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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英雄传

第十四回 佛光普照

正德英雄传 苦藤居士 13579 2021-03-04 15:01:11

  项韦、伊瑶身为江湖中人,虽然对世上的繁文缛节不甚看重,可当现在真就面对着皇上的时候,却依然是感应了不胜的惊骇。

  这时,就听朱厚照哈哈大笑,道:“两位这可就错了。”一面搀扶起两人,一面说道:“朝堂之上,咱们分的是君民。可如今在朝堂之外,便只有朱寿,而没得甚么朱厚照了。年老,你莫要忘记了,与你结拜的可是朱寿”。

  一听这话,项韦不禁怔住,张口结舌道:“啊,这……这……”“诶,年老莫再盘算,这事你听我的,”朱厚照拉着项韦的臂膀道,“只要是不在那紫禁城、金銮殿,我即是朱寿,你即是我的结义兄长。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项韦本另有些迟疑,但看见朱厚照真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马上便又回复了往日的狂放。立即胸脯一挺,道:“好,兄弟,就听你的!”朱厚照大喜,一把将他抱住,两人同声大笑。

  一旁的伊瑶早被这两人给惊住。一来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这个让她印象颇深的朱寿,竟会是当今的皇上。二来更不敢想,他与项韦所行之事又会如此的癫狂。

  眼见她神不守舍地立在一旁,大笑事后的朱厚照,又冲她展颜说道:“姐姐也莫要见外。从今往后,你和年老仍当我是朱寿便好。朱寿即是我在紫禁城外的唯一名姓”。

  伊瑶听得心里砰砰直跳,诺诺的不知该不应允许。这时光却听项韦已经开口:“不错,表妹。你就听贤弟的罢,咱们现在便只知朱寿。”“嗯,照旧年老痛快!”朱寿抚掌叫道。

  “好,那就依你。”伊瑶犹豫了一下,终也颔首允许。听她允许,朱寿登时喜上眉梢。道:“妙极,今日我便与年老和姐姐痛痛快快地喝上它一场,咱们不醉不休!”当下命人摆宴,三人把酒言欢。而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那几个蓝衣人,对他如此做法,似乎早也司空见惯,见责不怪了。

  眼见酒到酣处,却听朱寿突然叹口气,道:“年老,姐姐,今日事后,兄弟我就不能再陪你们,得回京城去了。真不知咱们何时才气再见。”听他一说,项韦、伊瑶难免甚觉不舍。可一想他究竟是当朝的天子,自然不能似自己这般逍遥自在,终照旧要回到那紫禁城去。因而借着酒意,项韦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兄弟,你已离开京城这许多天,再不回去,只怕朝中可就要乱了套了。”怎知一听这话,朱寿却“嘿”地一声苦笑,眼中露出一抹庞大的神情,道:“乱不乱套又能如何?嘿嘿,你道杨廷和那班人,真就乐得我回去”?

  听朱寿如此一说,项韦不禁怔住。他晓得杨廷和乃是当今的柱国,首辅李东阳的左膀右臂。不想朱寿却突然间说出这么一句,其中似乎还夹杂有甚么难言之隐。他正不知该如何接话,便听朱寿已经说道:“咳,不提那不痛快的,咱们接着喝酒!”说罢,便又与他俩举杯痛饮,直至烂醉陶醉。

  第二日,宿醉中醒来的项韦,只觉头痛难耐,忙盘膝床上,呼吸吐纳默运玄功。待功行两遍后,身上的不适刚刚完全消散。他坐在床沿,追念起前一天发生的事情,竟有些恍若梦中的感受。他照旧不敢相信,朱寿就是那正德天子。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不禁哑然失笑。暗想自己此举,该是何等的疯癫,居然和当今的皇上拜了把子。随后又想:都说这少年天子行止谬妄绝伦,如今看来果真所言不虚。可看他处置惩罚起西安的疫情,行事老练果决,却又丝绝不像坊间传言的昏庸无能之辈。想来这其中的玄机,绝非世间凡俗可以臆测。他正自想着,却听外面有人轻声叩门。

  他忙起身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伊瑶。原来,他两人头天酒喝得太多,朱寿便留他们在此留宿。待早上伊瑶起身,却听说朱寿已经带着蓝衣随从走了。只留下百两黄金和一个口信,邀他们京城再见。伊瑶的心里亦是始终难以相信,朱寿就是皇上。她如项韦般,在房中呆坐了片刻,这才过来寻他。

  尽管两人心中存着太多的疑问,可既然朱寿已走,便也不再久留。出了那宅院,返回到迅雷堂。怎知刚进大门,便见靳风和梁戈正神色严峻地站在院中。一看他俩回来,梁戈登时道:“失事了”!

