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整顿行囊，初次下山

　　一夜无话。

　　第二天，苏子陵寻到连城旭匹俦，开口说道：“师父师娘，门生武功既成，近日欲要独自下山游历一番，还请准许。”

　　苏婉真闻言，不禁道：“怎得这般突然？”

　　这十年间，她鲜少下山，尤其是在生下连若瑾之后，险些每日都与苏子陵相处。

　　在她心里，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此时猛然听见他很快就要离山，第一个想法就是差异意。

　　“陵儿你在山上已经住了十年，又何须，何须急于一时呢？更况且江湖庞杂，人心险恶，你年纪尚轻，阅历尚浅，即是想要下山，又怎能独自一人？”

　　说着说着，苏婉真回过神来，知道阻止不了他，便劝说道：

　　“不若与你师父或师兄们结伴一同下山，先经历一番，好涨涨阅历？”

　　一旁的连城旭也道：“为师知道以你如今的武功，这天下没人能胜得过你。”

　　“但是你师娘所言也是在理，陵儿你未曾见过人的险恶心与狡诈，不知道这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于武功之中，而是在于阴谋企图、机关陷阱之列。”

　　“陵儿你聪慧绝伦，又读了些医药机关术文籍，但这些手段，现在的你又能识得几多？”

　　他又道：“便如你义父当年，同样武功绝顶，只是稍一疏忽，仍中了‘化真散’的暗算。”

　　“不若先随为师，或与你义父一同下山，增长一番江湖阅历，见识一番邪道凶残。”

　　苏子陵躬身道：“师父师娘所言，皆是为门生考虑，门生拜谢。”

　　“然而师父和义父都是名震天下的大英雄，诸位师兄也都享誉江湖，所见到的大多都是善人好人，邪道妖人亦不敢轻犯，若门生追随在侧，又岂能获得真正的历练？”

　　他继续道：“况且师父亦言，江湖阅历再丰再富，若是一朝疏忽，仍然躲不掉阴谋暗算，可见行走江湖，倚仗的除了一身武功，也唯有‘小心谨慎’这四个字。”

　　“门生自问，‘年轻气盛’或许有，但‘小心谨慎’也是同样不缺。”

　　说到这里，他轻笑道：“若门生真是意气用事之人，早在四年之前，《广阳功》大成之时，门生便求着追随师父下山，好一展身手，令天下人皆知了。”

　　“所见到的大多都是善人好人。”

　　连城旭喃喃一句，刚刚叹息道：“若对人性之见，陵儿你确实胜过为师了。”

　　苏子陵道：“门生也只是通读先贤之言、前辈条记，心有所感而已。”

　　“而已而已！”

　　连城旭摆了摆手，对苏婉真摇了摇头，方对苏子陵说道：

　　“你既知人心之恶，又明白小心谨慎，还自制少年意气，如此又有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为师确实欠好阻拦于你。”

　　“且再过几日，正好你义父也在，为师与他说上一声，将两人这些年所见所遇，讲与你听。”

　　说着，他又对苏婉真道：“真妹，你且备上些解毒疗伤的丹丸，再把我那柄‘流星剑’取来。”

　　苏子陵听了，急遽道：“门生已蒙师父所赐‘寒锋’，又岂能再得‘流星’，门生万万不敢再受！”

　　寒锋剑与流星剑，都是连城旭收藏的宝剑，堪称神兵利器，十分难得。

　　连城旭道：“‘寒铁’虽佳，然与‘天外陨铁’相比，仍是稍逊一筹。”

　　“为师知道以陵儿你的剑术，断不会辱没于它的。”

　　他最后嘱咐道：“为师去寻你义父，好好陪陪你师娘师妹。”

　　说罢，他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转身而去。

　　“子陵哥哥要下山吗？娘亲，瑾儿也想下山！”

　　见连城旭离开，躲在一旁偷听的连若瑾急遽忙窜身世来，她紧紧拉住苏子陵的手，对着苏婉真撒娇恳求道：

　　“瑾儿一直待在山里，很久没有出去了，好可怜的~娘亲，好欠好嘛！”

　　被她这么一打扰，苏婉真内心的伤感淡去，她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无奈道：

　　“元宵节时不是刚下过山，看过灯市的吗？你还缠着买了两个灯笼，怎么不记得了？”

　　“我不管我不管！”

　　连若瑾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急急反驳道：“那次是跟爹爹娘亲一起的，我这次要和子陵哥哥一起走！”

　　苏婉真继续道：“你子陵哥哥下山是去行侠仗义去的，你武功这么差，只能当个拖油瓶，到时候一不小心被大恶人捉去了，还要连累你子陵哥哥去救你。”

　　“娘亲你又哄我！”

　　连若瑾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脸颊气鼓鼓的，闷声道：“我都听见爹爹说了，子陵哥哥天下无敌，才不会让大恶人把瑾儿捉去呢！”

　　她仰头望向苏子陵，希冀道：“子陵哥哥，你会掩护好瑾儿的，对吧！”

　　苏子陵摸了摸眼前女孩的脑袋，浅笑道：“瑾儿乖，再过几年，等我扫平邪佞，荡尽妖氛，你再下山，任意游玩。”

　　连若瑾心中有些失望，她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苏婉真见了，眼中露出慈祥的柔光。

　　……

　　三天后，九西岳下，解剑楼前。

　　苏子陵背负行囊，手携长剑，一身青衣洁净清爽，一头长发浓密黑亮，更显得他英姿蓬勃，风范飒爽。

　　他立在上官庆身旁，提剑抱拳，同前来送行的众人一一作别。

　　“师父师娘，黄师兄、陶师兄、关师兄、蔺师姐、原师兄，另有小师妹。”

　　“我们就在此划分吧！”

　　连城旭嘱咐道：“你独身一人，其时刻牢记‘谨慎’二字，以稳重为上，遇事不能忙乱，更不行亲身赴险！”

　　苏子陵敬重道：“门生谨记！”

　　一旁的上官庆爽朗道：“连兄弟，你放心即是！咱们要相信陵儿。”

　　连若瑾眼眶红红的，双手紧紧捏住苏子陵的衣袖，不舍道：“子陵哥哥，你要快些回来啊！”

　　“放心，很快的。”

　　苏子陵拍了拍身前女孩的发髻，看着她被苏婉真拉住，刚刚退却两步。

　　“保重！小师弟。”

　　“陵儿保重！”

　　“万事小心！”

　　苏子陵抱拳无言，他目光注视着众人，连退几步，转身跨上骏马，与上官庆一同离去。

　　耳边隐隐传来女孩哽咽失语的低泣声，徐徐地随风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