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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另有其人(六)

小城法医 龙掌洞主 4377 2021-04-06 08:00:00

  说起死亡,刀俊也有自己奇特的亲身体验。从小到大,除去医科大学尸体解剖室里的标本,刀俊自事情之前接触的死人只有外公一个。

  外公是在刀俊八岁的时候,因为肝癌去世的。虽然如此,外公没有受多大的罪,因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打了些止痛药,一个星期后就去世了。并没有接受什么化疗、手术之类的治疗。

  但是外公的死,其时也让他震撼,恐惧了很长时间。其时刀俊在上课,被突如其来的妈妈急遽接了出去。妈妈一脸悲戚,手慌脚乱。

  出校门,妈妈就只说了一句,“快,你外公要死了!我的爸爸要死了。”就拉着他飞驰往外民众。

  到外民众,外公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眼皮无力地耷拉着。

  外公很疼爱刀俊,上小学之前,他经常在外民众吃睡。外公抱着他讲故事,带他随处玩耍、吃工具。那个时候他明白感受到了外公康健时的体温,气息。而此时外公的形象宁静时的音容笑貌比起来来,简直天壤之别。

  刀俊可不要爷爷死,那样他就永远见不到外公,看不到他的模样,听不到他的声音,感受不到他的体温,闻不到他的气息了。

  心痛得不行,加之畏惧得不行,刀俊嚎着冲到了外公床前,拉住他无力下垂的手,悲痛欲绝地说,“外公,求你不要死。外公,求你不要死。我还没长大呢!”

  听到声音外公吃力地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有了些神采,手上有了些力气。

  污浊的眼球放出了一丝色泽,盯着刀俊,喉咙里发出“呵呲,呵呲”的声音,一阵上下转动,眼睛就松松垮垮地闭了上去,手上彻底没有力气。

  刀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后的大人们就都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嚎,冲上前把他拦到了身后。

