。

  他的血里流淌着她无法理解的不屈,他的骨子里是与生俱来的坚韧,她可以拥有这个男人的心,就此不再妄想与他同行。

  伉俪二人正在缱绻,却听前面传来黄九一阵大叫小叫,绍许急遽起身,跑已往只看椒爷和其他两人正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口角溢出白沫,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汤罐。

  灶夫面色苍白,竟比中毒之人还见三分苍白,众人怒气冲冲,只要让他拿命来偿。

  此时润春也在,审视之余,只看面色忧急。

  “不是毒蘑。”

  “那是——”

  润春点了颔首,绍许无话可说。

  此时东王和罚军掌事之人接连盘问此事,惊讶之余,立即拿下灶夫,本想军法处置,却被绍许赶忙喝止。

  “另有救,人醒了再说。”

  东王有求于人,只得暂时按下不表,润春检视完,这才松了一口气:

  “椒爷基础精悍,但还须灌食汤药解毒,大营已经没有补给了,还得外出寻找。”

  绍许看地上的椒爷面色青虚,若不实时医治,实难外出。

  “前面的村子有医馆,小驼哥,咱们现在就去拿药。”

  绍许说完,小驼哥急遽着手准备,二人不敢延误,出离大营前去拿药,润春则留下来救治伤员。

  东王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悄声付托手下严加看管女眷。

  却说绍许带着小驼哥出离大营,路上无话,只看走到一半,遇见一双青涩男女正被乱民纠缠,那女人云春乍露,跌倒在地,哭喊不停,再看那小子腿脚未便,似乎受了重伤。

  “等等——”

  绍许喊停计划离开的小驼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乱民。

  “我可不想再做噩梦了,带家伙了吗?”

  绍许小心将柴刀解下,小驼哥无奈退了回来,摸了摸怀里的子午闷心钉:

  “速战速决!”

  二人悄悄绕到了那群人的后方,待得时机恰好,小驼哥坚决射出毒针,同时绍许鱼跃蹿出,抡圆了柴刀直扑那乱民要害。

  噗!

  嗖!

  一通乱杀,二人齐心协力,不到片刻时光,便拿下了一众乱民,看着各处狼藉,小驼哥默然无话,走到近前,只想脱手取下残喘之人的性命。

  “留他一条生路吧。”

  “等他带人再杀回来?”

  小驼哥捏针在握,绍许并不作答,他站在那满面惊骇的歹人面前,一把将他提起:“再见到,可就没这运气了,给我滚——”

  那恶贼留下哀嚎,跌跌撞撞地逃开了,此时那对男女相拥而泣,见了恩人,感恩感德自不在话下。

  “壮士,带我们一起走吧,其实我们···”

  那小子说得脸红,女人也把头扭已往了,又是一对私奔出逃的苦命鸳鸯,绍许可不想拖家带口,可那女人哭声急厉,只说留在此处有死无生,倒不如绝情掉臂。

  绍许气急松弛,这还不如不救呢!

  小驼哥哑然失笑:“自己闯的祸自己担着,速速跟来,别忘了椒爷还等着救命呢!”

  说完,小驼哥撇下二人掉臂,直奔医馆所在,绍许思忖了片刻,只得耐着性子,让二人暂留此处期待,待他们取来良药,再谋出路。

  一双璧人腿脚未便,听得壮士稍后回来,纷纷磕头碰脑,绍许留下后话,又急遽追着小驼哥赶奔医馆去了。

  说也侥幸,俩人到了一处乡村,见有破败疏弃,但还残留几户人家,绍许同着小驼哥逐门告求,连走了四五家,终于是取来了润春付托的药材。

  难说富足,倒也够用,于是二人不作停留,转身又沿着原路折返。

  不意回来路上,见有触目惊心,绍许和小驼哥情知不妙,急遽藏匿身形,绍许惦念那对男女,小心寻觅踪迹,走了半天,终于瞧见了那个女人。

  可惜那女人此时重伤在地,一身衣衫凌乱,明显遭受了歹人霸辱,而那小子则横尸在地,胸口处碗大的豁口另有滩脓血,早已是气绝身亡。

  绍许痛心疾首,那女人自是一阵哭天喊地,膏泽不负,倒是多了股子恼恨。

  “你不应丢下我们的——你好狠的心啊!”

