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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君传

第九章 做梦梦见的

榆君传 秦之寒 3568 2021-03-10 20:00:00

  城主府。

  徐昌被压了上来。

  他就算再傻,现在也明白了。

  什么要务,什么回帝京,全都是假的。

  不外是烨王的战略,为了引他露出马脚而已。

  石恒站在萧景烨身后,等他开口审讯。

  半天没有声音。

  他疑惑地低头看。

  自家主子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目不转睛,一脸花痴地看着那位女人。

  他一时无语,咳嗽一声提醒。

  主子还没反映。

  他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推了一把。

  萧景烨被推的一趔趄,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刚要生机,就看石恒跟他使眼色,抬了抬下巴。

  他这才明白,另有正事没办。

  萧景烨坐好,高声道:“徐昌,你可知罪?”

  “既然已经被你们抓了,就没什么好说的。”徐昌绝不在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父亲是一城之主,又曾是朝廷重臣。你家虽不说豪富大贵,却也不用为吃穿用度发愁。既如此,你为何要勾通外族迫害黎民?”

  萧景烨实在想不通,徐洪元对徐昌虽严厉,却从未曾亏待他,怎么就让他酿成了这副模样?

  徐昌冷哼一声,并不回覆。

  坐在一边擦剑柄的姜榆开口了,“你不想说?行,那我替你说。”

  “你的父亲徐洪元生于武将世家,年轻时随先帝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年老后辞官归乡,皇上让他做了红城之主。他一生娶了两位妻子,正妻徐周氏和妾室徐杨氏。徐杨氏身世乡野,曾在你父出征打仗被人追杀时救过他一命,对他一见钟情。但徐洪元深爱正妻,不愿再娶,婉拒了你的母亲。可她并不愿放弃,用计与你父发生关系,迫使他不得不将人娶回家。”

  “即便如愿嫁给了徐洪元,即即是生下了你,徐杨氏都没有获得他的爱。反而是看着他与徐周氏恩爱有加,日日相伴,最后落得个抑郁而终的结局。”

  “你其实并不像所有人看见的那样不学无术,相反,你念书很有天赋,从小就努力刻苦,所有人都夸你是天生的状元之才,徐洪元也对你赞赏有加。而这一切在你母亲死后就变了,你不再努力念书,不再勤于练武,你终日流连于烟柳街巷,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

  徐洪元低着头,腮帮子咬的现形。

  “你的父亲因此对你极端失望,经常打骂你,说你是个废物,不配为徐家子孙,说你丢尽了徐家列祖列宗的颜面。以至于你与黎民发生矛盾,明明错不在你,可是他照旧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你,让你颜面扫地。”

  姜榆突然提高音量,“所以你恨他,你恨不得他去死。所以你便和那黑袍人勾通。他给你的毒,你第一个就下给了你的父亲。”

  “对!是我杀了他!”

  徐昌两眼通红,瓦解大吼,“他活该!母亲那般心悦于他,他又是如何看待母亲的!”

  “我本不愿意念书,可为了能讨好他,让他来看看母亲,我就拼命的念书认字,学写文章,也只能偶尔换来他的频频赞许。厥后母亲病重,临死前想见他一面,我那么求他,跪下给他磕头,求他去见见母亲。可他照旧一心只顾黎民,全然掉臂母亲。”徐昌说着,泪水止不住的流,眼中恨意滔天,“他不是在乎这一城黎民胜于妻儿吗?那我就把它们都毁了。我要让他去给母亲赎罪,我要让他看着他最在乎的一切是如何毁在我的手上的。”

  他近乎癫狂的说完,屋子里一阵缄默沉静。

  良久,在城主府干了一辈子的老管家颤颤巍巍的开口,“少爷,你糊涂啊!”

  “老爷与二夫人虽无伉俪之情,但一直都待她极好。。二夫人去世当日,老爷在与朝廷派来的大臣商议要务,事关全城黎民生死,他如何能轻易走开!”

