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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条记

第37章;小诸葛和沙泥鳅

奴隶条记 他乡的月亮 3263 2021-03-24 11:42:56

  “这个年代,青蛙特别多。

  密度很大。

  不管是水沟里、照旧池塘旁,或者是稻田中、菜地里、以及河岸下面,随处都是青蛙。

  而且,这个季节,正是稻禾开花的时候。

  据许多老人说,青蛙喜欢吃稻禾花,在稻禾花开的季节,它们有大量的食物。

  因此,这个季节的青蛙最为肥美。

  它们的肉在这个季节也最为营养。

  我专挑大的。

  小的钓上来之后,马上扔回去。

  我不能竭泽而渔。

  钓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已经钓了一斤多青蛙。

  全是又大又肥的那种。

  我心满意足,准备打道回府。

  看着薄膜袋子里面的青蛙,我心里美滋滋的。

  我美美的暗忖着,这一斤多青蛙,炒的时候多放几个红辣椒,会足足有一大菜碗。

  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吃青蛙肉。

  奶奶和爷爷在世的时候,也很喜欢吃。

  爷爷喜畛刳煮饭的时候,将青蛙肉放在饭碗里,拌上猪油、生姜、辣椒,一起放在饭锅里面蒸着吃。

  这样蒸出来的青蛙肉特别鲜美。

  不外,我不喜欢这种服法。

  我喜欢用猪油爆炒,加上大量的辣椒和生姜,口感特别好。

  ……

  就在我美滋滋的回味着以往享受青蛙肉的那种美感时,突然,迎面走来两小我私家。

  一个是望天龙,一个是沙泥鳅。

  只见他俩肩膀上扛着钓青蛙的钓竿,背后背着装青蛙的竹篓子,正有说有笑的朝我这边走过来。

  很显然,他们适才也在田野中钓青蛙。

  他俩比我的年龄都小了一二岁。

  ‘咦。’他俩见到我,先是一愣。

  然后,沙泥鳅用感应很奇怪的看着望天龙,说;‘这个结巴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知道。’望天龙摇头,然后鄙夷的看着我。

  ‘死结巴佬。’沙泥鳅咬牙骂一句。

  接着,他换成一副笑脸,朝我走过来。

  ‘喂,你是不是在钓青蛙?’沙泥鳅皮笑肉不笑的问我。

  ‘是,是。’我弱弱的回应一声。

  我想走开。

  因为,我每次看见这小我私家,心里会很不舒服。

  我们家是邻居,都住在老院子。

  他家也姓杨,和我家是同一个姓,而且,照旧同一个家谱,不外,中间相差了十几代,血缘关系比力远。

  可如果凭据辈份,我要称谓他为‘叔’。

  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反面。

  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他家经常欺负我家。

  在农村中,人际关系是很残酷的。

  兄弟多的欺负兄弟少的、强的欺负弱的、有钱的欺负穷的、这些现象是屡见不鲜。

  我们虽然是同一个姓,但在农村中,这种关系基础不算什么。

  也别说是血缘关系相差了十几代,就是许多亲兄弟之间,也会分配系。

  有的亲兄弟或者亲堂兄弟之间,会跟对头一样。

  他们打架打得头破血流,老死不相往来。

  在我家和沙泥鳅一家之间,我家的实力远远不如对方。

  我父亲只有一兄弟。

  可沙泥鳅的父亲有四兄弟。

  我爷爷虽然有三兄弟,但我的三爷爷去了台湾,另外一个终生未婚。

  这样算来,即是只有一兄弟了。

  而他爷爷却有七兄弟。

  所以,从数量对比来看,我家明显是属于弱势的一方。

  每次一打骂,他们家族的人就会赶来助战。

  就是那些堂兄弟,也会赶来助威。

  其实,就算是抛开他们家背后那股强大的力量,单论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之间的段位,也是无法相颉颃的。

  沙泥鳅的父亲四十多岁,外号‘小诸葛’,长着络腮胡子,秃顶,下巴比力尖,五官看起来有点像《水浒传》里面那个高俅,不爱洁净,身上经常有股很浓烈的异味,他是个独臂,另有一条胳膊在年青的时候,在河里炸鱼被炸断了。

  ‘小诸葛’的为人在村里出了名的厉害,很阴险,很奸诈,善于造谣,善于挑拨离间,性格也很强势,在跟人争吵时,动辄会对着人家的脸孔高声吼叫,一副穷凶恶极的样子,以便在气势上成碾压对方。

  我父亲则是个老实正直的人。

  平时也不怎么喜欢社交。

  父亲唯一的兴趣就是平时喜欢关系好的村民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讨论《新闻联播》里面那些国际局势。

  因此,无论是在气势上,照旧人际关系方面,以及为人处世的‘智慧’方面,父亲都不是‘小诸葛’的对手。

  农村可不像都市。

  在农村中,一小我私家说他人的坏话、挑拨他人、对他人造谣、煽风焚烧等等现象,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

  没有谁会去质疑这小我私家的人品。

  哪怕明明知道这小我私家是这种人,也觉得很正常,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不惹到自己身上来就行了。

