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涉千窟

　　奇迹战争后，整个云中都在动荡中逐渐衰落。

　　无数绿洲化为了沙漠，无数王朝湮灭于灰尘，无数城邦崩塌为废墟，无数生命消逝如云烟。

　　李白的家乡算是比力幸运的，或许是因为那里离长安很近，那里的人民在文化认同上也都与长城彼岸无异，所以战争发作后，长安的铁蹄并未去蹂躏那里。

　　至少，现在还没有……

　　离开家乡的这一年，李白十二岁。

　　那年，他踏入了云中沙漠的要地，欲到那传说中藏有“无尽知识”的千窟城求学。

　　彼时的他，年少天真，求知若渴。

　　而千窟城，也接待着所有像他这样的求知者。

　　但，千窟城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地方，照旧个孩子的李白经历了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了这传说之地的所在，而千窟城主也欣然接纳了他这位远道而来的学子，甚至愿为他提供食宿，于是他也就这么住了下来。

　　时光荏苒，转眼一个多月的光景已往，此时的李白也逐渐习惯了千窟城的生活。

　　“千窟城”正如其名，是由无数相衔的、规模和结构纷歧的石窟组成，这些石窟总体呈蜂巢状，但其中的每一个都不尽相同；城中的穹顶高若天盖，恢弘宽大，而千窟的最深处则似迷宫般延展入地下，就算是城主也不知尽头何在、通往那边。

　　城中90%的住民都在靠近入口的那片区域生活，外来的商人和游历的学者也都在此进行贸易和交流，只有那些有能力参悟石窟幻象的人才会涉足千窟深处，但那……也是有限度的。

　　城中常有传言，有人为求得更深层的知识启迪，不停深入那些石窟，最终一去不返。

　　李白自也听到过这传言，不外他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李白在这里的日子是很单纯的，每天除了吃睡之外，其余的时间他险些都在城中那些“幻象石窟”中罗致着知识。

　　对他来说，能在那些须弥幻梦中游历，自己也是一种乐趣。

　　虽然，这时的他还并不知道，像他这种“不借助外物便可读取石窟中所载知识”的人，在这世上其实是凤毛麟角。

　　来这千窟城中求学的大部门人，都是通过租借昂贵的文籍，或是借助越发昂贵的、以生命之玉制造的圣物来参悟千窟城那些石窟中的幻象的——能靠自身的神识直接体验须弥幻梦获得启迪，实是一种极为稀有的天赋。

　　这天，李白和往常一样深入“千窟”，来到了昨天走到的最远的地方，并又往前进了一个石窟。

　　步入其中后，李白本想着立刻开始参悟壁上幻象，却不意，在一块石壁之上，他意外地发现了两行刻字——“剑说云中无好汉，石知此地有英雄。”

　　将那两行字默念一遍后，李白心中也是惊讶：“什么人居然敢说出这种狂人狂语？”

　　惊讶归惊讶，但他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横竖这刻痕并不影响石壁上的幻象生成，李白照旧继续做他该做的。

　　当他的精神集中起来，这石窟内的壁画便如“活了”一般开始流动，在半空中化为种种走马看花，将其困绕。

　　正所谓三千世界，一念永恒，在这“入定”的状态中，李白似乎经历了一个文明的兴衰，见证了一个时代的起落。

　　而当他的神识回到现实时，他突然对壁上那两句诗另有所悟。

　　这时李白再去观那两行字，只觉那一笔一划，遒劲苍然，挥毫之间，激情万丈，与他刚刚所历之幻镜、所悟之学识，不约而同，就好比是一种“总结”和“批注”一般。

　　这一刻，李白便不觉得刻这字的是什么狂人了，而是在好奇：这位“高人”现在那边？

　　念及此处，他便又往前进了一个石窟，想看看这四周另有没有类似的刻字，然而他在临近的几个石窟找了一圈，也没再看到此外。

　　正当李白有些失望，觉得这刻字或许只有一处时，他忽又在离隔几个石窟的另一个洞中看到了另外两行字——“弹剑作歌奏悲声，孤诣千窟忧何年。”

　　看那字迹，就知道和之前的两行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下李白可就来了兴趣，他开始遍寻这四周的石窟，想找出总共有几多这位高人的“批注”；而在寻找的历程中，他也徐徐发现了，这些刻字其实是有一定纪律的。

　　在这如蜂巢般庞大排列的石窟中，如果以上帝视角把这些留有刻字的洞窟连线起来，便能看出这“线阵”的走向与此人书法的气势派头相吻合。

　　李白智慧过人，很快就想到了这点，他凭据这个思路，乐成推测出了接下来的刻字会在哪里泛起，并加速了脚步向那留有刻字的千窟更深处行去。

　　对自己的发现无比兴奋的少年就此忘记了时间，也忘了自己究竟走出了多远，不知不觉，他已到来了一个外人绝不会涉足的地带。

　　在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石窟后，突然，有阵阵舞剑之声隐隐自前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