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莫愁前路无知己
嬴渊一直在远处冷眼旁观。
他并没有选择加入此事。
魏无忌真要是死在了这里,只能证明一件事情。
他没有资格成为秦国的对手。
所谓的战国四令郎之名,也不外是徒有虚名而已。
真正的强者,不行能就在这里折戟沉沙。
面对罗网的举事,他也必须要有能够抗衡的实力。
魏无忌如果死在了这里,只能说明,他不配为对手,死不足惜。
倘若他能在世,嬴渊反而会有些期待,在未来,能与他交手一番。
嬴渊不杀魏无忌的理由看似是不愿秦国被其余各国找到理由讨伐,实则,是他与吕不韦的政见南辕北辙的原因。
所以,泛起在这里来杀信陵君的,是罗网,并非打更人。
“魏无忌在魏国的势力很大,他所养的那些门客,各个都是江湖妙手,虽说,由于人数有限的缘故,不足以将触角伸到其它国家,但是,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嬴渊正在做出分析,“他要是死在了这里,对我们并无利益,相反,还会让魏庸一家独大。留着他与魏庸继续内耗,反而越发有利于大秦。”
他不与魏无忌同谋杀掩日,其实,也是希望,掩日能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让他在魏国的仕途并不通畅。
朱雀问道:“罗网不惜价钱,在我们秦国的土地上杀信陵君,其实,就是想继续让魏庸做大?从而操控魏庸,获得魏武卒的指挥权?”
嬴渊郑重颔首道:“你说的没错,这是他们想杀魏无忌的原因之一。要是真的让吕不韦掌控了魏武卒,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丝毫利益。
现在的吕不韦虽然没有谋反的心思,但不代表以后没有。相权与王权之间的矛盾,不停被激化,要我是吕不韦,肯定会为子孙子女着想,所以...”
他没有在说下去。
朱雀依然猜到了一些。
“这个信陵君的实力如何?”朱雀好奇问道。
她看到对方一脸的淡然自若,似乎,并不将那些罗网的杀手放在眼中。
“四令郎中,他的实力,可以稳居第一。”
嬴渊的回覆,让朱雀有些震惊。
‘四令郎’,这是普天之下的有识之士,给予他们的称谓。
同时,他们四人,无一不是所在国家的顶梁柱石。
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才让大秦的脚步停滞不前。
或许盏茶功夫之后,罗网便已经损失惨重。
而在此期间,魏无忌未出一剑,让嬴渊有些遗憾。
他从未见过对方脱手,只能靠推测,了解到对方的手段。
“拿弓箭。”
嬴渊付托身旁随从。
不足片刻后,他便开弓离弦。
一支利箭,射向魏无忌。
‘咻’得一声。
魏无忌动身了。
身子微微侧移,手中长剑脱落,被他内力驱使,居然游离周身,刹那间,就将那支利箭拦截下来。
他拿来那支利箭,看到箭镞的位置上,写有一个‘渊’字,即是眉头一皱。
大秦的箭矢,有着严格的制作规格。
制作者需将名字刻在箭矢之上,或者是私用箭矢,要刻上主人的名字。
唯有这样,出了问题,才气在第一时间找到那小我私家。
虽然,这是吕不韦的法。
嬴渊之所以愿意遵从他的法,是因为这个法度的存在,有利于大秦掌控民间的兵刃。
不至于接二连三的发生祸事。
“很强的剑意。”
嬴渊手握龙渊,突然一个箭步蹿向前去,竟是要杀向魏无忌。
见状,朱雀大惊。
身旁侍卫连忙询问道:“统领...我们要不要动手?”
朱雀追随嬴渊多年,熟悉他的性子,于是开口说道:“没有冠军侯的命令,谁也禁绝轻举妄动。”
嬴渊从未练过剑法,他目前主要使用的兵刃,依旧照旧方天游龙戟。
这也是为什么,他来相送魏无忌时,明明有了龙渊剑相助,还要带着那杆大戟的缘故。
而他使用龙渊剑与魏无忌对战,也是很清楚,就目前而言,他们谁也不希望对方死。
魏无忌可以牵制魏庸,消耗魏国内部实力。
嬴渊何尝不是可以牵制吕不韦呢?
“信陵君小心!”
他的门下剑客,看到嬴渊冲来的法式,即是有些忙乱,连忙挡在了魏无忌的身前。
“无妨,你们退下!”
魏无忌牢牢握紧手中之剑。
他没有感受到嬴渊身上有杀意传来。
若是今日罗网与打更人联手,他纵然能在世离开这里,也绝不行能在世离开秦国。
既然如此,倒不如堂堂正正与冠军侯一战,借此时机,也看看他的斤量。
‘砰!’
二人对剑。
马上,四周宛若狂风乍起,掀起一片灰尘。
灰蒙蒙,遮挡视线。
然而,现在战在一起的二人,都能够清晰看到相互的脸孔。
“冠军侯认真是好力道!”
