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林以北五里外,就能看到它那高高耸起的茂密森林,宛若遮天蔽日一般,看上去极为壮阔。
按理来说,由宣宜城到野林,幕非一行应该从西北偏向前行才对,之所以选择北路,只因为这是押送小队必经之地。
又走了两里,一行人停下休息,在休息的间歇,张生面色凝重地走到幕非身边道:
“前面有些发现,许是同押送小队有关。”
二话没说,幕非便随着张生来到线索之地,这是路边几十米外的林中,此地本不显眼,也是队中有人解手方便时,偶然发现的。
“你看,这里明显有过打架的痕迹,且五日前,此处曾下过一场大雨,痕迹这般清晰,定是五日内留下的。”
边听着张生的讲述,幕非边四处张望,在不远处的树上,他又发现了一丝眉目。
盯着手上的半块布匹,这是幕非在树杈上发现的,布匹上沾着丝丝血迹,经过对比,应该是大臂位置的衣物存留。
转过头看向张生,幕非问:
“以你的经验看,有没有可能留下活口?”
张生微眯着眼,又四下望了一圈后道:
“如果这确是押送粮草的车队遇到贼匪之地,一定另有人在世。”
路上,幕非听张生详细讲述了一番野林中的贼匪,他们并不是一群嗜杀之人,大多是求财,再结合张生的判断,幕非心里有了主意。
“等下碰到贼匪时,你们但可四下逃去,留下我一个就好。”
听幕非这般说,张生眉头一皱:
“这怎么行?上将军说了,这次一定要……”
话说一半,就被幕非抬手拦住:
“这里不是战场,那些贼匪也不是敌人,你们留下的再多,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在走之前,帮我留下一句话……”
无需走到野林规模内,幕非就等来了他想等到的人:为数二十多的贼匪!
简朴地打架后,凭据幕非先前的付托,护卫们四散“逃去”,并在临走前喊道:
“莫要伤了我们少爷、管家!我们老爷有钱!”
少爷,指的自然是幕非,而管家,则是张生。
跟预想的一样,幕非二人被贼匪关进了树枝所做的囚车中,一行人声势赫赫地“凯旋而回”。
囚车上,幕非低声向张生问道:
“你怎么不走?”
张生微微一笑,回道:
“你都不怕死,我堂堂上将军麾下副将,难道照旧个怕死之人不成?”
……
进了野林,幕非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万古如黑夜”,此时太阳绝对还没落山,可野林中,岂论是光线照旧温度,都与黑夜无异。
“四当家的,收获怎么样?”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幕非隐隐有睡意时,囚车停了下来,而他也听到了刚刚那句话。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不远处是一个诺大的山洞,山洞前,一位小匪牵住了一匹马,而马上的人,正是之前带队劫了幕非的那个男人。
“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差!”
从囚车上下来,幕非二人就被捆住了双手,推嚷之间,随着贼匪们进入了山洞。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山洞的,与夜晚林间的阴冷相比,山洞里的凉,倒算不上什么了。
山洞之中,岔路极多,若不是被人带着,幕非一定会迷路。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幕非等人泛起在一处较为宽广的空间,两旁山壁上,插着火炬,每个火炬面前,都站着一个贼匪,尽头处,是一个十多层的台阶,台阶上方,放着五把椅子,其上三把坐着人。
“老四,怎么回得这么晚?”
四当家三两步跳到台阶上,坐到位置上,抖着腿道:
“别提了,我凭据年老说的,将信送到了阜阳城城主府的门前,可还没等出城,就被官兵围住,还好我反映快,杀了几个官兵硬逃出城来,这才保住一条命!”
阜阳城,与宣宜城相邻,但二者间路程可不算近。
坐在上首位的那个贼匪手中酒碗一摔,一把抽身世旁的大刀,就向台阶下冲去,嘴中还喝道:
“他奶奶的!敢耍我!看我不生劈了他!”
一位看上去像个书生一样的贼匪赶忙起身拦住他:
“年老,先别生气,我看那人衣着华美且气质很是,说得应该不是假话,不如容我再去问问。”
大当家的大刀一甩,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老二,就再给他一次时机,若再敢耍心思,就活剐了他!”
从这番对话来看,这帮贼匪中的大当家,应是个性格莽撞直率之人,而二当家则心思沉稳细腻,至于那位一直坐着没搭话的三当家,眉宇间透着些许正气,不像是个贼匪,倒更像是义士。
二当家走下台阶后,才注意到幕非二人,不禁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四当家道:
“四弟,他们这是……”
四当家站起身,走到幕非二人身旁,笑道:
“回来路上碰到的,听他的那些家仆说,一位是少爷,一位是管家,想来能换不少银子。”
二当家微眯着眼,上下审察了一番幕非二人,问道:
“你是少爷?”
幕非点了颔首,二当家再问:
“哪城哪家的少爷?”
做戏做全套,幕非略显惊慌地答道:
“宣、宣宜城幕家。”
凭据幕非预料的,这些贼匪一定会派人核实,对于这点,幕非并不担忧,他已经做了部署。
二当家盯了幕非良久,才随意说了句:
“将他们带去先关起来,我随后再问。”
来了几个贼匪,将幕非二人带走,划分关在了山洞中两间牢房中,牢房虽是两间,却是相邻。
大致视察了一下守卫情况,张生贴着牢门道:
“搪塞这些小匪,我一小我私家就够。”
幕非了然,但他不会选在这时动手,究竟此番的目的是找到并救出那个男人。
从刚刚在那处大堂时,从几位当家的对话,幕非或许猜出了一二:
押送小队简直碰到了野林的贼匪,且有人没死,就像幕非此时的处境一样,被关起来的人,也写了封书信,且让四当家送到阜阳城的城主府,而这被关之人,八成就是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