  这死亡前的一幕,刀俊刻骨铭心,永远忘不了。

  其实,人死后,异常平静,倒不怎么吓人了。大人们将外公重新到脚洗得一尘不染,然后换上新衣、新裤、新鞋。

  这样外公比死前更有生气了,基础不是想象中的死人令人惊悚的模样,而是像睡着了。

  刀俊事情后接触死人就成了日常,因为只要人们报了案,无论老死、病死、意外死,天灾人祸、交通事故、生产宁静事故都得高度卖力的精神去一一检验,排除他杀的刑事案件。

  对于第一次尸检,刀俊一直影象犹新,怕是永远也忘不了。尸体是一具水中高腐裸尸,位于新兴地乡的银水河中。

  县志纪录,银水河因为水特别澄清,没有日光和月光照射,滔滔河水仍然像银子一样闪闪发光,故而得名。鱼虾成群,水鸟纷纷,人们捕食不竭。

  有几年生态破坏严重,河水曾一度污浊不堪不说,而且一年瘦比一年,简直到了形销骨立的田地。

  且看河中不见鱼虾,飞鸟绝迹,让人不禁为之担忧其银水河就此成为历史,只留下一条填满泥沙的河床。

  幸亏,厥后国家注意掩护生态,严格推行政策,禁绝砍伐树木,退耕还林,禁止捕捞,短短几年银水河又恢复往昔,银水滔滔,光线四射。再次成为林平县的明珠。

  那天暴雨,银水河像一个暴怒起来的恶魔,水位暴涨到平时的三四倍,情绪完全失去控制,挥舞着手臂,咆哮着,试图摧毁两岸的万物。

  银水河两岸许多老人,都没有看见她这样赶尽杀绝的暴戾之势。

  尸体被卡钳在离岸另有一段距离的江石上。站在岸边,银白的水花“啪啪”激打着石头,溅起的水花沾湿人的衣物,毛发。

  六月份的天,河水带起的风,却冷气凛凛砭骨,令人寒颤。银河从一个谦谦君子,化成一个饥肠辘辘的恶魔,想把岸边的人都一口吞进肚子。

  这时,天空的乌云还在不停越聚越黑,越压越低,风呼呼刮着,提醒我们暴雨很快又要来。

  怎么办?雨一来,河水肯定越发汹涌,水位必将继续升高。银河将变得更将暴戾凶狂。这样,尸体就会被冲走,也许再也找不到。

  如果是一桩命案,就会被彻底“毁尸灭迹”。人命关天,问题就严重了。

  新兴地汪权所长,找来了当地一些水性较好的居民,但是人家一看尸体是高度糜烂的,而且隐隐看去是仰躺着,认定那是一个女尸。

  他们祖祖辈辈在河水边生活,见过不少水中尸体,总结出了“男上女下”的纪律。就是男的面朝下,呈俯卧位,女的面朝上,呈仰卧位。

  再仔细一看,那尸体还全身赤裸,就怎么也不愿下水。

  因为这种尸体在这里是最为隐讳的,子子孙孙几辈人都市被恶鬼缠身,走厄运,是要家破人亡的。一般情况下,看都不看一眼。

  这里的居民总结出的水中尸体“男上女下”纪律,这是有一定科学原理的。

  女性盆腔大,脂肪多,而骨骼相对较小,肌肉较小,就像船一样容易飘浮,易成仰卧状。

  男性则是盆腔下,肌肉多,尤其是胸腹部,骨骼大,这样重力中心就在前胸腹部,故多俯卧位。

  公安这边,只有刀俊自认水性可以,能下水一试。

  可杨副局长不允许。一是刀俊所谓的水性好,只是在游泳池里,跟急流完全是两码事,宁静没有丝毫保证。

  二是刀俊高度近视,此时没有泳镜,下水戴不了眼镜,行动会很是未便,将极洪流平限制行动。

  杨副决定就算尸体被冲走,现有条件下也不能冒险。那小我私家横竖已经死都死了,没须要再搭上人命。

  他打电话请求消防大队专业支援,可谁成想,获得的回复是县城通往新乡的公路被泥石流冲垮,交通无法通行,消防队无法给予支援。

  山穷水尽,刀俊用铁丝将眼镜紧紧绑在脑后壳上,再次毛遂自荐,请求做“敢死队”。

  “杨副,如果死者是被他杀的,再不打捞,被冲走,找不到了怎么办?”刀俊一本正经地说。

  “呵呵,这种可能性不大。有,结果也是我卖力。我是指挥员。”杨副说。

  其实,对刀俊的这个问题,他是最为忧心忡忡的,因为真是这个情况,不仅仅是担责的问题,自己一辈子良心上都将过意不去。

  但是派人下去,再搭上一条人命,那又该怎么办?自己仍然要担责,而良心上更是一辈子都将过意不去。

  “两权相害只能取其轻。”这是杨副内心挣扎的结果。

  “怎么会可能性不大?水再大一点,连那个石头都能被冲走。趁现在第二波雨水还没有来,赶忙让我下水吧。”

  “这是我们人民警察肩负理所虽然应该要做的,死了也在所不辞,更况且我照旧个共产党员!”刀俊焦急而正气凛然地说。

  刀俊这句话点醒了杨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人民警察的继续精神,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不再此时体现,更在何时呢?就算牺牲,也是值得的!

  于是,杨副虽然替刀俊担忧不已,但其实已经咬着牙赞许了。他没有想到,刀俊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捋他的髯毛,教育他,和他叫板。

  “你看看,我的眼镜已经被铁丝绑牢,不会出问题的。”刀俊为了证明自己准备富足,还使劲扳了扳自己脑袋上绑着眼镜的铁丝,好让各人对他有信心。

  刀俊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顽强,怎么会对杨副说出这么一出话。

  不外刀俊确实着急,如果死者是他杀的,被河水冲走找不到,那不就是太冤枉了吗?还何谈“为生者权,替死者言”?

  难道自己第一次泛起场,就让“初衷”吊水漂吗?这是刀俊绝对不希望和不允许的。

  “你知道现在的河水再大一些,也许能把那块石头都冲走,你还要下?连人家当地人都不敢下,你逞什么能?”此时“大太阳”张旭东急得不行,发怒了。

  “大太阳,没有问题的。在我身上多绑几根绳子,不会有事的。杨副请你相信我,怎么试一试吧!”刀俊用力拍了拍张旭东的肩膀。

  “杨副,让他试试吧?哈哈,不试试,怎么知道年轻人的火力呢?”这个时候马克城站出来替刀俊说话了。

  经过猛烈的思想斗阵,马克城也觉得该试一试。不管结果怎么样,总之是努力过就行。

  “马教导,你想想刀俊可是才加入事情,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办?怎么向人家怙恃交接?”张旭东瞪着马克城吼道。

  “大太阳,你干什么?事情是我自己要干的,不用谁怎么办?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卖力。”这个局面刺激出刀俊万丈的英气,也冲着张旭东吼道。

