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下意识往退却了一步,提心吊胆地望向池双卿指着的地方。那里漆黑一片,银月瞪大了眼也没看到什么,惊疑不定道:“女人是不是看错了?奴婢什么也没看到呢?”
“怎么会没有?我刚刚明明看到那里有什么在动?难道真是我看错了?”池双卿疑惑地眨了眨眼,壮起胆子小心地撩起眼皮再往那处看了一眼,晕红的灯笼随风吹动,朦胧的烛光随着左右摇晃,确实什么也没有。
两人正要舒口气,像是什么工具从青石板上压过的咕噜噜转动声突然从寂静的黑黑暗传来,一高一低两道人影徐徐露出模糊的身形。
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又被她们硬生生咽了下去,两人顿觉心口胀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发作声音的地方,不敢转动。
“池女人。”一张面如冠玉的容颜从黑黑暗露出来,晕红的烛光在他脸上染上几丝暗红,他声音暗哑降低,听得人心绪动荡。
看清来人,池双卿松了口气,转瞬冷着脸向他福礼道:“原来是祯郡王,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宵小呢。”
她语气实在说不上好,带着几分激动的诉苦。
祯郡王见她面色微白,语气冷淡,猜到适才定是被他吓到了,忙拱手道,语气温和,“是我欠好,吓到池女人了。”
其实说完池双卿就忏悔了,那可是祯郡王啊,她居然说他是宵小,简直是不要命了。幸好对方没有生气,还好声好气的致歉,池双卿欠美意思的扭捏了一下,道:“没、没什么,咳,您怎么会在这里?”
总不能是走错路走到二房来了吧!
祯郡王抱拳置于唇前,轻咳一声。朦胧的烛光洒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黑而长的睫毛轻微颤了两下,“听闻池女人前几日落水受了寒,正好我手上有圣上之前赏下的玉安丸,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处,池女人若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梓安上前一步,手上赫然是两个巴掌大的瓷瓶,敬重道:“这玉安丸是大食献上来的贡品,有暖身驱寒之效,正适合池女人您用。”
银月为难的看了眼女人,不知道该不应接过来。
池双卿咬着唇,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冒出,心脏随着跳动了两下。半响,她吸了口气,拧眉看向祯郡王。对方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打上一层阴影,他手拿黑底金纹锦帕捂着嘴,不停地轻咳着。
他挺直的鼻梁和冷硬的下颌角似是被光晕模糊了棱角,冷峻的侧颜在依稀的烛光下变得温和起来
收回视线,池双卿低声道:“多谢祯郡王美意,只是姨母为我请了回春堂的医生,一直用着药呢。”
梓安举着的手僵硬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来时,祯郡王开口了,“池女人不必多心,我给你药丸只是因为送你解毒丸的老医生还没找到,以后若有需要你的地方还请池女人不要推辞。”
他说的平静,池双卿听得面红耳赤,脚趾蜷缩。啊啊啊啊!她刚刚怎么会怀疑祯郡王看上她了?幸好她没体现出来,要否则丢死人了!
她不由自嘲一笑,祯郡王就算身体有碍也不是她能攀附上的。再说对方见惯了京城温柔端庄、秀丽淑慧的各人闺秀,哪里会看的上她?
这么一想她心底一空,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酸涩。她侧身接过梓安递上来的瓷瓶,微微福身道:“那就多谢祯郡王了。”
祯郡王淡淡嗯了一声,鹰隼般的目光重重地看了她两眼,继而冷淡地收回目光落到了毫无知觉的双腿上,“池女人客气了,你如果想到了有关那位老医生的消息,可以让人来九阳院找梓安。”
“好。”她应了一声,再抬头时,梓安已经推着那人离开。
摇了下头,将两瓶巴掌大的瓷瓶揣入袖中,“银月,我们也走吧。”
*
另有三日即是除夕,池双卿倚在软塌上,右手捏着针线,左手拿着绣棚,神情严肃地穿针引线。银月站在旁边理着各色绣线,时不时与她低语两句。
池府是做布匹生意起家,对于布料绣技这一块不陌生,府里两位女人也是请了武艺精湛的绣娘来教授绣技。同时亦花了大价钱请了女先生来教两人琴棋书画,女红厨艺,不说样样精通,但求与其他女人攀谈时能接的上话。
她二妹池双沅立志于做一位才女,从小便样样用功,琴棋书画俱是绥丰县女人中的佼佼者。池双卿就要随波逐流一些了,她也生过与池双沅比力的心思,不外有时候再多的努力也比不外对方一分的天赋。
气人又无奈!
徐徐地她就不爱再和对方比了,究竟没哪个正凡人喜欢受虐!没了比力的心思,池双卿越发放任自己。
照旧她娘看不下去硬拉着要教她书法,池双卿才结束了这段悠闲自在的日子。
池夫人刘氏自小也是请了有名的女先生教导,一手褚体写得很有神韵。池双卿随着母亲学了几年,也徐徐得了趣味,不再如最开始般排斥,如今琴棋书画她最出众的就是有一手好字。
至于女红,她虽然不像池双沅能随随便便绣出一副锦绣山河屏风,但两只长得像小黄鸭的鸳鸯她照旧拿捏得死死的!
除夕就要到了,池双卿决定给姨母和表姐一人绣一枚荷包看成新年礼物。
银月将分好的绣线放好,又将空了一半的茶杯续上,“女人,歇一会儿吧,你都绣了泰半上午了。”
池双卿嗯了一声,放下绣棚甩了甩手,又使劲儿闭上眼眨了眨,才舒口气道:“另有一半了,争取明日弄好。”
“女人,三房失事了!”这时青莲急急推门进来,她手上提着食盒,可见适才大厨房回来。
青莲呼出一口白气,原本沉稳的语气带出了几分激动,“奴婢刚去大厨房,听人说三老爷将外面的外室带回来了。”她咽了下口水,“那外室还带着一儿一女,据说照旧龙凤胎呢。”
“什么?”池双卿和银月同时惊呼作声,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青莲,急切道:“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