  “怎么?”他俩一惊。“昨天派去的那二十几个弟兄,全都遇害了。”靳风面色极重道。“甚么,怎会这样?”两人更是大惊失色。因他俩心里清楚,这些人是由他二人亲自部署在水源和食肆的四周。共分了九拨,每拨三人。他俩绝难想象,这二十七小我私家,竟会在一天之内全都遇害。如今他俩业已知晓,蛊毒是那赭衣人和黑衫人所投。可以这两人的武功和现如今的状况,又怎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便将风雷帮二十七名门生尽数侵犯。是以现在,他俩心中的震惊,认真是从所未有。

  看着他俩脸上那难以置信的神情,靳风又道:“我和梁前辈已去现场看过,这些门生全都是瞬间毙命,未能有丝毫的反抗。可见那下辣手之人,当是武功高极。”“甚么,难道说另有其人?”伊瑶忍不住接口道。

  靳风、梁戈闻言一愣,不知她所指是谁。这时候,项韦忙把遇见赭衣人和黑衫人一事,简要叙说了一遍。只是他刚一说罢,梁戈便道:“不是他俩,厉害得多。”他说话一向简短,意思是下杀手那人,显然要比这两人武功横跨许多。

  项韦、伊瑶一听这话,头脑中霎时灵光一闪,道:莫不是这两人的师父?原来,他俩已不约而同想起,朱寿曾提到这两人说过头么“师父这神药……”。

  “师父?”梁戈惊奇道。“不错,那些遇害门生现在那边?”项韦忙问。“就在后院。”靳风接道。“快带我俩去看看。”项韦急道。

  见他似是有些眉目,靳风忙在前带路。一进后院,项韦和伊瑶禁不住心中“嗵”的一跳。只见庭院当中,两排风雷帮的门生直挺挺躺在地下,正是他俩头天带走的那二十七人。

  项韦眉头紧锁,走上前解开其中一人的衣衫。就见这人的胸口,赫然印着一只漆黑的掌印。中掌处不仅胸骨,就连后背的脊椎骨,也被一并击碎。而自掌印扩散出的黑气,业已蔓延至整个上半截身子,令尸身散发出阵阵腥臭。可见这毒掌的威力,果真是远远凌驾了赭衣和黑衫两人。

  项韦倒吸口冷气,暗讨:先不说掌上有没有毒,单说一掌打在人的前胸,竟连脊椎骨也能一并震碎,这份功力便已足够骇人。如今这般掌力再配以剧毒,想想便叫人不寒而栗。真不知这是哪来的魔头,足可与那亚力昆相提并论。他又接连看了几具尸身,情形也都一模一样。

  项韦瞅瞅伊瑶,见她也是面色凝重,想来该与自己是一般的感受。这时光,便听靳风开口说话:“这人定是一察觉到有人监视,顷刻之间便下杀手。可怜这帮弟兄,竟是连个活口也没留下。”“瞧这毒掌功夫,可比那赭衣人等要强过数倍,因而多数可以断定,此人就是他们的师父。”伊瑶这时接口道。“只可惜,咱照旧没能见到他长甚么样子。”靳风恨恨道。

  “咱俩再去看看。”伊瑶突然一拽项韦道。原来,她想到虽然风雷帮派出的门生全军淹没,可迷谷坛那里她也作了部署。或许“普济苍生”四令主,能有甚么发现。是以这会儿念头一生,便想拉着项韦赶去迷谷坛看看。

  靳风只道他俩是想再去现场看看,刚想说陪他们同去,便见他俩已经转身疾掠。眼睛还不及眨得一下,两人便已消失在门外。靳风此前还没见他俩显露过武功,现在一见,自是受惊不小。不成想这两个年轻人的武功,居然有如此之高。而梁戈见他俩要去,亦想嘱咐几句,可还未及开口,两人已经走不见了。

  项韦和伊瑶直奔鲍明的酒馆,只是还未进屋,便听有人在身后吹口哨。两人急遽扭头,却见鲍明正在不远处冲他们招手。他俩转身上前,就听鲍明压低声音道:“两位快随我来。”说罢领着他俩转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七拐八拐之后,便来到了一处院落。两人进去一看,原来照旧先前到过的那座院子,只不外这回走的却是另一个门。

  一进院子,鲍明便迫不及待道:“伊长老、项传音使,查到那人了。”二人一听,马上道:“坛主快讲。”怎知鲍明却是一皱眉,道:“只是吉威也叫那人伤了,只怕性命不保。”说话中,他已推开一扇屋门。项韦、伊瑶看见,徐峰、白半仙和云坦正站在当中,而吉威则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面。

  这时候,便听鲍明又道:“吉威刚回来时尚能说话,说他正带着猴儿在街上转悠,便见水源和食肆的四周,忽地多出些人来。因这些年一直在黑暗留意,是以一见这些人,便知是风雷帮的门生。他猜到这是风雷帮也在派人查探,便与他们拉开距离,远远地盯着。”说到这里,瞅了一眼躺着的吉威,道:“就在这时,他的灵猴似是感应了甚么特此外气息,突然间开始躁动。他忙向四周审察,果见一个穿着五色麻衣的老者,正自远处徐徐走来。原来街上已是少有行人,可这老者却在信步闲逛,自然显得甚是突兀。那几个风雷帮的门生也不简朴,一见老者亦觉可疑,当下就悄悄地跟了上去。看着他们拐进了一条小巷,稍待片刻,吉威便也跟去。怎知他刚进巷口,便大吃一惊。就见那几名风雷帮的门生,竟已横尸巷中,而那麻衣老者,却不知了去向。他不敢停留,刚想转身出来。却见眼前五色麻衣一闪,胸口已被人一掌击中”。

