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站住,低头。
脚边一坨毛绒绒的工具。
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蹲下细瞧,看清楚了。
是一只小胖狗,在用力拽着她的衣摆往退却,似乎是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姜榆单臂把它抱起来,颠了颠。
还挺沉。
长的也悦目,圆滔滔一只,毛发洁净整齐,一看就是有人经常给打理。
尤是眼睛,亮晶晶圆溜溜的,再配上它的身材,可爱到不行。
御史府也养狗的吗?
姜榆看向李医生人。
李医生人解释道:“这是二妹妹养的小玩物,平常跟她做个伴儿。二妹妹失踪以后它也闷闷不乐的,不爱吃工具,都瘦了不少。”
瘦了?!
姜榆看看它,现在这是瘦了不少的样子,那没瘦之前得胖成什么样?
她有点不太敢想。
小家伙到了她怀里很乖,没挣扎,但是一直在扭着头朝左边叫。
姜榆皱眉往左边看。
一条普通的石路,两边都是花花卉草。
没什么奇怪的啊。
但这个小家伙拦住了她,一直在叫,会不会是在体现什么?
抱着怀疑的心态,她往那边走。
李医生人跟贴身丫鬟随着。
姜榆沿着石路一直往前走,小家伙不叫了,安平静静的缩在她的怀里。
直到她走到一个房间前,它又开始叫,叫的很凶。
这房间有离奇?
姜榆问李医生人:“这是谁住的房间?”
“没有人住,已经空置许久了。”
那就奇怪了,这小家伙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里面是有什么吗?
姜榆伸手,要推开门。
“钦差大人——”
姜榆手还没碰到门,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她转头。
哟,这不是生病的李大人吗?
来的这么巧!
李大人向她行礼:“臣见过钦差大人。”
姜榆的视线默默扫过李大人身后一群拿着长棍的家仆,微微一笑:“李大人得病在身怎么不多休息,带这么多人来是何意啊?”
“大人误会了,臣正带着这些下人在扫除庭院,听说大人来此就急急遽的赶过来了。”
“看来李大人身体恢复的不错。”
“修养多日,自是好的快,多谢大人记挂。”李大人问,“大人是要进去看看这个房间吗?”
“对啊,这只小狗带我来的。它一直在冲这个房间叫,我就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大人真是能说笑,这就是个堆杂物的废弃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这畜生预计是饿了,以为里面有好吃的呢。”
“是吗?”
“虽然。”李大人默不作声的挡在姜榆前面,照旧笑,“里面又脏又乱,恐会脏了您的眼,大人照旧不要进去了。”
明明是带笑的语气,说的却是肯定的话。
污浊的眼眸里,带着威胁的意思。
姜榆与他眼神对视,丝绝不畏惧。
原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他突然带人泛起,又这么阻拦她,这里面肯定有鬼。
风越来越大。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姜榆率先移开目光:“既然大人这样说了,想必里面也没什么,那我就不进去了。”
李大人颔首。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姜榆行礼告辞,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哦对了,这只狗……”
怀里的小家伙呜咽,抬起脑袋看她。
圆溜溜的眼睛里湿了。
李大人很有眼力见,开口道:“不外一只畜生而已,大人喜欢便赠与大人,未来下官再为内人寻一只即是。”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无妨无妨。”
伉俪二人亲自将姜榆送到门口,李医生人拿过一把油纸伞给她:“马上就要下雨了,大人带着这把伞早些回家吧。您的脸色看着很差,小心不要熏染风寒。”
“多谢夫人美意。”
姜榆把小家伙放到衣襟里,露出它的头,手臂托着它的身体,空闲出来的右手恰好打伞。
李医生人目送姜榆离开,有些嗔怪地开口:“老爷,她虽然是钦差大人,可也只是个孩子,瞧着比我们颜儿还小呢。你适才那么凶,都把她吓到了。”
自从女儿去世以后,她看见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总是会忍不住体贴。
“我哪有凶,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那个房间里原来就又脏又乱的,说不定另有老鼠,要是进去才吓到她呢”李大人拉着她的手,轻声的辩解。
李医生人不想理他。
一起生活这么久还不了解这个老工具么?
对外人说话越是笑,就证明他是在警告。
房间而已,想进就进嘛,不能进怕吓到她不会好好说啊?
还用那种眼神吓唬人家,对一个小女人那么凶做什么!
李大人叹了口气,败下阵来:“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差池她凶了好欠好?”
