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姜榆说不了解萧景渊,呼延卓尔照样东问西问停不下来。
直至厥后到了时间,宫里来人接她回去。呼延卓尔打个哈欠,说是倦了,懒得走,今夜就在这儿住下,把一队西域护卫全都赶走了。
公主要住,姜榆自然没有不让之理,便给她收拾了个空房间出来。嘱咐她好好休息,别乱跑后关门离开。
检查过炼药房的门锁,随便冲了个澡,姜榆回房睡觉。
走了一天,她困。
脑袋还没挨着枕头,房门吱呀一声响。
一身大红睡袍,披散着头发的九公主进来,往床上一滚,滚到里面,躺在她身侧,嘿嘿地笑,眼眸晶亮亮:“本公主不习惯一小我私家睡,想过来跟你挤挤,你不介意的哈?”
姜榆:“我介意。”
呼延卓尔一哼:“介意没用,横竖我都上来了。”
“要不送你回皇宫,宫里有婢女,又能伺候你睡觉又能陪你。”
“不,就不,我就要在你这儿睡!”
呼延卓尔气哼哼,转过身,把被子一扯,睡也。
姜榆:“……”
是夜,明月高悬。
姜榆盯着头顶的白帐,面无心情。
耳边萦绕着某人的呼噜声。
不是炸雷般惊天动地的响,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喘不上气,还夹杂着点此外消息。声音不大,连续性极强,或许的频率是这样的。
“吱——呃——呼噜噜噜——”
“吱——呃——呼噜噜噜——”
“吱——呃——呼噜噜噜——”
姜榆看了眼胳膊腿都搭她身上的呼延卓尔,无声叹气。
要不是看她是女孩,照旧个公主,她早一脚把人踹回到西域去。
两个多时辰了!
这样的状态已经连续两个多时辰了!
再过一会儿天都亮了。
她再次叹气,已经麻木了。
原来睡相欠好是这样的。
她继续盯着头顶白帐,又忍不住去想。
竹屋的那几个晚上,萧无耻是怎么受得了她的呢?
——
越日清晨。
姜榆稀有地在未受伤的情况下没早起练功。
呼延卓尔一夜好眠,睡饱饱,心情也超好。梳洗完,拉着刚闭眼不到半个时辰的姜榆去渊王府。
今天,可是正式追求悦目王爷的第一天呢。
呼延卓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等着姜榆下指令。
昨晚说好的,她会帮她的。
挂着俩大黑眼圈子的姜榆困的乱七八糟。
她哪会追什么人呢。
以前在世的时候没什么朋友,除了事情就是跟哥哥旅游或者宅在家,再不就跟他去射击馆健身房格斗馆这样的地方,基本不会有社交。警队里女孩子少,她所在的禁毒大队算她这个队长在内一共才三个女人,每天不是研究怎么把体能搞上去凌驾男孩,就是研究怎么消灭毒贩攻击贩毒团伙。天天忙的要死,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谈什么恋爱?
她打了个哈欠,没睡好,脑子发蒙,倒是冷不丁想起这么句话,道:“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你去做顿饭给王爷,让他知道你是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的贤妻良母,说不定他就动心了。”
姜榆的话让呼延卓尔想起早些年阿娘不受宠,闲来无事,便和父汗为每个院子都配的中原厨子学起了做菜。阿娘天资聪颖,又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外两年就学得一身好厨艺。最初是请院子里的婢奴一块来吃,厥后一传十十传百,各人都知道她的阿娘做得一手佳肴,连父汗也开始愿意往这边来。跟阿娘一起吃顿饭,说说话。再厥后,阿娘就成了西域最尊贵的穆耶那,父汗总是夸她在厨房里做菜照顾家的样子最像中原人口中的“贤妻良母”。
她汉话说的好,可一直搞不懂中原人挂在嘴边脱口而出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真正会的很少很少。在她的意识里,贤妻良母就是在说像她阿娘那样的人,是个顶好的形容词。
她喜欢这个主意:“就这么办,带本公主去后厨!”
姜榆又一个哈欠,慢慢悠悠转身走。
因着前些日子的事,整个渊王府对西域人印象很是欠好,尤以林管家四人为甚。厨房又是孙师傅的天下,姜榆好说歹说半天,他才勉强同意暂时把厨房借给呼延卓尔用用。
伙计们也都随着孙师傅一块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等着这位公主殿下弄完。
姜榆双手环胸靠墙边,强睁眼看着呼延卓尔。
九公主先是认真视察了厨房的角角落落,确认各样工具都放在什么位置,然后站在灶台前摩挲下巴沉思,像是在考虑要做什么菜。半天,她一拍手,从竹筐里拿了个鸡蛋,在碗边磕一下,两手顺着蛋壳裂缝轻轻一掰,蛋液顺利掉到碗中。
姜榆点颔首。
不错,会打蛋。
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贵公主。
预计做饭也不会差。
那就没有看着的须要了。
她转身,哈欠连天,准备去前屋补个觉。
屋子里的床很大,永远洁净整洁。被子很软,有阳光的味道。姜榆搂着蹭蹭,困意渐浓。眼皮耷拉着,耷拉着,合上了。
“咣!”
“咚!”
“走水了!”
“走水了!”
“快来人呐,走水啦!”
…
突然两声巨响之后,是庞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某人从被子里露头。
妈的,才刚睡着。
姜榆抹了把脸,手一顿。
着火了?!