  鲍明说话声调不高,可周围几人却是听得惊心动魄。这会儿,便听他又道:“吉威胸口如遭重锤,登时向后飞出一丈,仰面倒地,昏死已往。待到他苏醒过来,身边除了几具风雷帮门生的尸身,早没了别人。他挣扎着起来,回到这里。初时尚能说话,可如今却已不能开口,只怕为时也不多了。”说着,便又叹了口气。

  听到这里,项韦、伊瑶不禁有些奇怪。他俩已见识过那人毒掌的威力,若说吉威被他一掌击在胸口,焉有不妥场毙命的原理。他俩正自疑惑,却见鲍明走到一张桌前,伸手拿起面铜锣,道:“若不是有这铜锣挡得一挡,吉威恐怕早就如那风雷帮门生一般了”。

  两人抬眼一看,只见铜锣的中央,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五指张开的掌印,就有如用模子浇出来一般。原来,这铜锣正是吉威平日里耍猴卖艺的家什。他随着几人进巷,怕弄作声响,便把它揣进了怀里。不想就是这铜锣,才叫他没有就地丢了性命。可即即是隔着铜锣,他的胸骨照旧被打断,内脏亦受重创,如今眼见便要不治。

  听过鲍明的叙说,项韦和伊瑶走到床前。见吉威气若游丝,只怕随时都市气绝。这时,便听鲍明又道:“他受伤太重,已经请过西安城最好的医生,他们也都没甚么措施”。

  “或许药仙留下的药可以试试。”伊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身上取出个小瓶。她身上带着包不何临走时留下的一些丹药,除了解毒的,还另有两瓶用来医治内外创伤。项韦见了,忙上前资助。待给吉威喂下药后不久,大伙儿便已觉察,他的气息徐徐粗重了起来。众人大喜,均想:他的性命该是有解围了。

  因铜锣的阻隔,吉威的身体并未被那人毒掌触及,是以无须解毒。服用过疗伤的药后,呼吸便逐渐地趋于了平稳。这时光,项韦又开口道:“伊长老、鲍坛主,原本咱想着要尽快揪出那投蛊之人。可如今看来,投蛊之人却并非一个。那赭衣和黑衫两人虽不足惧,但这穿五色麻衣的老者,却是着实可怕。不知两位对此可有好的对策”?

  “最可恶的是,这些人始终躲在暗处。在西安城里咱迷谷坛的教众又不能倾巢而出,可若是分头行事,遇到那麻衣老者,注定照旧凶多吉少。”鲍明以拳击掌,切齿说道。

  “要不这样,”伊瑶思索片刻道,“我和项传音使伤了那赭衣人,若这麻衣老者是他师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如此,我便和传音使做一诱饵,引他们到城外。咱们调集些功夫妙手,预先设伏。到时候众人协力,或可将这班人制住。”只是说到此处,突然面露忧色,道:“不外,照那麻衣老人显露的武功,对此我也没有太大的掌握”。

  “不错,照这老贼的武功,就算能将他制住,置β也要折损上许多几何的弟兄。倘若一击不成,结果更是不堪设想。鲍某觉得,此事还须三思。”鲍明不无忧虑地说道。

  “要不与风雷帮联手?”项韦突然插话。“那可得教主许可,鲍某万不敢擅自决断。”鲍明一听,慌忙说道。

  “嘿,你们看,这样如何?”就在大伙儿全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项韦突地一拍脑门道。“怎样?”众人登时睁大眼睛望着他道。“嘿嘿,”项韦狡黠一笑道,“鲍坛主不是说过,教主曾有指令。说在风雷帮遇有困难时,你可黑暗施以援手?”“啊,不错。”鲍明不解道。

  “这就好办了。那风雷帮的靳堂主和‘大漠判官’也正想着,要揪出杀害帮中门生的凶手。我和伊长老回去,建议他们按伊长老刚刚想出的法子去办。鲍坛主再带教中精锐黑暗相助。这样不就既联合了双方之力,又还不违背教主的指令。”项韦一脸自得地说道。

  “这……这倒是个法子。”鲍明笑着用手搔搔头道。他实没想到,项韦竟然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嘿,传音使妙计!”云坦早就想去替吉威报仇,如今听项韦想出了法子,马上作声赞道。“吓,照旧你的鬼点子多。”伊瑶听了,也不由得笑道。

  当下众人又仔细商议一番,给徐峰、白半仙和云坦三人都做了详尽的部署。只待项、伊二人自迅雷堂发来讯号后,便一齐行事。

  见鲍明这边已经准备停当,伊瑶和项韦便从迷谷坛出来。转到风雷帮门生遇害的地方,想再仔细检察一遍。只是就在这时,却忽听身后有些响动。两人急转身去看,就见一个玄色的人影一闪,便消失在后面的一条小巷当中。他俩心里一惊,隐约觉得,那玄色的人影似乎就是那黑衫人。两人对视一眼,登时朝那边追去。果真在转过几道弯后,便已看清,正是那黑衫人,在前面提气飞驰。

  他俩心中暗讨:跟住这厮,或许便能探出他们的藏身之处。这等时机,可是断不能错过。当下展动身形,紧紧咬住黑衫人。只是两人怕打草惊蛇,却又不敢跟得太近。待追出几里路后,突然看到前方现出了一座摩天的高塔。

  大雁塔!伊瑶和项韦心中暗呼。这时就见那黑衫人,飞身一跃,跃入了大雁塔的围墙里面。

  此时的大雁塔早已疏弃多年,周边更是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伊瑶一见,心道:原来这班人是藏身在了这里,待明日风雷帮和迷谷坛设好了埋伏,便到这里来引他们出去。只是她的念头刚在头脑中转的一转,便听大雁塔的顶端,一个阴沉的声音道:“就是这两个娃儿”?

