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拿起一旁的薄绒披肩披了起来,脸上略微有点儿挂不住,
挺别扭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合适。
这也不能怪她不经事儿,实在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得静下来好好捋一捋。
“我去一趟洗手间。”苏音放下餐碟,姿态优雅地拎起了裙角。
问世间那边可得平静?答案只有洗手间。连私家车都算不上。因为行车纪录仪会将你去过那边、呆了多久纪录在案,而洗手间就没这个麻烦了。
是故,苏音计划前往举世唯一的净土,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我和你一起。”何晨放下餐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同时快速扫视全场并锁定了几朵小花的位置。
有个叫刘诗琪的小花不见了。
他面色不动,抄在衣兜里的手握紧了些。
苏音明白他的美意,谢了他一声,两小我私家便一前一后出了白玫瑰之梦。
劳伦斯酒店一到三楼的挑高都很高,每一层的穹顶皆以金箔装饰,这些金箔由特殊工艺制成,色泽微显沉暗,华美得很有年代感,也很雅致。。
听说,酒店一楼大厅正中的立柱上还镶了钻石,钻石外层以昂贵的格丽菲水晶包裹,每一颗晶钻都对应着银河系的一个天体,代表太阳的那粒钻石足有五克拉。
听说的真假,苏音无从考证,不外,当她踏上柔软的羊毛地毯,走在挂满了艺术品的长廊时,她的心情已经明快了不少。
她认可她物质。
但她不认为自己浅薄。
精神与物质原本也并非对立,许多纯精神的工具好比艺术作品,其实都是在物质与精神之间摇摆不定的,而最终,精神层面的体悟,也大多会以物质为介质泛起。
因为整个三楼已经被《云仙录》片方包场,所以,宴会厅外除了零星几个服务生及少量出来吸烟的来宾外,再无闲人。
何晨一眼便看见了正躲在角落打电话的刘诗琪。
刘诗琪的脸色很难看,在浓妆之下显得犹为怪异。她一面打电话一面东张西望,神情紧张。
何晨却是松了口气。
警报解除。
如此看来,他也没须要严防死守了。
走到长廊拐角的休闲沙发处时,何晨便停了下来,掏出烟盒冲苏音示意了一下,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吧。”
停了停,他又压低声音道:“如果有情况你就高声喊,我来搞定。”
语气很淡,态度却极为笃定。
“好的,谢谢你了。”苏音笑笑地应了一声,提着裙子转过沙发,去了洗手间。
直到那扇超豪华水晶隔门在身后关严,她的脸上才浮起了一丝讶色。
何晨的眼神怎么那么狠?
即便那个瞬间只有零点一秒,他眼中的狞厉与阴沉,苏音照旧捕捉到了。
她很少……不,是从未曾见过谁有这样狠的眼神。演戏时除外。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苏音坐在马桶盖儿上发呆。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何晨险些一无所知,连他住哪个区都不知道。这让她十分纠结。
要不要换个经纪人?
她一度冒出了这个念头,却又很快将之按下。
她与天马解约在即,临时换经纪人实无须要。再退一步说,何晨其人如何,与她何关?
说到底,她与何晨的关系本就该限制在事情规模之内,任何一方的越界都是不合宜的。
尤其在演艺圈。
此外,何晨在天马事情多年,带过的艺人不知凡己,苏音从没听说谁与他结过怨,虽然,也没见他和谁走得近。
客气而疏离,一切以业务为重,何晨的人际关系,似乎始终都维持在这个度里。
那……不正好?
苏音一下子又兴奋了起来。
她有秘密,何晨看来也有,往后各人互不干预干与、各桥各路,另有比这更理想的相助同伴吗?
只要能坚持到五月底,一切便迎刃而解
步出洗手间时,苏音的心情已经全然放松了下来。
走廊上方悬挂着枝形吊灯,微晕的淡金色灯光极为柔和,两侧墙壁上的油画也在灯光下格外富于艺术感。
苏音一路上左顾右盼,欣赏着这些名家画作。
远远看去,长廊中的女子走得不疾不徐,及地的裙裾随步轻拂,如云似雾,不经意间,倒把她自己走成了一幅画儿。
“啪嗒、啪嗒、啪嗒”。
将至转角时,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倏然踏进苏音耳中,每一步都像踩着节拍器,有一种均匀恒定的美感。
她情不自禁循声看了已往。
劈面朝西那条走廊的路口,放着一只将及穹顶的艺术花瓶,此时,两个女孩子正在花瓶下站定,其中身量高挑的那个,赫然即是梅子青的助理——小艳。
苏音脚步微顿,转身从手包里翻出妆镜,佯作整理头发,实则透过镜子视察着劈面的消息。
与小艳相向而立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人,目测不足一米五,包包头、蓬蓬裙,皮肤雪白,眼睛特别大,看上去可可爱爱的,甚是水灵。
不外,苏音首先注意到的,却是她背后那只明显分量不轻的超大双肩包。
这包都快遇上她人高了。
苏音有些好奇。
梅子青的助理跟个奇怪的小女人跑到宴会厅外面说话,这组合怎么看都有点怪。
只犹豫了两秒钟,苏音便决定做一回俗人,听个壁角先。
她微微凝神,劈面的说话声便远远地飘了过来。
“……小七哇,你离开家快有一年了嗷?没想到,我钟离家最小的娃儿都出世了,真是一入江湖不知岁月啊……”包包头仰着脑袋看向小艳,口气大得吓死人。
苏音却被小助理的名字给惊艳到了。
钟离艳?
何其美好的名字?
音、字、意,无不蕴着华夏姓名之美。
复姓果真就是牛。
苏音啧啧称奇。
明白俗得不能再俗的一个“艳”字,加上钟离这个复姓,立马变得高峻上起来,简直化腐朽为神奇。
即是走神了这么一小会儿,那边包包头已经说完了话,正拉开双肩包往外掏工具。
钟离艳很是弱气地半低着脑袋,声音特别小:“谢……谢谢老姨儿。”
哈?
苏音差点没惊掉下巴。
老、姨、儿!
包包头小女人居然是钟离燕的姨母?
东北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