  如果换成都市中的话,就迥然差异了。

  许多市民会反感这样的人。

  他们会远离这样的人。

  会尽量不跟这种人接触。

  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

  可农村就纷歧样。

  在农村,当一小我私家在说某小我私家的坏话时,许多村民不光不反感,反而喜欢凑已往。

  似乎是一种很有趣的娱乐运动似的。

  加上村民们的洞察力和曲辩是非的能力、远远不如都市人,因此,受害者很容易沦为众矢之的。

  除了‘小诸葛’之外,他妻子的舌头功夫也不遑多让。

  无论是‘智慧’,照旧挑拨离间的功夫,我母亲都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而‘沙泥鳅’,也颇受他怙恃的真传。

  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小诸葛’一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我家成为许多村民眼里的罪恶之家。

  作为这个家的其中一员,我也无法幸免。

  很小的时候,我就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坏人。

  村里一旦丢了什么工具,我往往会成为第一号或者是第二号嫌疑犯。

  除此之外,我还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一个很是坏的人。

  喜欢诅咒别人。

  喜欢说别人坏话。

  喜欢看别人笑话。

  横竖,一切很坏很恶毒的品德,都跟我扯上了关系。

  于是,我遭到许多村民的恼恨。

  有的村民对我恨得咬牙切齿。

  恨不得吞我皮、食我肉。

  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刚刚解心头之恨。

  我很冤枉。

  我很无辜。

  许多时候,我会发生这样的看法,我觉得这些村民很愚昧,他们的脑袋就像榆木疙瘩一样,很笨。

  试想,像我这样一个严重口吃的人,如何讲别人的坏话?

  可他们偏偏就很相信。

  因此,我感应很冤。

  又觉得很可笑。

  可我是个口吃患者。

  我基础无法对别人解释自己是清白的。

  所以,我唯一的措施就是忍。

  但对于以前的我来说,这不是最令我忌惮的。

  我最忌惮的是;许多时候,我要面对他们一家人赤果果的伤害。

  他们一家人知道我是个结巴,知道我有苦说不清楚。

  所以,经常故意当着我的面,对我进行伤害。

  记得有一次,‘沙泥鳅’故意将他手里的一根红薯扔到我面前。

  然后,他骂我是贼。

  罪名是偷了他的红薯。

  另有一次,我从井里挑水回家的时候,他故意将一坨鸡屎扔进我水桶里。

  然后哈哈大笑。

  我特别生气。

  我想打他,想骂他。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个结巴,我就无可奈何的忍了。

  因为我很畏惧跟人家辩说。

  如果是在外面,好比在东莞厚街的那个颗粒厂,搪塞那个陷害我的广西佬,我打了就打了。

  因为,打了之后,我可以选择逃。

  可在村里差异。

  我无法逃脱。

  逃脱僧人、却逃脱不了庙。

  所以,我只能选择忍。

  忍,成为了我唯一的方式。

  但是,我越忍,他们一家就会越得寸进尺。

  可有什么措施呢?

  说真的,以前,我脑子里不止冒出过一次要杀了沙泥鳅和他一家人的念头。

  可是,一想到我是家里的独苗,想到我的父亲,想到我那死去的爷爷奶奶,我又将这个念头按下去了。

  沙泥鳅造谣惑众挑拨离间的功夫一点也不亚于他的怙恃。

  在他的口舌之下,我在村里的同龄人之间,是一个被边缘化的人。

  真的,我在村里的同龄人之间,人际关系很差。

  除了萝卜丝之外,我在村里的同龄人之间,没有更多的朋友了。

  但我很知足。

  我很知足。

  朋友不在多,而在真诚。

  萝卜丝跟我一样,在村里也是被边缘化的人。

  但有他做我的朋友,我知足了。

  ……

  ‘你钓了不少青蛙,来,给我看看。’沙泥鳅皮笑肉不笑的向我伸手,他想看我钓的青蛙。

  ‘没没没几多。’我不想给他看。

  因为,一旦给他看,他很可能会下辣手。

  想一想,真的觉得很悲痛。

  我的年纪比他大一岁多,个子远远比他高,不像他面黄肌瘦。

  可就是因为结巴,我就从小到概略受他的欺负。

  ‘来,给我看看。’沙泥鳅又伸手。

  ‘不,不……’

  我原来想说‘不多,没你钓的多’,可因为发音器官和心理紧张等等的这些原因,愣是憋在喉咙中说不出来。

  因为口吃,我经常要面对这种情况。

  ‘哈哈,死结巴佬。’沙泥鳅对望天龙哈哈大笑。

  然后,他故意抖了抖他后背的竹篓子。

  沙泥鳅钓了许多青蛙。

  他一家没有正当职业。

  家里的收入来源都是蛇、青蛙、鱼虾、野味之类的。

  夏天抓蛇、青蛙、泥鳅、黄鳝,冬天挖冬笋卖钱。

  抓来的除了吃一少部门之外,其余的全部在赶集的时候拿去卖钱。

  除此之外,他们一家在深山老林随处放夹子,用来夹野兽,然后赶集的时候拿着到集市上卖钱。

  沙泥鳅钓青蛙的技术很厉害,比我厉害得多,他背上的竹背篓比力极重。

  看样子,是钓了不少青蛙和蛤蟆。

  他以为我很羡慕。

  但我只想赶忙离开。

  我只想远远离开这个从小到大欺负我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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