  伊瑶和项韦心中大惊。猛抬头,就见大雁塔最顶上一层的窗口,一个身着五色麻衣的老者,正立在那里。与此同时,衣带声响,大雁塔的围墙里面,呼呼跃出四人,瞬时将他二人围在了焦点。

  “哎呀,活该!”项韦一声低呼。现在他和伊瑶已然明白,这黑衫人竟是有意要引他俩过来。原本他二人还想着引蛇出洞,不想反倒被人家的诱饵给钓了过来。两人稍一大意,竟被人家装进了瓮中。

  既知中计,便不做他想。他俩迅即环视了身周一遍。就见这四人当中,黑衫人与赭衣人赫然在列。而另外两个,一着青衣,一穿白褂,面貌却是从未见过。

  这会儿,就听那青衣人,阴恻恻道:“井木犴,你就是叫这俩娃娃给伤的?”赭衣人面色尴尬,哼一声道:“年老,别小瞧了这俩小鬼,手底下硬的很嘞。”青衣人鼻中一嗤,道:“我倒要看看,怎么个硬法。奎木狼,先把这小子给我拿了”。

  “好嘞。”青衣人话音一落,那穿白褂的男人应声而起,右手五指成抓,便朝项韦肩头抓来。项韦见他来势迅猛,身形稍稍一让,右臂画圈,绞住他的臂膀,就势向外一带。白褂男人不及预防,登时被他甩出,踉踉跄跄横着跨出几步,险些便摔倒。青衣人脸色大变,而那被叫作奎木狼的白褂男人,一声怒吼,挥掌又向项韦拍到。

  项韦知他掌上有毒,决计不与他交掌。使出“擒龙功”的“绕字诀”,让他的手掌基础就沾不到自己的衣裳。十几招一过,那青衣人的脸上,已显露出惊骇之色。他着实没有料到,这后生的武功可远比他想象的要高。现在他的心里已在嘀咕,只怕那奎木狼,还真就不是项韦的对手。

  转眼时光,奎木狼便又和项韦拆了二三十招,一双毒掌果真连项韦的衣襟也没沾到。他心中的怒意,这会儿也徐徐化作了恐惧。心道:这小子到底甚么来头,才这个岁数,怎就这般厉害。今日我若不用毒功,恐怕真得栽在他手上。想到这里,突然卖个破绽。在项韦手掌就快切中他脖颈的时候,突然一张口,喷出了几枚细如牛毛的毒针。

  项韦只觉掌心瞬间便似被黄蜂蛰到一般,挥出的一掌马上失了力道和准头。只有指尖在奎木狼的锁骨上,不轻不重地扫了一下。不外就这一扫,奎木狼便也疼得不轻,叫唤一声,向后纵出一丈。

  项韦忙抬手掌检察,只见右掌掌心处,制品字排列着三个极细的玄色针眼。初时尚觉疼痛,可现在却只剩麻痒的感受。他知这班人既是使毒的妙手,肯定会发喂毒暗器,是以一直也在小心提防。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人的暗器竟然是藏在口中。

  伊瑶见打架中的两人骤然一分,而项韦又在抬掌检察,心中顿觉不妙。她抢上一看,就见一道黑线,已顺着项韦的掌心,朝着手腕偏向蔓延已往。她忙点了项韦手臂几处穴道,阻住毒气上行,掏出包不何的解毒丹药给他服下。

  这时候,就听那青衣人,荷荷怪笑道:“小子,中了‘鼍涎针’,要想活命,就赶忙跪下磕头罢。”话音未落,却见眼前银光闪动。他叫声“哎呀”,急遽仰面躺倒,才险险避开伊瑶抬手打出的一蓬暗器。虽说他旋即便又跳起,可神情已是极为狼狈。

  青衣人大叫:“女娃儿找死!”纵身扑向伊瑶。只是伊瑶身还未动,便听身后一个降低的声音,道:“我来。”一条灰影瞬时赶到,骈指向青衣人天应穴戳去。青衣人怪叫声中,抬臂相格。“砰”的一响事后,与来人各退三步。一较之下,双方竟似旗鼓相当。

  这时光,伊瑶、项韦业已看清。来人居然是“大漠判官”梁戈,而他身后还随着靳风。

  原来,梁戈和靳风等了许久,不见他俩回来,难免有些担忧,便一道出来接应。本已远远看见他俩,却见他俩突然朝一边追去。猜他们定是发现了甚么,便也随着追来。只是这二人的轻功不及伊瑶和项韦,纷歧会儿便不见了他俩的身影。寻了半天,刚刚找到这里。眼见青衣人欲向伊瑶脱手,梁戈马上喝了一声挺身迎上。

  这会儿,梁戈也看清了劈面四人中,有用毒砂伤过自己的黑衫人和赭衣人。当下鼻中一哼,挥掌便向黑衫人斩去。青衣人一见,登时叫道:“斗木獬小心!”身随声动,也举毒掌向梁戈拍到。