  老管家抹了把眼泪,“二夫人去世后,老爷十分自责。为了弥补对二夫人的亏欠,老爷就想把最好的工具全部给你。可那时你突然像变了小我私家似的,顽劣不堪,不平管教。那次你在街上与人发生冲突,老爷怎会不知你是无辜的。可你是城主之子,未来要继续城主之位,不应与人恶语相向,甚至还要拳脚相加。老爷若是偏袒你,那你日后该如何信服于众。”

  徐昌呆楞楞地看着老管家,“不,不会的。”

  “老爷早年征战四方,伤了基础,近些年身体越发的差,只是未曾表露人前。老人自知时日无多,便想倾尽所有为你铺好路。那日少爷给老爷送已往的茶,认真以为老爷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吗?”

  老管家泣不成声,“可老爷照旧喝下了那杯茶,临死之前嘱咐我要照顾好少爷,说少爷虽然看起来桀骜不驯,但天性照旧善良的,容易被醉翁之意之人利用,要好生提防。”

  父爱如山,如徐洪元,他不善言辞,只会默默为孩子支付一切。

  哪怕是死,也宁愿。

  徐昌马上瘫软在地。

  他不相信老管家的话,“你撒谎,你们都在撒谎!你们在骗我,肯定都是在骗我!”

  没有人回覆他。

  萧景烨不想再多说什么,只问:“解药在哪?”

  徐昌也没有回覆。

  他双目充血,神情呆滞,一直在重复着适才那几句话,似乎神志不清了。

  萧景烨摇摇头。

  算了,看样子也问不出来什么。

  他挥手,叫人把徐昌带下去,同时道:“所有加入此次迫害,虐待黎民的人,无论是谁,全部依法处置。”

  “是——”

  随着徐昌被带下去,偌大的城主府马上乱成了一团。

  萧景烨又看姜榆,他胳膊拄着桌子,两手捧着脸,“小美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许昌的事?”

  姜榆擦剑柄的手一顿。

  她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萧景烨,不确定地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对呀,”萧景烨颔首,笑眯眯道,“这屋除了你,另有谁是美人呀。”

  第一次晤面,姜榆和残阳都戴着面巾,只能看见眼睛。

  今天才看见真容。

  他其时就觉得,哇,好漂亮。

  石恒被他主子这呀呀呀的说话调调搞出一身鸡皮疙瘩。

  同样起鸡皮疙瘩的另有姜榆。

  她回覆萧景烨的问题:“有的是问黎民的,有的是徐管家说的。”

  萧景烨看向一旁的管家。

  徐管家行礼:“见过烨王殿下。”

  “免礼。”萧景烨好奇,“小美人和徐管家认识?”

  “一开始是不认识的,厥后徐管家偷偷出来看他弟弟,就认识了。”

  “你还认识他弟弟?”

  “碰巧帮过忙而已。”

  就是之前他们救下的那位被打的老伯。

  徐管家听弟弟说完他的事,知道姜榆和残阳是能救黎民的好人,便告诉了他们许多徐昌的事,包罗他和他父亲之间的恩怨。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便清晰了。

  萧景烨拍手:“厉害。”

  想到徐洪元,他叹了口气,“只是可怜徐城主一片苦心,直到此时才被徐昌知晓。”

  “就看成对徐昌的处罚吧,良心上的谴责才是最难熬的。”

  “那解药怎么办?徐昌现在这个样子预计也说不出解药在哪,要不本王照旧先叫太医去娑婆井瞧瞧,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毒药溶于水,且无色无味,再说,”姜榆顿了顿,在想如何把接下来的话说的情商高一点。

  但似乎怎么说都欠好听,爽性直说了,“太医连黎民是得了瘟疫照旧中毒都分辨不出来,殿下还指望他们发现什么?”

