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欲索苏城，花街柳巷

　　离了何家塘村，苏子陵纵马狂奔，堪堪在日落之前，赶至苏州城外。

　　“当年几天几夜的路程，如今却不外半日功夫而已。”

　　望着眼前高峻巍峨的城墙，苏子陵感伤一声，交了两文铜板，入得城中。

　　纷歧会儿，四方响起沉闷的鼓声，隆隆震震，这是已至日暮，要关闭四门的命令。

　　听着这久违的声音，苏子陵心底泛起一丝熟悉感，不禁想到刚刚降世那五年，现在重新忆起，似乎只在昨日而已。

　　又感伤了一声“似水流年”，他不再停留，寻了城南一家最贵的客栈住下，又点了一桌最上等的席面。

　　吃过了晚饭，又泡了个热水澡，苏子陵换上了托伙计买来的一身行头，锦衣华服，腰缠银袋，手里持着一把骨玉折扇，一身清爽，悠悠然出了门。

　　作为整个南方都数得上的大城，苏州人口众多，自是极为富贵。

　　此时，华灯初上，南大街上人流不息，如织如缕。

　　赏景的游人，挑担的小贩，欢笑的爷孙，呼拥的富少，嘈杂喧嚣，一派热闹景象。

　　苏子陵走在集市上，似乎一位年轻的贵令郎，风姿如玉，英俊倜傥，举动之间，潇洒翩翩，不时引得陌人注目。

　　他时而停留驻足，时而转身回眸，不知不觉间，人已行至一座灯火通明的三层高楼前。

　　高楼之上，红绸铺展，彩缎飘飞，耳边传来莺莺燕燕，声软依侬，笑语欢歌。

　　高楼大门后，一个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见苏子陵停驻在门前，立即扭身出了门外，吃吃笑着招呼道：

　　“令郎可是行得累了，不若进楼喝杯酒水，歇歇脚听听曲儿，让女人们陪着耍耍，保您快活满意！”

　　苏子陵也不言语，只是微微一笑，神色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魅力，笑得女子心神一醉。

　　等她回过神来，眼前那位俊朗迷人的锦衣令郎，却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不知去向了。

　　苏子陵自然不知那个女子是如何怅然若失的，此时的他步履闲适，眉眼疏朗，纯阳意念笼罩前方十数丈，穿垣洞墙，一步步搜寻探查。

　　适才那座高楼，就是十年前的“红袖招”。

　　当年，苏子陵与上官庆划分前，将这处疑似杀手据点的青楼见告于他，而当他依言寻到此处时，“红袖招”早已人去楼空。

　　因此，苏子陵和上官庆肯定，“红袖招”一定与灵玉道人和沐闻英有着关系。

　　上官庆今后处着手视察，最后却找不到丝毫线索，只能前往北方，漫无边际地游荡近十年。

　　而苏子陵则差异，由于纯阳意念的缘故，他的影象能力超脱凡凡间俗。

　　凭此，他当年就将“红袖招”中的所见所闻，除了那些可能的杀手，无论是老鸨龟公、女人丫鬟、照旧护院仆妇、掌厨小厮，甚至寻欢作乐的客人、推车卖菜的商贩，只要是见过其貌，听过其音，都一一记在脑海，至今仍未曾忘。

　　也因此，只要他寻到几个“红袖招”中人，之后再顺藤摸瓜，就能彻底揪出其中内幕。

　　‘既然“熟人”都不在原处，今晚我先在这四周找找，如果没有，就去城中其他青楼，再没有，那便大索全城，这苏州城周长也就四十余里，费不了什么功夫！’

　　这样想着，苏子陵便愈发从容起来。

　　然而很快，他又觉着有些无聊起来。

　　苏州城富贵不假，但热闹的只是其中几条大街而已，尤其是在这寻常入夜时分，也不是什么佳节盛典，灯火有限，更深的小巷集市处，零零散散几点光线，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致。

　　‘还不如找个地方待着，好好地鉴赏美人歌舞呢！’

　　苏子陵摸了摸钱袋里的金银，暗道自己失算，随即改变了想法。

　　他转身而返，向东面穿过一条小道，转而来至另一条大街上的富贵巷口。

　　这是苏州城东的彩依巷，好几家秦楼楚馆、勾栏歌坊坐落于此，是有名的不夜花柳街，掷金销魂窟。

　　苏子陵入了巷中，复行数十步，便见一座鲜花着锦、灯火通明的青楼，他停住脚步，一看招牌，正是“明月楼”。

　　‘早就听闻这“明月楼”的声名，今夜无事，正好见识见识。’

　　苏子陵一进大门，便有淡淡脂粉香气扑鼻，缕缕丝竹乐声入耳，同时有阵阵喧嚣声传来。

　　他正要迈步往内而去，便见一个体姿丰满的中年美妇迎了上来。

　　她手持团扇，笑容满面地热情道：

　　“哎哟哟！这位令郎是第一次来吧！那可真是来得巧啊！”

　　“咱楼里的琴心女人出阁，待会儿就要登台献曲呢！那可是官家小姐身世，温柔可亲，各人闺秀！”

　　“另有软儿女人和玉儿女人呢！都是难得一见的上等美人，那身子简直白雪似的，窈窕纤细，柔弱无骨，令郎可千万莫要错过呀！”

　　“那简直是巧！”

　　苏子陵听她这么一说，也被勾起了兴致。

　　此身自降世以来，虽然在“红袖招”里待过几年，也曾见识过几个漂亮女人，厥后的苏婉真、蔺仙芸，也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美人，十分切合他的审美。

　　唯一可惜的是，他从未遇到过如曾经理想中那般，容颜倾世、姿色无双的绝代美人。

　　虽然知道这楼里不太可能有那等绝色，但照旧禁不住心中好奇。

　　‘不知这所谓的“上等美人”，是个怎样的美法。’

　　也没用意念窥视，苏子陵从银丝袋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美妇，笑道：“那便有劳夫人部署了。”

　　“真是的！令郎相貌长得俊，说话还这么好听！”

　　中年美妇接过银子塞进怀里，脸上简直要笑出一朵花来。

　　“令郎放心！来了奴家这明月楼，保证您宾至如归！”

　　说罢，她转身唤来一个小厮，付托道：“准备个雅间，请这位令郎已往，再去寻几个姐儿小心伺候着！”

　　那小厮应了，领着苏子陵上了三楼雅室，恭顺重敬地：“令郎要听曲儿解闷，照旧要人布菜谈天，小的也好部署人。”

　　苏子陵随意道：“酒菜便不必了，找个会弹琵琶的就行。”

　　小厮应声而退。

　　苏子陵打开斜窗，低头看向楼下高台，一群人围在一旁，正兴奋地讨论着今晚几个即将出阁的女人。

　　纷歧会儿，有人进来送上瓜果点心。

　　接着，两个清丽少女怀抱琵琶款款而来，对着少年欠身行礼。

　　苏子陵摆了摆手道：“你二人弹些拿手的曲子唱着即是，不必管我，只是声音轻些。若是累了渴了，便歇上一歇，用些瓜果。”

　　两个少女轻声应了，立即手抚琵琶，拨弄音弦，歌喉婉转地轻唱起来。

　　此时高台上无人，想来还要些时间。

　　闲着无事，苏子陵放出纯阳意念，凝生长百余丈，宽约三尺，高约三丈的长方体，以这明月楼为中心，开始螺旋式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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