  黑衫人斗木獬与梁戈有过交手,知道自己单打独斗,不是人家的对手,当下也是闻声急退。而梁戈觉出背后有掌风袭来,便又转身与青衣人斗在一处。这两人果真是旗鼓相当,以快打快斗了片刻,竟是谁也未曾觅到对手的破绽。

  青衣人本是这四人当中的老大。刚刚躲避伊瑶的暗器,已经有些狼狈,现在只想在师父和师弟面前挽回些颜面。怎成想眼前这个灰衣老者,竟与自己打得难解难分,不觉心中焦躁。突然伸手向背后一探,抽出把二尺多长的钢爪,当头向梁戈抓去。梁戈身形一退,避过这抓,撤出那对镔铁判官笔,向前疾点。青衣人横爪封挡,“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两人又持武器斗了起来。

  这时,赶到近前的靳风,也看见了项韦手臂上的黑线。马上惊道:“怎么?项兄弟,你中毒了?”“不妨事。”项韦咬牙应道。他话虽如此,可此时却觉着,整条手臂已经木然没有了知觉。心道:好厉害的毒药,竟连药仙的解药,也没法将毒性完全压住。

  梁戈和青衣人这时光已斗了快要百招,可依旧是难分高下。就在此时,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角木蛟退下。”随着这声,五色麻衣一闪,那被唤作角木蛟的青衣人,已被人抓住背心丢了出去。紧接着来人手掌一张,向梁戈当头拍下。梁戈忙举判官笔向上刺出,却觉掌心一震,判官笔已被人一把抓住,旋即一股鼎力大举自笔上传来。伴着一声“撒手”,梁戈只觉虎口巨震,手中的判官笔马上便要独霸不住。

  梁戈一声低吼,急运内力于手掌,全力向后回扯。虽然未曾扯动半分,可判官笔也没叫对方夺去。这时众人都已看清,来人正是刚刚站在大雁塔上的麻衣老者。

  麻衣老者见梁戈的判官笔没有夺下,脸上马上煞气一现,道:“有点儿意思。”说着内力一催,手上的劲力瞬间又加两成。梁戈顿觉一股极强的内劲,霎时通过他握笔的手臂,径直撞向了他的胸口。他急遽运内力相抗,却觉胸中胀痛如炸裂一般,面色一刹间由红转白,继而又从白变红,眼见便要支撑不住。

  伊瑶、项韦一见大惊,心知梁戈若是再要强抗,势必会重伤呕血。两人叫了一声,同时抢上。麻衣老者鼻中冷哼,另只衣袖向外挥出,“砰”的一下,将他俩弹开丈许。只不外这一下事后,他也是身子一晃。握住判官笔的那只手掌,劲力一松,被梁戈倏地将笔抽了回去。

  梁戈踉踉跄跄退出两丈,手扶胸口不住地喘息。显然,伊、项二人若再不脱手,他置β已伤在麻衣老者的手上。

  麻衣老者一见判官笔被梁戈夺回,脸上煞气重现,道声:“两个娃儿不知死活,真是好大的胆子!”说过这句,却突然面色一缓,道:“不外,你两个资质颇佳,老夫看了甚是喜欢。倘若今日肯拜老夫为师,便不与你们盘算。”“见了落花洞主,还不跪下叩头!”身后的青衣人角木蛟,这时厉声喝道。

  “落花洞主”这个名号,伊瑶这边几人从未听过。项韦情知麻衣老者武功非同小可,就算自己这边四人联手,也未必能敌。正想着眼下该如何脱困,却听伊瑶已经作声斥道:“做梦”!

  “嘿,好个蠢丫头,怎地这般直截了当,连个缓兵之计也不会用。”项韦一听,不由得心里暗叫。果真,一听伊瑶呵叱,麻衣老者脸色大变。忽地狞笑一声,道:“好,那老夫就先废了你的武功,再叫你去伺候洞神!”说话声中身形暴走,举手掌便朝伊瑶头顶拍落。

  伊瑶说话时已有预防,一见他动,霎时向后疾退,双手一扬,十几点寒星直射他胸前要穴。麻衣老者鼻子一哼,身体不退反进,衣袖挥挥,便将伊瑶的暗器尽数扫落。

  一看他俩动手,项韦顾不得再想,纵身抢上,左手五指成锥,向麻衣老者右边的太阳穴凿去。麻衣老者头一偏让过,右掌上抬,印向项韦胸口。项韦知他毒掌厉害,急遽单臂划圈,化解掉这招。不外麻衣老者掌上挟带的内劲,仍然将他带得向一边跨出几步。只是这一下事后,麻衣老者却心中大奇。“咦”一声,道:“你这娃儿,中了‘鼍涎针’,居然还能行功运力。老夫可是小瞧你了。”说话间已冲他闪电般拍出三掌。

  项韦心中叫苦不迭。他中毒的右臂,现在已全无知觉。若不是包不何的解药将毒性压制,这会儿早就毒气攻心。眼下仅凭单手,又如何挡得住麻衣老者的连环攻击。眼见对手三掌拍出,只得使出“游字诀”,闪身躲避。怎知那麻衣老者却是如影随形,他刚躲过三掌,眨眼时光便又拍出六掌。待他堪堪躲过这六掌,麻衣老者又在一瞬间连拍出九掌。项韦心中大叫不妙,知已无法再躲。正要硬头皮运功反抗,却见对手突然撤掌回劈。原来,是伊瑶见他势危,忙着上前援手,疾攻麻衣老者的背心。

