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商女人不记得幺鸡了吗?
眉头紧紧锁起,两只手围绕着那药包,用衣袖护住其外包装,原路返回的法式情不自禁地加速。
眼前人影的轮廓愈发清晰,还差两三步就要走到那人面前时,黄白色衣裳却突然像根断了线的鹞子似的,摇摇欲坠地落到在地,身旁大片血迹被雨水冲刷模糊。
“贺尘庸——”
双手伸出,法式更跨大一步。
恰好勉强将拖住贺尘庸的后脑勺,那原本洁白无瑕的衣裳被鲜红迹色染得丝毫都是。
哆嗦的手徐徐抬起,伸出一根指头戳戳地上人影的脸颊,见他一动不动宛如死灰一般,心中当下又是一滞。
“醒醒!醒醒!”两手迅猛地扒拉在贺尘庸的面颊上。
商烟双手将他不停轻轻摇晃,倒在地上的人却一动不动。
心跳从瞬间停滞变得极速加速,她伸脱手指,改变了那食指偏向,将指尖徐徐靠近地上人影面孔上的鼻尖处。
有呼吸!有呼吸!
另有时间!
抬头向原先药铺偏向探去,漆黑的夜中衬得那条漏洞的光格外明亮。
雨水滑过商烟下巴,滴落在贺尘庸面颊上,她抿嘴摸了摸怀中抱着的药包,蹙眉低头瞧向地上紧闭双眼的人。
余光瞥见巷子街头那醉汉的身影,光线实在太昏暗,商烟料想那醉汉是错认了她,误把她当做了对头。
当下顾及不了太多,商烟抛开脑中的妙想天开,咬紧牙将贺尘庸托起身来,然后将其手臂搭在自己脖颈处。
就这样,商烟一手扶着他搭在她肩膀的手臂,一手抱紧怀中高价买来的药包。
贺尘庸的透露耷拉在商烟单薄的肩膀上,微弱的呼吸声扑在她的耳垂,引得她别扭地轻侧过头。
耳垂此时响起若有若无的声音,贺尘庸清凉音色入耳。
“你怎能突然不擅射箭?”
话音刚落,迈出脚步的行动一顿,商烟突然有些僵硬地默声。
见商烟不做回覆,那道清凉声音又响起,又靠近商烟耳垂一寸,险些都要贴上去了似的。
“你不是她。”
又是陈述句,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似的,商烟当下就屏住呼吸。
她不信贺尘庸是清醒的,虽然担忧他生命危险但照旧很搪塞地说:“都快没命了,年老!”
“没命?”迷迷糊糊地吐出两字。
紧接着又是一声含含糊糊的问句。
“商女人不记得幺鸡了吗?”
呃,这哪儿跟哪儿呀!
竟是说些牛头差池马尾的话。
你看,这像是清醒的样子吗?!
至此,商烟又咬紧牙,紧了紧法式向前迈开大步接着大步的跨度,这情况怕是不能再延长了。
一瘸一拐地终于强行拖至药铺门口前,雨水充满商烟的整张面孔,很难分辨出她额角究竟是汗水照旧雨水。
腾不脱手来的商烟只能伸出脚来,轻轻地踢了踢木门。
屋内没有消息。
商烟又艰难地伸出脚踢了踢门,这次踢的重度加了不少。
屋内果真有了消息。
那道容易让人分辨出音色的苍老声音响起,从紧闭的门缝中穿透。
“又有事?”那人似乎知道是她。
“救命!”她扯开嗓子喊道。
尾音还未曾落下,门栓开锁的声音便笼罩了过来。
那人低头看着台阶下被雨水浸透的两道人影,不动声色的面孔难得露出一丝颠簸,他起身示意商烟拖着贺尘庸进屋,丝毫没有要帮商烟搀扶人的意思。
“……能资助搭把手吗?”
她就是随口一说。
一双充满灰尘的靴子就立刻跨过门槛儿,伸手就将贺尘庸拖至到自己身上,三下五除二地就拖进屋内,将其安置在一个临时小木床板上,似乎是病人专用的。
商烟纠结许久后照旧决定问作声:“那个,他被人打伤了,您能资助看下吗?”考虑到此人的专业性,她又增补了句:“能清理了伤口醒来就好。”
那人挑眉,俯视瞧床上一动不动地人,笑得让人摸不清是何心情,只听他反问道:“被人打?”
商烟不禁白眼,这满身的鲜血看不出来吗?!
她担忧贺尘庸的伤会危及到性命,有些着急地出口:“您资助拿药就好,剩下的我试试。”
从腰间取下荷包,握在手中有些心疼,最后照旧不情不愿地递在此人面前,“这里面全是金叶子,今晚就麻烦您了。”
灰影低头看商烟四指抠着荷包,不禁轻笑,他伸手对着她摆摆,示意他不收。
这下倒好!
让商烟心中一急,她不自觉抓在那人胳膊上,眉头蹙成一团解不开的麻团,声音另有些难以发出,恰似哽咽又恰似不是。
“他,他……不会没救了吧?”
说罢,商烟圆鼓鼓的黑眸徐徐泛红,难得可看法露出真情实感。
再怎么说,贺尘庸一ㄇ救过自己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就地去世,她怕是会愧疚一辈子的,这穿书就穿得实在闹心了。
突然委屈地像个三岁小孩,扒拉着那人,恰似被他欺负了似的。
“呃,松开松开。”那人有些措不及防线大步后腿一截。紧随着,阴阳怪气道:“这么希望他死?”
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的商烟哭泣道:“什,什……么?”
没死……吗?
“他没死。”
怕商烟没懂,又增补了句。
“那血应该是别人的,至于晕倒,应该是风寒引起的。”
哽咽的行动突然一顿,身后又传来咳嗽的声音。
商烟尴尬地转头,突入视线的即是那单手撑在床板上坐起的人影,蜷缩的脚趾忍不住制作出百来座魔仙城堡来。
贺尘庸挑眉看着商烟,她两眼通红得像只小白兔,同京都上闹街的人简直天壤地别,他面颊上透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天呐,她到底在做甚?!
商烟欲哭无泪地强行扯出一抹笑,冒充若无其事,对着贺尘庸开口:“醒啦?”
见此状况,灰衣人精准无误地夺过她怀中抱着的药包,转身靠近不远处的黑炉子旁,试探了放在一直燃火废柴之上的熬药器皿。
确认好温度后,才漫不经心地将药包打开,将之间包好的白细线随手扔到那火中,用黄纸乘着一口气倒入器皿。
很快屋内便染满苦涩中药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尖,赶也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