  说完,还朝马克城谢谢地看了一眼,说,“谢谢马教导,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此句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刀俊身上。尤其是刀俊感受出张旭东的目光,已经有恼怒转为赞许,颇为温和了。

  身上捆绑着六根粗粗的绳索,在当地居民的指导下,刀俊由尸体上方的河面下水,沿着河水顺势而下,顺利地游到了尸体旁。

  可是尸体紧紧嵌在石缝里的。河水一个劲冲着他,刀俊左推右拉,怎么也不能将其移出。

  刀俊掉臂岸上人的厉声阻挡,将绑在自己身体上的两个绳子解下,绑到了尸体上。再让岸上的人和自己一起用力,这才将尸体移出。

  正当各人雀跃着把尸体拉向岸边时,刀俊却感受到差池劲了,江水明显湍急起来,应该是银水河的上游已经下起了大雨,流量陡增。

  刀俊越游越吃力,水不停地灌进口鼻,连着洽咳了几口,随着手脚就使不上力气,反抗不了水流了。

  直到这时,刀俊才想到了死亡,才开始畏惧起来,想起了怙恃,想起了姜红。

  岸边的人还没发现异常,刀俊想高声召唤,让用力他们拉快点,可是一张嘴水浪就打了进来。这下更糟糕,刀俊又接连呛了几口水,头脑昏昏沉沉的,手脚更使不上力,变得一点不灵便。

  由于尸体高度糜烂,较轻,好拉。此时,尸体已被拉到岸边。刀俊模模糊糊看到尸体被拉上案,想着死就死了,还好任务已经完成,不枉下水一遭。

  做了几天警察,这辈子也值得了!

  这时队友们终于发现了刀俊的异常,赶忙向他大叫“下边有块石头,抱住它,抱住它!”刀俊偏头看见了那块石头,借着水势努力漂向它,然后掉臂一切的紧紧抱住。

  刀俊深深呼吸了几口,回了一下神,这才感受全身又有了力气,继续往回游。

  最后有惊无险!

  尸体检验是在一座废弃了的窝棚里进行的。

  这是刀俊第一次接触标本以外的尸体,有众多纷歧样的感受。首先,尸体面貌已呈巨人观,双眼球突出,鼻孔朝天,嘴唇外翻,舌外露。这让刀俊想到庙门里的有些佛。

  其次,尸体全身肿胀,肚腹圆滚,让刀俊觉得这和其他动物的尸体没有几多区别。真切的感受到人不外也是一种动物,更彻底的认识到了人的自然性。

  第三,尸体腐臭剧烈刺鼻,但是马克城不允许刀俊佩戴防毒面具,说尸体检验不光是要看,还得要闻异常的气味,好比有机磷农药中毒有大蒜味,喝酒有酒味等。

  这第一次尸检,让刀俊感应法医事情不是一般人能蒙受的,是艰辛的。而马克城刺激他说,“干不了,及早滚!”

  确实,和马克城一起前前后后从事法医事情的,已经调走了好几个,只有他一直干着。但是,大多数人都认为,那是他没有门路。

  第四,虽然下着雨,但是腐臭味照旧让苍蝇滔滔而来,怎么赶也赶不走。

  这让刀俊想到一小我私家生哲理:一小我私家要出问题,肯定首先是自己内部出了问题,否则苍蝇不会来嗡。

  第五,死者赤裸,据马克城解释是因为尸体在水中,长时间受河水冲力的作用,把衣服“脱去”。

  马克城说,他曾在白云水库泄洪期的泄水口勘验过一具尸体,因为头皮有伤口,而水流流速较快、较猛烈,整小我私家的皮肤都被剥离到臀部。没有亲眼所见,简直不行思议。

  如果马克城不说,刀俊自认自己不会想到这一层。这让他认识到现实总比教科书庞大,事情经验很重要。

  事情结束后,刀俊本想这个事情会让自己做噩梦。但是没有想到,当晚自己睡得很是舒泰,连个梦都没有做。

  刀俊想也许这是因为自己圆满完成了职责,清清楚楚地排除了死者死于他杀,身心轻松,有成就感。

  但是如果没有下水,也许就会吃不香,睡不甜,总会做有关这个事情的噩梦了。

  刀俊欣慰地感应,无论如何,自己的支付是值得的。

  虽然,刀俊明白自己接触死亡的感受和姜红的肯定是两回事。最起码两人的性别差异,就是一个很大的差异。需要好好地开导和慰藉一下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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