李医生人这才觉得可以。
李大人揽着她的肩膀,往院子里走,絮絮叨叨的:“总是去体贴别人,怎么欠好好管管自己?中午是不是又没定时吃药,这几天脸色才好一些就又不吃,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带你去赏花了。”
“别别别,我吃还不行。”
伉俪二人在前面聊着,身后的下人忍不住笑了。
老爷和医生人的情感总是这么好呢。
——
天很快就黑了。
轰隆轰隆的闷响,伴着偶尔泛起的闪电。
姜榆走了没多远,淅淅沥沥的雨落下。
摆摊的商贩急遽收拾工具,路上的行人纷纷跑着离开。回家的回家,找地方躲雨的找地方躲雨。
没一会儿,就成了瓢泼大雨。
姜榆打着伞,加速法式往家的偏向走。
怀里的小家伙畏惧雷声,连头都缩回去了,只剩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远处。
雨越下越大。
去往城郊的这条路上只剩姜榆一小我私家。
她淌着积水,艰辛挪动自己的脚,鞋袜和衣摆都湿了。
她快没力气了。
又冷又痛,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眼前许多几何工具都在晃。
晃得她头疼。
没事,姜榆,快抵家了快抵家了。
她不停的给自己体现。
一步一步的挪啊挪,姜榆感受自己的力气快要散尽了。
到底另有多远啊,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脚下突然一软,整小我私家往后倒。
右臂下意识的抱住怀里的小家伙。
算了,摔就摔吧,走不动了。
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痛,倒是感受有人搂住她了。
姜榆皱眉抬头往身边看。
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彻底陷入混沌前,她听见了一声叹息。
——
姜榆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宅子。
躺在床上,身上乍寒乍热,头昏沉沉的。
还真让李医生人说中了。
真的发烧了。
她单臂支撑着坐起来,抬头敲敲脑袋让自己清醒些。
屋外暴雨倾盆。
姜榆的床靠着窗户,听雨声听的很清晰。
原本睡在她左手边的小家伙也醒了,软趴趴的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了两步,靠着她趴下,缩成一团又睡了。
圆滔滔的似乎一个球。
姜榆看弯了眼,把被角拉过来给它盖上。
“师姐你醒啦。”残阳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身上带着凉气,坐到床边,用汤匙盛一勺,吹凉,喂她,“先把药吃了。”
姜榆把汤匙的药倒回碗里,拿碗直接喝。
一勺一勺的太费劲,还苦。
这样能少苦一点。
残阳见责不怪。
师姐这么豪爽又不是第一次。
等她喝完,残阳开始问正事,很生气:“师姐出去为什么不叫我?”
“你需要休息。”姜榆简朴回覆。
“可师姐伤的很严重,腿上也有伤,走路会痛。现在也不能打架,万一遇见杀手怎么办,叫我我能掩护师姐啊!”
“你需要休息。”姜榆重复。
残阳要炸毛。
深呼吸,平复怒气,“师姐是去御史府了吗?”
“嗯。”
“有发现?”
“嗯。”姜榆看着睡的正香一坨,摸毛,一头长发散着,看不见脸,“似乎找到了藏人的地方呢。”
“真的?”残阳瞪大眼,见她一直在看那只小狗,疑惑地问,“这个小工具是哪里来的?”
“御史府带回来的,地方照旧它带我找到的。要是不跟我回来,预计它几个时辰以前就死了。”
就李大人那个眼神,恨不得把它生吞活剥吃洁净了。
这么可爱的小工具,她可舍不得。
残阳撇嘴诉苦,“我把师姐抱回房间的时候它还要咬我,要不是看在它守着师姐全身湿透都不离开的份上我才不会把它擦干抱到你床上呢!”
“咬到你了吗?”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让它咬到我!”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睡醒了之后要去给师姐熬药,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师姐靠着走廊的柱子坐在地上,没有意识。另有那个小家伙,”残阳扬扬下巴,“它就守在你身边,站在雨里。”
“我回来的时候边上没有什么人吗?”
残阳摇摇头。
姜榆皱眉。
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摔在地上,还听见有人叹气。
难不成,她听错了?
残阳看她这个心情就知道她又在想事,赶忙站起来扶着她躺下,“好了,师姐现在在发高热,身上又有伤,不能太过用脑,要好好休息。”
帮她掖好被角,残阳吹灭蜡烛,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一片黑黑暗,姜榆听着雨声,搂着胖乎乎的小工具,放心的闭上眼。
——
渊王府。
浴室。
林管家端着木案进去,上面放着一套洁净的新衣服。
他把屏风上放着的湿衣服拿下来,再把新衣服挂上去,尔后便立在一旁平静的期待。
没过一会儿,屏风后的男子徐徐走出来。
在热水里泡了许久,他的脸色才堪堪好了一点。
清俊于世,白衣翩翩,说的即是这样悦目的人。
林管家接过婆子递上来的姜汤碗给他,担忧的开口:“王爷,您莫怪老奴多嘴,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您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交给下人去做,偏偏要自己出去,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您的病可才恰好一些。”
“林叔,本王没有那么弱不禁风。”男子把碗放一边,胸口的阵痛让他感受不适,“回去吧,本王累了。
“是。”
林管家不再多言,扶着人往卧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