  女人抱着良人嚎啕痛哭,绍许想到被自己放走的歹人,又一次陷入懊恼之中。

  小驼哥这会儿也走到了女人的面前,看女人衣衫凌乱,腹部遭受重创,看那撕裂的水平,要不了多时,便要与那小子共赴黄泉了。

  小驼哥默默叹了口气,蹲在女人面前,他尽力抚慰着女人的情绪,悲怆于事无补,女人哭声渐弱,陪同一阵彻骨的冰凉,就此溘然毙命。

  “你···”

  绍许震惊地望着小驼哥,当他看到小驼哥把子午闷心钉掏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什么,可他想不到小驼哥居然如此决绝。

  “你救不了他们的,我说过。”

  小驼哥拔出毒针,面无心情地回到了绍许身旁。

  日光斗盛,和风卷叶,从地上卷起一阵灰尘,沙沙作响,绍许望着面前陌生的小驼哥,心中震撼久久不得平静。

  正当小驼哥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绍许的一声怅然,道出了无尽苍凉——

  “是你杀了他们。”

  小驼哥蓦然转身,没有丝毫张皇:“是的。”

  绍许抢前一步,怒而发问:

  “为什么?”

  “因为他们活该!你该不会忘了他们都做了什么吧?”

  绍许虽然记得,那些中毒人,都曾在城隍庙泛起过,自见到他们的那一刻起,小驼哥便与这些人不共戴天了。

  可真正令绍许感应不安的并不是小驼哥的绝情,而是他那潜伏在黑黑暗的爪牙——尖锐又危险。

  他甚至没有觉察出小驼哥的逆转,那张一如既往的笑面修饰了所有的残暴。

  绍许无法假设这种品格会为他们带来什么,他更不愿有人无时无刻提醒自己该去割舍什么,于是他默默地低下头,语气中听出无尽懊恼——

  “你走吧。”

  ···

  绍许回到大营,润春手忙脚乱配制解药,看到只有绍许一小我私家回来了,难免猜到了什么。

  “这是掺过水的子午闷心毒,再多一味,这些人就救不回来了,幸亏椒爷基础深厚,预计今晚就能下床。”

  绍许点颔首,把柴刀立在一旁。

  “那孩子说了,他知道椒爷要走,特地给她留了一碗粥,椒爷原来不会喝的,也不知怎的阴差阳错就接过来了,那孩子还在哭,说是自己害了椒爷。”

  绍许闭上眼睛,疲惫加身,实难释怀。

  “小驼哥已经离开了吧?”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说?”

  绍许睁开眼,望向润春的目光也有了陌生的味道,润春给椒爷服下汤药,坐回到绍许身旁。

  “因为我在想,如果是我,一定也会这么做。”

  绍许怔怔地看着昏厥不醒的椒爷,那张憔悴的面容下,又藏着几多不为人知的割舍?

  “他变了,变得更残忍了,我想这份残忍会让他活下去的,但我不能允许他继续留在我们当中,今天是椒爷,那明天呢?这种阴差阳错会不会让荟娘也···总之我忍受不了这种过失,我真的累了,也许我不应再领导各人了。”

  绍许把头埋进双膝,这一天,他的放逐注定了一次有死无生的冒险。

  润春是少数理解绍许因何痛苦的人,正因理解,他才必须无时无刻提醒绍许回归现实,他拍打着稍许的肩膀,用似曾相识的口吻说:

  “这事,见了椒爷,想好再说。”

  ···

  当天晚上,椒爷幽幽转醒,在听说自己中毒之后,一度愤慨不已,她让绍许付托各人小心,尤其是小驼哥,这伢子最是贪嘴。

  可当椒爷从看出绍许的懊恼后,那些无端的臆测马上获得了证实,她讶异地望向众人,无法相信此事竟与小驼哥有关。

  椒爷在绍许的搀扶下靠在床头,原本的怨愤被自嘲所替代:

  “这馕包货,手还挺黑,原来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椒爷连连摇头,她才发现自己见证了一个男儿的蜕变和崛起。

  ···

  一行人站在罚军大营前,前方迷雾重重,后有阵仗相送,东王盛装在侧,他站在绍许面前,许下有关未来的允许。

  “我会为你找出一条出路,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待这一切终结,我会找你讨要一个说法。”

  绍许同样许下了允许,不等东王反目,率下一众同伴,踏上了轰轰烈烈的旅程,这一次绍许改弦更张,他背负的不仅仅是同伴的性命,更是八千匹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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