  萧景烨:……说的也是。

  他挠挠头:“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一直这么耗着。”

  姜榆看向残阳,眨眨眼。

  残阳:“……”

  他就知道师姐看他准没好事。

  ——

  残阳拿着从黑袍人身上搜刮来的锦盒跟瓷瓶,从晚上研究到了白昼,从白昼研究到了晚上,依然毫无头绪。

  残阳趴在桌子上无奈道:“我研究不明白,师姐,毒药这方面我真的一点都不会。”他捶捶僵硬的脖子,“明明你更擅长,你偷看过师父炼毒那么多回,跟毒有关的书你都快翻遍了。”

  “我要是能想起来还用在这浪费时间。”姜榆捏着眉心,困得眼皮直打架。

  她越想越烦,最后爽性不想了,往桌子上一趴,脸埋进臂弯,“睡觉,不管了,爱咋咋地。”

  残阳不理她。

  师姐也就嘴上说说,黎民的毒不解,她才不会罢休。

  师姐最是嘴硬心软了。

  姜榆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牢固,一直在做梦。

  梦里,闪过许多影象片段。

  那些片段里,有一位气质温婉,长相漂亮的紫衣女子,有位高个子,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有她,有残阳。有时是紫衣女子在缝补衣服,她和残阳在练武,有时是白胡子老头在指导紫衣女子和残阳炼药,她在一边看书;有时是白胡子老头在做饭,他们三个在一边等着;有时是她在门外偷看白胡子老头炼药。

  梦境的最后,是一本书在自动掀开,很快在一页停下。

  上面的文字分成了好几个板块,还配有插图,像在分类介绍什么。只是文字太奇怪,姜榆都不认识。

  看着看着,如同魔法般,最后一个小版块里的文字突然变了,酿成了熟悉的汉字,最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百日僵。”

  残阳出去洗了把脸回来,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姜榆似乎做了噩梦一样,从桌子上弹了起来。

  “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姜榆抹了把脸,“你出去等我。”

  说完,直接把门关上。

  被呼了一脸风的残阳:“……”

  在外面等着的这半个时辰里,只听房间里种种叮铃咣啷的响声,时不时还能看见小火苗乱窜,姜榆手忙脚乱的灭火。

  残阳忍不住想,难道师姐是因为想不出救黎民的法子心烦,在里头拆屋子撒火不成?

  这样欠好吧,究竟是别人的家呢。

  正当他准备进去看看的时候,门哗地一声开了,一股黑烟马上飘了出来,呛的人直咳嗽。

  黑烟里,还站着一个一脸漆黑的人,手里拿着个黑瓷瓶。

  残阳不笑,打死都不能笑:“这是?”

  “解药。”姜榆道,“黎民中的毒是百日僵,来自西域,通常分三次投放。前两次事后中毒之人便会泛起高烧不退,全身溃烂等症状,严重者会导致死亡。而第三次事后,中毒者会立即死亡不说,加以时日,还会酿玉成身带毒,意识全无,任人操控的傀儡毒人。”

  “这毒这么厉害。”残阳很意外,他又突然想起来,“师姐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还……”他指指姜榆手中的瓷瓶,“睡一觉解药就做出来了?”

  姜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说我做梦梦见的你信不。”

  “信。”残阳实在憋不住了,笑道,“既然解药做出来了,要不师姐先去洗把脸?”

  姜榆摸摸自己的脸:“脸怎么了?”

  残阳笑笑不说话。

  ——

  徐昌的审讯很快就有结果了。

  结果是没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

  徐昌受了很大的刺激,神志不清,已经疯了。

  萧景烨已经派人送消息回帝京,如那边置他,交由朝廷决断。

  而那群在城外运走尸体的人,还在视察中。

  晚间,石恒问萧景烨:“殿下真的相信那二人能治好黎民?”

  就算他们抓住了制造红城瘟疫假象的幕后真凶,但来路不明之人难免让人生疑。

  “虽然,为何不信。”萧景烨道,“他们若是心怀叵测之人,大可不必趟这浑水,管这与他们毫无关系的闲事。若是想对本王下手,本王早在被掳走的那晚就死了。”

  说到萧景烨被抓走,石恒一阵内疚。

  作为王爷多年的贴身护卫,他自认武功不输他人,可那日他就在王爷房门外,对于王爷被抓走又被送回来之事竟全然不知。

  “本王知道你想说宫中也有善解毒的太医,可帝京路途遥远,等他们过来,黎民怕是早已毒发。既然眼下毫无措施,何不就赌一把?本王相信,他们一定可以。”萧景烨转身,“走吧,去看看他们进展如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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