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把我的人还给我
顾觉昭点下了接听键。
还未等对方开口。
他就先入为主，打了招呼，“别来无恙，老K。”
似乎是意外于顾觉昭猜透了身份，电话里有几秒的缄默沉静，才传来了笑声。
“顾觉昭，你照旧那么智慧。”
老K的声音上了年纪，有些沙哑，听着像砂纸摩挲着耳朵，实在谈不上好听。
但确实很熟悉。
既然是老冤家，顾觉昭不想兜弯子。
究竟对方是道上的，苏素锦多待一秒，就会多一分危险。
顾觉昭沉气要求，“把我的人，还给我。”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看顾觉昭这个样子，要自己死预计都市照做。短短几个字，像圣旨一样，不行违抗。
可惜，劈面是老K。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样，高声笑了几下。
老K的笑声很奇怪，尖尖的，细细的，像是刻意扭曲成这样，遭电流一传送，更不能入耳。
“顾觉昭，你真的以为，世界上什么事情都能如你所愿吗？”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声，应该是被什么堵住了嘴，吐字不清，更像呜呜咽咽。
这声刚出来，顾觉昭就意识到她的身份。
除了苏素锦，还能有谁。
老K和他交手那么多次，自然对他心里所思所想了如指掌。
“怎么？认出来了？”
顾觉昭厉声警告，“你最好别给我动她一根毫毛。”
老K绝不畏惧，“那我偏要动呢？”
“那我就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了。”
男人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刻意强调。
这是相当危险的信号。
老K的印象中，顾觉昭就是理性的化身，从没说出这样的话。
可眼前这个女人，哪一点比得过自己的女儿。
在老K眼里，女儿能看上顾觉昭，是他的福气。低声下气求相助多年，对方还不闻不问，拿他老K当什么？
要不是自己女儿满眼都是顾觉昭，他真想一枪把这个姓顾的毙了。
如此想着，老K更觉得心中郁结。
他也不傻，顾觉昭的反映实在是太反常了，就像是被偷了崽子的老虎一样。
难不成，苏素锦对他真的很有用？或者说，苏家，对他很有用？
在老K看来，苏家的少爷只不外是两个草包而已，能对顾觉昭有什么用，不惹麻烦就不错了。
这次事情能乐成，也全靠他们俩的“资助”。
也不知道，顾觉昭知道被自己两个舅子出卖之后，会怎么修理。
不外这些也不是他体贴的事情，利用完的棋子，丢掉就好了，哪用管死活。
老K需要做的，就是让顾觉昭，“自投罗网”。
“既然你对她那么上心，那就自己来取走。顾总，你不傻，知道是什么意思。地址我会发给你，过时不候。”
说完，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电话被掐断了。
接着，手机屏幕弹出一条通知。
是刚刚那个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
“北部拆迁区，C楼。”
*
苏素锦觉得后脑勺处异常疼痛。
像被千万根针齐齐扎进去一样。
自被人打晕，失去意识，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徐徐有了知觉。
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并不是“厉馋”酒吧内的景象。
而是在车里。
照旧在面包车的后排。
她被人五花大绑，直接扔了进来。
且车正在向前不停行驶着，地面应该也崎岖不平，车体总是晃动。
窗外夜幕四合，经过路灯时暖黄的灯光间歇碎裂在她的眼睑上。
苏素锦现在紧张到了极点。
她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开着车的是什么人，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苏明浩欺骗了自己。
苏素锦全身哆嗦，怨愤闭上双眼。
真是有够可笑。
一旦想起自己疯狂凑钱的身影，苏素锦心中就有止不住的悲戚。
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到底，是傻照旧天真？
更况且，现下的处境，压根说不上宁静。
苏素锦虽然心中有太多情绪需要发泄，但理智告诉她，不能体现出来。
她刻意压低了呼吸的力度，试图掩盖自己已经苏醒过来的事实。
但一切都晚了。
“醒了？”
从前排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应当是司机说出的。
他微微一侧头，吐了一嘴烟圈出来，“醒了就别装了，顾夫人。”
苏素锦心中警铃大作。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究竟是什么人？
可还未等苏素锦问出口，司机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再度开了口，“现在是不是很畏惧？不要急，马上就到目的地了。”
贴心得像个报站点的乘务员一样。
他并没有骗人，话说完没多久，苏素锦就感受到，车停了下来。
司机率先下了车，再用力一拉车门。
大片空气涌了上来。
苏素锦穿着裙子，小腿袒露在外，不自觉地蜷缩起。
秋夜空气酷寒，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来吧。”司机冷漠地吐掉了嘴巴里的香烟，上手来拽她。
苏素锦被陌生的手一触碰，简直要尖叫作声，“放开我！我自己来！”
司机暂停了行动，冷笑夸耀，“顾夫人还真的是很自强啊。”
苏素锦当做没听到这句挖苦。
她的手被人反剪绑在身后，又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麻了半截身子，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挪到车边。
当双腿真正站在土地之上的时候，苏素锦总算有了一些稀薄的宁静感。
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做着逃跑的计划，脚也挪动了几个步子。
可环视四周，看清所在所在后，这个想法，立马被理智否认了。
高耸的危楼因并不明朗的光线看起来有一些恐怖，脚底是随处可见的钢筋、铁钉。如果没看清，一脚踩上去，恐怕得吃点苦头。
身后是一条不知名的土路，有拉货车经过，厚重的轮胎压过地面，扬起漫天的灰尘，吸进肺里，让她不禁咳嗽了几声。
车灯扫过面前楼房的墙壁，有一个大大的，用红色油漆写就的“拆”字尤为扎眼。
很显然，这个地方，是A城极为偏僻的所在，她从未来过。
这样的情况，如何才气逃跑乐成？
就算侥幸靠两条腿，跑过了身边这个男人，恐怕也会迷失偏向，最后落得个死于野外的下场。
可待在原地，又不知道接下来碰面对什么。
苏素锦觉得此时自己就像站在一条独木桥上，前有虎后有狼，往下看，是万丈深渊，稍不留心，赴汤蹈火。
就在她艰难抉择，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一声招呼响了起来。
“苏小姐，晚上好啊。”
苏素锦抬眼。
说话的是正向自己走来的，一个穿着西服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杵着手杖，一手摸着下巴，嘴上挂着油腻的笑容。
身后，还随着一个满身都是奢侈品LOGO的女孩，看样子，至多不凌驾二十二岁。
她和中年男子的五官很神似。脸上的妆容不是很切合年纪，大红色的唇彩涂得一丝不苟，多了一份成熟与柔媚。
不知为何，苏素锦从她的眼睛里感知到了对自己无边的恨意。
自泛起，就从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