双剑对碰之时,魏无忌退却了半步。
他被嬴渊的力道震撼了。
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为了卸下劲道,不得不用双手对敌。
“你也不差,呼吸之间,就已经看到了我的用剑轨迹。”
嬴渊也很是惊讶对方的手段。
他自信这一剑快到极致,推测对方一定躲闪。
然而,对方不仅没躲,反倒是运足全身劲道,反抗住了自己这一招。
二人继续开始恶战。
嬴渊的剑法,是从戟法当中所悟到的。
所以,一招一式,都犷悍无比,似乎被他握在手中的并不是剑,而是刀。
不外,纵然在过于猛烈的招式,到了魏无忌那里,似乎便如东风化雨一般。
他的防守,显得游刃有余。
嬴渊递出一剑,他便用两剑三剑,层层抵消他运剑的劲道。
这也证明,对方的速度,要在嬴渊之上。
不外,若是久战下去,第一个感应辛苦的人,肯定是魏无忌。
嬴渊的劲道太恐怖了,不仅犷悍凌厉,而且招招致命,若是稍有不慎,必将受伤。
短时间内,二人僵持不下。
罗网的那些杀手,见无法杀掉魏无忌,爽性离去。
朱雀那边,实时动身,来到信陵君的那些门客身旁。
没了罗网做牵制,她怕二人的比斗,会被那些门客所干预。
二人战至酣畅淋漓。
以嬴渊运足力道逼退魏无忌而收手。
他大笑两声,开口道:“承让。”
胜负虽然未分,但是嬴渊依旧占据上风。
要知道,他对用剑的技巧,还不太成熟。
纵然如此,魏无忌依然显得吃力了。
虽说,战至到最后,无法说清最终的结局如何。
可…嬴渊是刚练剑法不久啊!
但就是这短暂的交锋,亦让嬴渊清楚,魏无忌绝对是当世一流妙手。
“我还差点以为,冠军侯是来杀在下的。”
在嬴渊收剑后,他立稳脚步,也是立即收剑。
“我来送你。”嬴渊笑道。
魏无忌开口说道:“这点儿在下倒是猜到了。”
“换个地方?”嬴渊伸出一手,指向别处。
魏无忌淡淡颔首。
那些门客有些担忧,他出言宽慰道:“若是冠军侯想要对我动手,现在手里握的就不是剑了。”
世人谁不清楚,嬴渊获得了恶来传承?
那杆大戟,可是江湖人心中的一座大山。
嬴渊与魏无忌来到别处。
这里依旧是荒芜一片,只有几颗枯树挺立。
“想不到咸阳城外,另有这样的一片荒芜地带。”
魏无忌一手在前,一手在后。
这里是古战场。
若干年前,发作过一次战役。
随后许多年,险些都‘寸草不生’。
嬴渊道:“你这一走,我们下次再见,很可能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魏无忌莞尔笑道:“你我或许很难成为朋友,但是我有预感,很有可能,我们将会成为知己。”
“你为何如此肯定?”嬴渊目视着远方。
他所看的偏向,正好是魏国所在的位置。
魏无忌认真道:“因为你和我都是同一类人,生于乱世,渴望自由,不喜束缚,但你我同时又都如那折翼的鸟儿,无法真正的展翅遨游。”
“是啊。”
嬴渊叹息道:“我们所做的一切,看似都在为了自己的国家更好,实则,不外就是想着努力的在世而已,尽可能的,随着本心而在世。”
在这片乱世中,不仅女子没有自由,就连男人同样如此。
低到小卒,要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如有可能,谁又真正喜欢打仗呢?
高到吕不韦那种水平,不照旧被名利束缚着?
谁又能真正自由的在世呢?
魏无忌憧憬的自由,是大无畏的自由。
可惜,就是这种憧憬,受到了魏王的深深忌惮。
他们二人谈论半晌后,魏无忌准备离去。
临行之时,二人隔空饮了一杯酒。
“此去一别经年,还望信陵君多加小心。”嬴渊作揖。
魏无忌抱拳回礼,“冠军侯,有生之年,希望能与你彻夜长谈一次,如此,便无憾也。”
语罢,他头也不回的钻入马车。
一行人就此离去。
嬴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喃喃说道:“世道所迫,呜呼哀哉。”
他们也离去了。
待魏无忌走远了之后,他突然高声说道:“停车。”
车夫立即拉住马缰,将马车停下。
魏无忌连忙下了马车,向嬴渊刚刚所在的位置郑重作揖。
他什么话都没说。
然则,他对于冠军侯的钦佩之意,已完全表露出来。
其中,还掺杂着些许庞大情绪。
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次碰面。
信陵君魏无忌与冠军侯嬴渊,天下谁人不识?
皆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