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日,萧景渊早早就带人出去了。
姜榆睡到晌午才醒,知道位爷出去不叫她,也没着急,更没计划追已往。
预计又去矿山找戒指了,她才不想去那边闲坐着呢。
姜榆抱着自己的衣服,打着哈欠往浴房走。
从矿洞出来之后,她就变得很容易感应疲倦,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天,醒着的时候也总是昏昏沉沉的。为了不让这种状态连续下去延长事,她洗了个冰凉凉的冷水澡。
残阳过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姜榆裹着厚被,在炭炉边缩成一团,冻的瑟瑟发抖。
一看她脑袋上好几绺冻上的头发,残阳不用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转头拿了块洁净的巾布递已往,虽然对他师姐这种大冷天洗冷水澡的行为见责不怪,但照旧没忍住想说两句:“悠着点,身体没好利索呢,再冻病了隔邻那位又该说你了。”
姜榆摆摆手:“知道知道。”
她起身,把裹着的被往床上一扔,手炉一放,接过巾布在头上随便擦两下,就到桌边用饭去了。
近来胃口欠好,啥都不想吃,但为了查案,必须得吃。
残阳看着她那一头湿哒哒乱糟糟堪比鸟窝的头发,扶额叹气。
他把快掉地上的被子拽回床上去,把半湿的巾布搭在窗边晾着,然后已往给姜榆切脉。
姜榆一只手拿筷子用饭,另外一只手伸给他。
她没带护臂,衣服袖子很宽松。一抬手,袖子向下滑,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
手臂上的黑线清晰可见。
才一天,黑线就从原本半指的长度长长了许多。
残阳给她把完脉,紧锁的眉头皱的更深。
再看姜榆一脸风轻云淡的样,明白了。
“师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啥?”
“你中毒了。”
“啊,知道,”姜榆缩回手,拿了个鸡腿开始啃,“我又不是傻子,我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我虽然清楚。”
残阳搬个小板凳坐她边上,道:“那师姐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解药该怎么炼制?”
之前诊治的时候就发现她中了毒,怕她多想就没告诉她。这段时间他一直努力寻找解毒之法,然而并没什么收获。
他擅医术,能治病救人,但他不会解毒。
有的毒用医术能解决,有的毒却不能。
姜榆所中之毒就是后者。
前几天他倒是想起来师父曾经给他看过一个药方,说以后若遇到遍寻解法而无果之毒,可用此药方一试。
但药方的详细内容,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外现在师姐知道自己中毒了,师姐又擅毒,肯定知道该怎么解。
解毒之后,师姐就没事了。
残阳很期待地看着她。
但,姜榆摇头了。
“为什么?”
“检验的药液没了。”
残阳想起来了,是每次验毒师姐都要带的,装在小瓶子里的工具:“可我记得从帝京出发前师姐带了许多几何啊。”
“用完了,检验黎民是否中毒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
“好吧。”残阳有些失望,心里刚落地的大石头又悬了起来,“那就没有此外措施了吗?”
