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被刘掌柜恼怒的模样吓了一跳,他心下不由生出一丝忏悔来,早知道他就不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银子了。
不外穷人乍富,能管住自己的又有几个呢?
刘掌柜见他另有心情发呆,气的双手重重握拳,咬牙道:“怎么,没话说了?”
洪安抬起头,没搭理刘掌柜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池双卿,“女人既然什么都查到了,这么耍着我们好玩吗?”
池双卿眼神冷漠地回视他,“是我让你叛逆我们?照旧我让你陷害我们?自己立身不正,何以怪别人还击?”
洪安喉咙一堵,脸上闪过不甘。随后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刘掌柜,恼怒道:“是你,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我欠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你乱说,我什么时候逼你了?”刘掌柜一甩袖子,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洪安挖苦一笑,“刘掌柜真是朱紫多忘事,这铺子里谁不知道,就因为小柯是你侄子,你就事事偏着他,什么好的都让他来,而那些又苦又累的活儿全分给我们,凭什么,你说啊,凭什么!”
“他每日坐在后院又吃又喝,而我呢,不管是三伏天照旧寒霜腊月,我一大早起来就得扫除院子,然后去搬货卸货,白昼我要守铺子,晚上还要守夜,什么都是我干,他每月月银却比我多,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猛地扑上去掐着刘掌柜脖子面目狰狞。
“咳咳,咳,放,咳咳,放手……”刘掌柜被掐的脸色涨红,双手不停拍打着洪安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哎哟,快放开,快放开,要死人了。”青莲娘被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去将洪安往后面拽。
洪安经常干着粗活,力气不小,眼看刘掌柜开始翻白眼,池双卿心下也不由一急,冷静脸说道:“你若是觉得刘掌柜处事不公可以和我说,但你现在若是掐死了他,你最好想清楚你有几条命可以偿?”
洪安身形一顿,但双手照旧掐在刘掌柜脖子上不放开。
她抿了下唇,继续道:“看你又是给怙恃置办院子,又是置办衣裳首饰,想来也是一个孝子,若是你死了,你的怙恃又该如何安老?”
洪放心神一震,随即眼前慢慢模糊。他无力地垂下手,不甘又恼怒地蹲下身子,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绝望又悲怆的叫声。
“咳咳,咳。”刘掌柜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瞪着洪安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只是他余光注意到池双卿渐沉的脸色,心底霎时一凉,连忙解释道:“咳,女人您别听他乱说,小人虽然因为小柯是小人侄子的原因平常会在吃食上对他偏向一些,但小人绝没有他说的这般偏心。”
“铺子里的活计都是平分给他们三人,小人对洪安严格也是因为看重他,想培养他以后接替小人的位置,谁料他却如此污蔑小人!”
洪安闻言不屑一笑,神色挖苦道:“培养我?哈哈,培养我什么?扫地?照旧挨训?”
池双卿皱了下眉,刘掌柜连忙面色愧疚地抱拳道:“是小人识人不清,才引起这一系列的麻烦,女人责罚小人吧。”
池双卿重重地看着他,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半响,她压着怒气移开目光,沉声道:“报官吧!”
她虽然不喜欢手下的人任人唯亲,但现在不是处罚刘掌柜的时候。
一听报官,不止洪安,连躲在一旁的妇人都愣住了。
像这些铺子,一般出了事多是选择私下解决,很少会闹到官府去。只要一闹到官府,不管是谁对谁错,都市影响铺子的名声和口碑。
这也是为何妇人敢来闹事的原因。
这突的一听要报官,又见她神色不像作假,妇人满身一抖,忙乱地扯起地上衣裳,“别报官,别报官,我不要银子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忙乱地钻入人群,眨眼睛就不见了身影。
围观黎民霎时明白过来,她们这是被人当枪使了,有些脸皮薄的连忙歉意的对着绸缎铺子里拱了拱手,掩着面快步离开。
见此情形洪安背脊一塌,绝望地垂下了头。
人群散去,洪安也被京兆府的捕快带回了衙门。
至于那妇人,哼,跑得了僧人跑不了庙。
绸缎铺子斜劈面的茶室上,两位气质出众面容俊朗的男子兴味的收回了目光。
其中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啪’的一下关上折扇,点着下巴说道:“有意思,我照旧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胆气又爽性的女子。”
另一位着湖色锦衣的男子轻声嗯了一下,说道:“你应该听说过,这位就是暂居在韩国公府的那位二房表女人。”
“是她?”白衣男子眯了眯眼,“我记得你其时说,元宵节那日也是这位女人和其中一位死者待过一段时间?”
湖色锦衣男子也就是齐国公府的二令郎齐适宇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问道:“是,有什么问题?”
“我在想那些人上京到底是为了给死去的族人伸冤照旧原来就是因为......隐田!”白衣男子开口道。
他目光再次看向下方,绸缎铺子前围观黎民已经散去,铺子里再次恢复往日宁静。
白衣男子乃是冠军侯府世子嫡子楚珣,因为族人私设隐田一事,冠军侯府如今举步维艰。
京兆府中有人传来消息,说其中一位死者身上似乎带着什么工具,但尸体上却一无所获。
如果真是他推测的这般,那工具会不会就在这位韩国公府表女人手上?
如此一想,他忍不住心惊肉跳,看向齐适宇的目光带着几分急切,“你仔细想想,你遇到她的时候,她有没有什么异常?你说她手上会不会有......”
剩下的话他没有明说,但齐适宇心领神会,如今齐国公府和冠军侯府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齐适宇自然不希望冠军侯府失事。
闻言他敛眉回忆当晚的情景,时间一分一秒已往,就在楚珣耐心耗尽的时候,齐适宇开口了,“当晚我找到她的时候,那名男子已经死了,池女人见到我神色很是张皇,我之前以为她是被死人吓到了,现在想来,或许她是看到我才张皇。”
“这么说来,她手上真的可能有死者的工具。”楚珣面色一沉,他霍然起身,抱拳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先回去禀告祖父。”
“楚兄慢走,这事我也会让齐国公府的人多多留意。”齐适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二皇子那边我也会着人见告一声,一切还要先等二皇子的指示。”
“齐兄放心,祖父不是贸然行事之人。”楚珣拱了拱手,随后快步离开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