  项韦刚喘息一口,却看见伊瑶身子一颤,疾退两丈。他吃了一惊,正欲再上,却闻到一股腥臭的气味,自那麻衣老者偏向飘来。他立时明白,这是敌人掌上的毒气散了出来。这时候,退去的伊瑶复又攻上。麻衣老者一声冷哼,双掌连拍,未及数招,伊瑶便又被迫退。项韦怕她亏损,施出“擒龙手”自敌人背后凌空一抓,将麻衣老者向后扯回二尺。麻衣老者始料未及,叫一声:“好小子,另有这手!”猛转身一掌拍去。这一掌又疾又狠,竟是运足了九成的功力。项韦躲避不开,只得单掌运力向外封出。“轰”的一声闷响,身子登时如断线的鹞子向后飘出两丈。脚未沾地,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喷出。

  伊瑶大叫一声,纵身向项韦扑去。就见项韦脸色煞白,摇摇晃晃勉强站稳,与麻衣老者交掌的左手,整只手掌已变得漆黑如墨。梁戈这会儿刚刚喘息过来,见状明知不敌,却也厉喝一声,舞动着判官笔再度抢上。而靳风也是双掌一错,上前夹击。

  麻衣老者荷荷怪笑,道:“都来送死,老夫就玉成了你们!”一双毒掌马上上下翻飞,十几掌拍过,已把二人迫得连连倒退。梁戈心道:好个老怪,今日与你拼了!怎知他念头刚生,身边的靳风便已跌跌撞撞退向一边,进而手扶前胸大口呕吐起来。原是他功力较浅,现在竟已耐不住那双毒掌隔空发散的毒气。

  麻衣老者哈哈大笑,忽地双掌一合,霎时已将梁戈手中的一对判官笔夹住。梁戈向后猛夺,却觉判官笔就恰似长在对方的手上,纹丝不动。随着麻衣老者喝一声“咄”,合住的双掌往头上一举,握着判官笔另一端的梁戈,竟被他头下脚上,凌空举过了头顶。

  伊瑶刚给项韦又喂下一颗解毒丹药,突见梁戈遇险,急遽甩手向麻衣老者背心打出一蓬暗器。麻衣老者听见“嗤嗤”的破空声响,并不转身。口中“嘿”地一叫,合住的双掌倏然离开,竟把头顶上的梁戈,一下子抛向了那蓬暗器。

  伊瑶大惊失色,眼看着暗器便要打中梁戈身体,自己却已不及抢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从旁边飞来一物,恰好挡在了梁戈身上。这十几枚暗器,登时“噼噼啪啪”一通乱响,全都打在那上面。伊瑶定神一看,就见那滚落在地上的工具,竟然是一顶竹编的斗笠。而眼瞅就要坠地的梁戈,手中双笔在地上一点,顺势已翻身跃起。

  麻衣老者眼眉一立,扭头去看。只见右手边四五丈开外,正站着一名身材魁伟,须眉皆白的红衣藏僧。那藏僧见他转头,马上宣一声佛号,道:“施主武功卓绝,本已稳操胜券,为何还要大开杀戒。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老衲觉得施主此举实属不应”。

  麻衣老者见这红衣老僧,须眉雪白,似已到了耄耋之年。可是面色红润,中气充沛,却又像年轻人一般。他又见这老僧以一顶竹笠,便将伊瑶的暗器挡下,心知此人肯定也不简朴。只不外他自恃毒掌功夫天下无双,便也未将这红衣老僧放在眼里。当下嘿嘿一笑,道:“落花洞主杀个把人,又有甚么稀奇。大僧人多管闲事,可是想引火烧身。”“阿弥陀佛,施主身上戾气太重,”一听这话,红衣老僧合十说道,“老衲虽说与施主未曾认识,可却与这位梁施主有些友爱。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都得管上一管”。

  老僧话一出口,落花洞主面色骤变,而一旁的梁戈却是不禁一愕。他忙抬眼望向老僧,果见这藏僧的面相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却又不敢确认。

  这时候,就见红衣老僧冲他笑吟吟道:“梁施主可还记得老衲?咱们都有三十多年未曾晤面。”此话一出,梁戈登时“啊呀”一叫,紧随着手指向他,颤声道:“你……你是赤月法王!”“哈哈,不错,施主还记得老衲。”红衣老僧展颜笑道。梁戈惊得目瞪口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刚刚脱手救下他的,竟是昔日的对头──赤月法王。

  想当年,梁戈与柳一凡等众挚友,誓欲铲奸除恶,诛杀西厂厂公吕化。而吕化也是一门心思想要剿灭他们。双方均拥有众多的武林妙手,赤月法王正是吕化那边最顶尖的妙手之一。其实力也与柳一凡、何强二人平分秋色,更是在梁戈这些人之上。双方几度交锋,虽说他与柳、何两人并未直接碰面,可在捉拿项忠下属、突袭风雷帮总舵两件事上,却是替西厂坐镇之人。风雷帮的护法陆藜,也曾被他重伤,险些丢了性命。是以梁戈这班人对他,一直也都多有忌惮。虽然厥后听说,这赤月法王受一坛大师点化,弃吕化而去。可如今时隔三十年后再次相遇,又蒙他脱手相救,照旧让梁戈大感意外。