“有是有,重新炼制药液就行。但很麻烦,缺药材不说,这里的情况也不适合。再着,也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发现,到时候查案就更困难了。”
啃完鸡腿,姜榆擦擦手,拿过旁边盛着药汁的碗,深呼吸,一饮而尽。趁着药味还没散开,赶忙吃了好几口饭菜,又喝了杯茶。
嗯,苦味淡多了。
“放心,我没事,这毒暂时要不了我的命,等拿下张常海,我马上炼药解毒。”
“可这样一直拖着,毒素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
姜榆一点都不在乎:“那有啥,之后养一养,多吃点好的补回来不就成了。”
残阳:“……”
他竟无言以对。
吃完饭,姜榆把碗筷放到木案上,顺手捏了一把残阳的脸蛋,笑道:“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我不会有事的。”
残阳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算了,指望师姐先顾着自己是不行能了,他照旧回去好好想想药方吧。
“另外,管好你的嘴。之前你跟呼延卓尔到隔邻那位面前说我的事我就不盘算了,要是再有下次,结果,”姜榆微笑,“你明白的哦。”
残阳一哆嗦。
真是什么都瞒不外她。
“知,知道了。”
下午,姜榆去了一趟海晏客栈。
关于七星鎏金鼎,她另有些细节想问问萧川。
客栈里一如既往的洁净,地面看不到一点灰。桌椅板凳摆放整齐,横看侧看都是一条线,没有丁点偏差。就它们外貌的光洁水平来看,不知道已经擦了几多回了。
即便如此,四个伙计依旧乐此不疲地给它们进行数不清第几多次的“洗礼”。
今日掌柜与四个伙计都在,他们各自忙着手里的活。与之前一样,来人了头都不抬一下。
姜榆曾跟吴二蛋描述过这几小我私家的样貌,问他知不知道这几小我私家的身份。吴二蛋并不知情,说海晏客栈原来是他家的,但自从他们兄弟几个在张常海手下做事之后客栈就被收走了,现在归谁他也不清楚,预计是张常海的人。
手底下有这样不简朴的人物,难怪杀人偷尸这般肆无忌惮。
萧川的管家福伯见姜榆来了很兴奋,把人迎进屋子,转头给她准备糕点零嘴去了。
房间里飘着一股丹药的香气。
桌上放着许多药材,另有一药鼎。这药鼎十分小巧,外形普通,鼎下燃着一团青绿色的火焰。火焰渐强,很快将整座药鼎包裹其中。
片刻,火灭,鼎开,一枚灰色丹药自鼎中升起。而桌边一直闭目养神的萧川终于睁开了双眼,将丹药收入锦盒中。
“这是在炼制哪种毒的解药?”
一直专心炼药的萧川才发现倚墙站着的姜榆,“大人来了怎么也没人通禀一声,还让大人等了这好一会儿。”他拱手行礼,十分歉仄,“在下招待不周,还请大人恕罪。”
“行了,才多长时间没见就又忘了我的话,”姜榆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再这么客气我就不来了。”
萧川一笑:“是。”
姜榆看过桌上的药材,对适才那青绿色的火焰很好奇:“你适才是在炼解药吗?那青绿色的火焰是什么?”
燃鼎却不燃桌子,好玩哎!
萧川默默把桌上的工具收了起来:“不外是些小花招,待日后有时机再与大人细说。”
“好吧。”人家不想说,姜榆也就没再问,“看你气色,身体恢复的不错。”
“我的伤本就不重,将养一阵便康复了。倒是大人,脸色怎照旧不太好。”
“没睡够而已,不碍事。”姜榆说起正事,“我今日来,有些事想问你。”
“大人但说无妨。”
——
晚间,福伯送姜榆出门。
姜榆本计划问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便离开,但福伯再三请她留下吃个饭,说做了许多她爱吃的饭食。对方盛情难却,姜榆欠好拒绝,也就留下了。
临出门前,福伯给她包了许多几何糕点拿着,让她若是吃没了再过来取就是。姜榆抱着满怀的零嘴,连连说谢谢。
福伯把人送到门口就回去了,姜榆把装零嘴的袋子放到马上,解开拴马的绳子,调转马头准备走了。
今夜无雨,风大。
姜榆牵马刚走没几步,突然停了。
那一瞬间,她只觉满身毛孔皱缩,血液逆流。
面前不知何时来了一队人。
为首之人坐于玄色骏马之上,着一身雪白衣裳,身形挺拔。白色大氅迎风而起,如缎墨发随风轻扬。那张美人脸依旧惹眼,于黑夜中,于火光下,璀璨生光。
美人美矣,就是……五官好阴沉,面色铁青。
脸色有点恐怖……
姜榆石化就地。
她突然就想起来,萧无耻跟她说过,不让她来海晏客栈。
他不是查案去了吗?
为什么要来这?!
现在怎么办?
直接被现场抓包了!!!
脑袋里噼里啪啦一顿响,最后,她慢慢抬起手,挥一挥,打招呼。
“嗨,爷,好巧……”
那边,男人闻声微微低头。
姜榆马上感受自己被两道漆黑的视线盯住,背后嗖嗖冒凉风。
那人降低的嗓音徐徐响起,夹杂着绝对危险的笑意:“可不是,真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