她推门出去,下人们拿着盛满水的盆跟桶,纷纷都往厨房偏向跑。
而不远处的厨房,现在,正浓烟滔滔。
半个时辰后。
姜榆把木桶扔一边,抬手擦了下脸,擦完才想起自己手也是黑的。
幸亏火被浇灭,控制实时,没烧到其他地方。
一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呼延卓尔很早就被人拉了出来,没受伤,就是死死护着手上的木案不让人碰。看他们忙完了,特意端着过来,献宝似的给姜榆看:“你瞧,我的菜做的好欠好?”
姜榆看了看木案上四盘黑不拉几的不知名物体,中间另有盆浮着一层黑渣像汤似的工具,有点犯难。
实在不知如何评价。
就,原来黑暗料理是长这个样子的。
她转移话题,也比力好奇:“你在里头做什么了?”
做什么稀世大餐能把厨房烧了?
呼延卓尔嘿嘿笑,火红耀眼的凤凰现在是黑漆漆的乌鸦,只剩眼睛和牙闪亮亮:“我原来先要炒蛋,打完了一个蛋之后不小心碰倒了边上的竹筐,许多几何蛋都掉下去了。然后我就要拿工具捞上来,又忘记手里还拿着碗,碗也随着一块掉了,锅里就噼里啪啦的往外蹦,蹦的我可疼。厥后我好不容易把盆啊蛋啊的都弄出来,就开始做菜。做到最后一个炒牛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坑里的火变得特别小。肉炒不熟不能吃,我就去生火。生火我不得捅一捅柴火嘛,废了好大的劲把火捅大了,我就接着回去炒。但是我把手里那个用来捅火的棍子当成炒勺塞进锅里了,棍子上边应该有火,完了锅里突然一下子就升起好大一股火苗,旁边都烧着了。我一看着火了我就赶忙浇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浇完火更大了,控制不住了。厥后,厥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姜榆听完这一大长串跟讲故事一样的话,捏捏眉心,无语望天。
她是怎么做到把一个厨房杀手炸厨房的历程毫无愧疚地讲的如此之生动形象呢?
呼延卓尔绝不在意,骄傲地扬起小黑脸:“不外没关系,我把菜都做完了,四菜一汤呢!我趁着最后的功夫把炒牛肉都抢回来了,没浪费,看我好吧!”
姜榆呵呵。
“你说悦目王爷会喜欢我的菜吗?”
姜榆不想说话。
喜不喜欢不知道,不外肯定不想再吃第二次就是了。
为了自己以后的马内,为了金主大人的康健着想,她照旧要跟这女人说一说:“这样,王爷近来生病,嗓子痛,胃口欠好,只能吃些流状食物。要不你把其余的菜留下,把这汤端去给他,说不定他会喜欢。”
也就这碗汤勉勉强强能看。
呼延卓尔觉得很有原理,随手把四个盘子一扔,掉地上摔得啪啪响,“听你的,就要这个汤,那我先走了哦。”
姜榆跟她摆摆手。
祝萧无耻好运吧。
“估摸着,王爷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都不会愿意用饭了。”
姜榆转头。
孙师傅不知何时站到她边上,看着呼延卓尔的背影悠悠开口。
救了场火,所有人脸都弄得黑乎乎。孙师傅个子很高,身体跟四肢都圆滔滔的。尤其是脸蛋,两颊肉特别多,再加上眼睛小,活像一只明白包子开了两条缝。
现在明白包子变大黑包子,姜榆照旧没忍住上手掐了一下。
这嘟嘟的感受,比那个二货和残阳的手感还好。
孙师傅“啪”一下打掉她手,眼睛一瞪:“没大没小!”
“嘿嘿,好玩嘛。”
“好玩个屁!”孙师傅气的要锤她,手举到一半又舍不得打,“你把这霍霍人的公主带来,看她把我厨房弄成什么样了,另有心思玩!”
“我告诉你啊,以后这王府,我不管王爷怎么说,这厨房,她就别想再来了!”
“你要是再敢把她往厨房这边带,你以后也不用来了。我做的工具你碰都别想碰!听到没有!!!”
孙师傅气急,说话嗷嗷吼。但他或许不知道,他一吼,脸上的肉肉都市随着抖上一抖,画面一下就从严肃变得搞笑。
姜榆忍着不乐,嘴角崩的死死:“知道了。”
看她要笑,孙师傅火更大:“笑个屁笑,赶忙给老子滚过来干活!”
“快点滚过来!
好好的厨房烧成这样,里头另有不少上好食材呢。
心疼死了呜呜。
姜榆花了好一阵恢复心情,赶忙跟上去。
照旧忍不住笑了。
凶什么凶,凶你也是个可爱胖子。
——
说让姜榆干活,孙师傅也就是说说。
干了不到一会儿就嫌她这个笨那个笨,什么都不会,厥后爽性直接把她赶走不让她忙活。
名曰:赶忙滚,爱干啥干啥去,别在这儿捣乱。
姜榆愉快的挥手说拜拜。
不干就不干,回去睡觉。
在屋里头美美的睡了一上午,醒来时神清气爽。
吊水把自己的手脸洗洁净,姜榆出门溜达。
路过偏院,恰好遇见程泰带着七八个太医急遽忙忙往正殿走。
姜榆问怎么回事。
昨天走的时候感受他高烧应该不是特别严重了,怎么今日又来了这么多太医?
程泰气的咬牙:“王爷高热未退,身体疲惫。又吃了那西域公主送来的劳什子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呕吐腹泻不止,整小我私家已经晕已往了。
姜榆:“!”
那鬼工具他真喝?!
不外想想也是,他这样温润有礼的人,怎么也不会忍心拒绝一个满心期待的小女人。
但再一想到那碗飘了一层黑渣渣的汤……
姜榆摇摇头。
萧无耻,蛮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