  这时光,听梁戈与这红衣老僧相识,麻衣老者落花洞主“嘿”地冷笑一声,道:“大僧人既然想趟这浑水,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你们先别忙着叙旧,等一齐到了阴曹鬼门关,再叙也不迟。”说着,竟是不等赤月法王答话,双掌一拍,又突然一分。身形暴起,举掌便向赤月法王当胸拍去。

  “小心毒掌!”梁戈一见,急遽喊道。赤月法王微微一笑,右掌一抬,迎向落花洞主拍来的前掌。梁戈虽知这赤月法王“密宗大手印”的功夫很是了得,可那毒掌的威力他也早有领教,故而心中仍难免替赤月担忧。只是不容他再发声提醒,轰然一响,落花洞主与赤月法王的手掌便已对在一处。

  赤月法王身子一晃,退后一步。电光火石间,落花洞主后掌又到。赤月再接一掌,又退一步。接第三掌,退第三步。梁戈大惊,心中刚叫声“欠好”。却听赤月法王已开口道:“三掌已过,老衲可要还手了。”说着,僧袍一展,右掌已自袍袖中穿出,直击落花洞主胸口。

  落花洞主举掌相迎,赤月法王亦是三掌连击。三声闷响事后,赤月岿然未动,落花洞主却又退回了原处。梁戈看了又惊又喜,而落花洞主却是怛然色变。他见赤月法王与他连击六掌后,面不改色,气不长出。与他交掌的掌心,颜色温润如初,竟是全然不为他的掌毒所侵。不禁心下骇然,暗讨:这老僧内力雄浑,竟似无可与抗,我的毒掌居然对他丝绝不起作用。看来今日少不了一场恶斗,鹿死谁手认真是尤未可知。

  他正想着,却听赤月说道:“难得施主一身惊人的艺业,又何须执迷不悟,枉生罪业。可否听得老衲一句劝,正所谓‘改邪归正立地成佛’。施主若能就此收手,岂不是无上的好事”。

  赤月法王终照旧不愿与人生死相搏,是以还了三掌事后,仍想出言规劝。怎知那落花洞主虽然心中对他有所忌惮,可此番出山,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图谋,又岂是他三言两语可以劝住。故而他的话音刚落,落花洞主已经哈哈狂笑:“老僧人,你当老夫怕你不成。今日便让老夫送你们一道上西天去罢!”笑声中,身形再起,双掌交替拍出。

  赤月法王叹一口气,举掌迎击。转眼之间,两人拳来掌往,便已交流了二三十招。就见落花洞主一双毒掌,掌法犀利,势道惊人,一掌快过一掌,有如惊涛骇浪般涌向法王,直想顷刻间便将对手捣为肉糜。再看赤月法王,不管对手的攻势如何强悍,却始终是以稳定应万变。拍出的每一掌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却是妙到巅峰,将对手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轻描淡写之中便逐一化解。用的正是一种大巧似拙,返璞归真的绝高功法。

  一旁观战的梁戈,看得舌挢不下。暗讨:当年我与这赤月法王曾拼过一掌,只知他内力高我一筹。如今再看,他的武功可早已是另一番境界,较之当初亦可谓是天差地别。当今世上,能有如此修为者,屈指可数。我们这班人中,恐怕也唯有何兄弟方能与之比肩。

  梁戈暗自感伤中,这两人已拼斗过了百招,攻守间拳掌招法非但不见放缓,反而是愈打愈快。大红僧袍与五色麻衣盘桓交织,似两团烟云纠缠在一起。

  项韦先中毒针,又中毒掌。虽然服下了解毒丹药,但也只能是将这奇门剧毒暂时压制,是以现在正由伊瑶扶着,盘膝坐地运功迫毒。而伊瑶一面关注着他的伤势,一面却也被打架中的两人所吸引,目光徐徐的撇开了落花洞主的四名门生。就在这时,一阵“嗤嗤”的破空声响起,三枚透骨钉霎时向她身上射到。

  伊瑶本是暗器妙手,听风避器的功夫,更是横跨别人许多。一听响声,瞬时便知是有人偷袭。她身子一仰,让过暗器。不待转头,十几点寒星,已自袖中冲着偷袭之人激射而出。只听“哎呦”一叫,黑衫人斗木獬捂着手腕,倒退了两步。原来,正是他见伊瑶分神,便想借机偷袭。怎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未曾料到伊瑶的还击如此迅疾。不仅没有偷袭得手,反倒叫人家还击的暗器伤了手腕。

  领头的角木蛟一见斗木獬挂花,便欲招呼几人动手。他知项韦中毒较深,已无法再战。心想自己这边以四敌三,或可占到些自制。只是他刚把手中钢爪举起,却听一旁衣带声响,似有数人奔了过来。

  他心里一惊,急遽扭头,却见一支云幡正带着风声向他兜头砸到。他慌得运力把钢爪向外封挡。当的一响,来人被他震退几步。这时,他才看清脱手袭他的,是个黑衣短妆扮的蒙面人,而这人身后还随着十几小我私家,同样也是黑衣蒙面。

  就在这时,冷光一闪,又一个蒙面人手持剔骨尖刀向他刺到。他忙举钢爪招架,刚挡得两下,一只手掌又向他后颈斩来。角木蛟又急又恼,哇哇怪叫中,已被这三个蒙面人连攻了十几招之多。

  旁边的奎木狼、井木犴见状,急遽上前援手。只是身形方动,伊瑶已挡在他俩身前。原来她一见这几个蒙面人,便晓得是迷谷坛的人到了。当下自是绝不犹豫地脱手相助。

  看见伊瑶拦路,奎木狼、井木犴马上四掌齐出向她攻去。伊瑶冷笑声声,身形展动拳掌连击。数招事后,这两人已被她迫得退出了老远。两人心中大骇,方知这女人,不仅暗器功夫了得,拳掌功夫也绝不逊于那中毒的后生。

  眼见三名同伴被人缠住,斗木獬心中大为惊骇。他看梁戈正冲他怒目而视,似乎立时便要动手。而一边尚有数名蒙面的黑衣人虎视眈眈,显然这些人也全都是敌非友。不自觉中,冷汗已顺着他脖颈流了下来。

  刹那间情势突变,打架中的落花洞主自然也看得明白。他已和赤月法王斗了二百多招,虽说尚未分出高下,可赤月拳掌间传出的雄浑内力,已足令他悄悄心惊。原本他自负毒掌功夫凶悍犷悍无人能及,可如今与人家斗了这半天,只觉对手的内力淳厚深湛,绵绵不停,永无休止。只怕时候一久,自己还真要不敌。就在他已然心惊的时候,突变的情势则更叫他心神难安。

  妙手过招最忌分心,尤其是他与赤月法王这等绝世的妙手。他刚分一分神,瞬间便被赤月占得了先机。几招一过,便已落在下风。他心中大急,猛攻几招想扭转颓势。可赤月岂是凡人,先机既已占得,又怎能错过。双掌疾拍,愈发不给他喘息的时机。

  这当口,一声厉叫突又传出。就见叫声中,赭衣人井木犴手捂肋下,跌出丈许。而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多出个手持炒菜铲的矮个蒙面人。这正是赶来的迷谷坛坛主鲍明,见他与奎木狼双战伊瑶,趁其不备,施出全力一击。

  井木犴的武功本就不及鲍明,加之又全无预防,这一下竟是受伤极重。不仅几根肋骨被齐齐斩断,就连内脏也遭大创。在地下滚了几滚后,竟已无法站起。奎木狼与他双战伊瑶,本就十分吃力,见他突遭重创,大惊之下方寸大乱。瞬时已被伊瑶一掌击中,大叫一声,仰面飞出。

  与赤月法王鏖战的落花洞主,骤见自己的两大门生瞬间受创,心神再也无法安宁。身法稍微缓得一缓,脑后的玉枕穴立时便被赤月五指拂中。赤月法王是何等的功力,中此一招,落花洞主顿觉剧痛难当,眼前一黑,向前跌出。

  见他中招,赤月马上收手站定。刚要说话,就见那落花洞主突然叫一声:“走!”并不转头,双手猛地一甩,霎时间自地下腾起两股黑烟,朝着众人席卷过来。

  伊瑶大叫:“小心!”众人闻声急向后撤。赤月法王双掌平推,一阵强劲的掌风登时将袭来的黑烟阻住。待到黑烟散去,却见落花洞主和他那四名门生,早已乘机遁去。

  “嘿嘿,咱也该去了。”一见敌人逃走,鲍明马上招呼一声,撇下伊瑶等人,眨眼时光便与那十几个蒙面人走得不见了踪影。伊瑶知他未便和靳风等人相见,故也并不点明。

  这时,就见梁戈冲着赤月法王躬身施礼,道:“多谢法王。”“施主不必客套,”赤月合十还礼道,“想当年,老衲太过痴迷武学一道,以致迷失了出家人的天性。亏得一坛大师实时点化,才免堕魔道。想起当年之事,老衲实在是有愧于施主,还求施主宽恕。”“岂敢岂敢!”梁戈慌忙摆手道。

  “多谢施主不记前仇。”赤月法王又施一礼,继而却眼瞅项韦道:“这位小施主中毒不轻,便叫老衲来助他驱毒”。听他一说,伊瑶等人自是大喜。

  这时光,伊瑶早用磁石将项韦手掌里的毒针吸出。而包不何的解毒丹药虽不能彻底祛毒,但也将毒气阻在了他的手肘之下。赤月法王先取出把小刀,将项韦双手中指割破,尔后盘膝坐在他身后,手掌抵住他双肩。一股淳厚丰沛的内劲,马上自他肩头,顺着双臂涌向了手掌。纷歧刻,滴滴黑血便从项韦中指的破口处滴出。半炷香的时光,他的两只手掌便已恢复如初,滴出的血水也变作了鲜红。

  赤月法王劲力一收,长身站起。项韦转身拜谢。赤月呵呵一笑,将他搀起,道:“施主先别忙着与老衲客套,咱们另有当紧的事要办。”众人不解其意。却听他已浅笑说道:“怎么,西安城里中毒的黎民,列位不计划管么?”一听这话,众人霎时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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