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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条记

第11章;走棚子

奴隶条记 他乡的月亮 2256 2021-03-02 17:08:29

  “吃完饭之后,各人又开始聊天。

  ‘棚子’里除了煮饭的李女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些男人,因此,喜欢聊些荤段子,尤其是皮顶村的那几其中年男子,他们曾经在海南岛走过‘棚子’,最喜欢聊那个岛上的富贵和开放,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聊了一阵子后,一个老头子从他的行李袋里面颤哆嗦抖的拿出两幅扑克牌,问各人打不打‘升级’?

  这个老头子叫‘老巴子’,是个老只身汉,常年在外面‘走棚子’,他有两大嗜好,一是看黄颜色的录像,二是打‘升级’。

  我最喜欢画画,在学校里画画经常第一名。

  除了画画之外,我最喜欢的娱乐运动是下象棋,但对于打‘升级’,可打,也可不打,但见老巴子这样热情的喊各人,我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坐到他劈面,体现我加入阵营。

  我加入‘打升级’的阵营之后,另外两个年青人也坐了进来。

  于是,四小我私家凑齐了。

  可就在我们抓扑克牌的时候,包领班上来了。

  ‘你们打升级啊。’包领班对我们和善的笑着。

  ‘打好玩的。’老巴子说。

  ‘打好玩的我接待,只要你们不赌钱,我一概支持。’包领班笑着对我们说。

  说完之后,包领班又说:‘你们先别打,今天老胜带这么多兄弟加入,我很是开心,我呢,先给各人开一个小会,呵呵。’

  在包领班的招呼下,各人很快围成一圈。

  然后,静静的听包领班讲话。

  包领班先对各人说了一番客套的话。

  然后,他对各人宣布;‘从明天起,我不再带组,咱们这支队伍的组,由老胜来带,你们做什么,凭据老胜的付托来,呵呵。’

  包领班说完之后,我堂叔赶忙站起来,对各人示意。(我堂叔叫‘老胜’)

  堂叔跟各人说了一下台面上的话。

  说完之后,包领班又讲话。

  包公头这次着重强调如何盘算人为和如何记工分的问题。

  是这样的;‘走棚子’的人为,是凭据工分盘算的。

  一天以10工分为尺度。

  如果一天在工地上干9个小时的活,那么,折算起来,1工分就是54分钟。

  1996年,人为很低,我们在工地上干一个工才10块钱。

  一天10块钱,这样,1工分就即是是1块钱。

  好算得很。

  记工分的大权在我堂叔手里。

  这是因为堂叔是我们这个‘棚子’里带组的,他的权利很大,不光帮我们记工分,另有权部署我们干什么活。

  怎么说呢,在这个‘棚子’里,除了包领班之外,堂叔是第二号人物。

  他在这个‘棚子’里的职位相当于田主家的总管家。

  或者相当于朝廷里的宰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讲完重点的内容之后,包领班又跟各人说说笑笑。

  说着笑着,包领班突然说,为了增进这个‘棚子’的团结和友谊,让我们每小我私家介绍一下自己,这样,加深各人相互之间的印象。

  当包领班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的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然后,我的额头上冷鹤咦吖。

  要知道,我是一个结巴,最畏惧的就是讲话。

  况且,这是当众介绍自己。

  这比要了我命还难受。

  对于语言表达能力正常的人来说,当众介绍自己,绝对是一件最简朴的事情。

  可对于我们这种结巴来说,却是如临大敌。

  我们这些口吃患者,如果是单唯一小我私家在一起,然后自言自语,那么,说话肯定很是流畅。

  可是,一旦跟另外一小我私家在一起,那么,就会变得结巴。(除非另外一小我私家也是结巴)

  如果是众目睽睽之下说话,那么,比过刀山下火海还要艰难。

  这种现象,除了语言发音器官方面的问题之外,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心理问题。

  如果,一个口吃患者,他单唯一人在一个地方自言自语的时候,绝对不会结巴。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没有压力。

  因为心理没有压力,就不会紧张。

  不紧张,说话就会很轻松。

  说话很轻松,那么,自然就很流畅。

  可是,一旦面对其他的人,完全就纷歧样了。

  此时,心里就会有压力。

  有压力就会紧张。

  这样,说话就会结巴。

  越紧张,就结巴得越厉害。

  这是属于语言发音器官的一种条件发射。

  是恒久以来养成的一种不行控制性的习惯。

  口吃患者们的性格险些都守旧、内向、孤僻。

  险些都有社交恐惧症。

  因为,他们畏惧说话结巴被人取笑,所以,尽量避开人多热闹的地方。

  由于畏惧出洋相,我在他们第一小我私家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赶忙悄悄的溜走了。

  然后,我一直在周围游荡。

  此时是正月,晚上比白昼的气温更低。

  我很冷。

  但心更冷。

  抬头看着朦胧的夜空,我心里十分苦闷。

  真的,我觉得命运对我很不公正。

  要知道,在人群中,结巴的概率很小。

  一百小我私家当中,最多也就那么一两个口吃患者。

  可是,我却是其中一个。

  所以,我觉得命运对我很不公正。

  在周围的桔子园游荡了一阵子之后,我又想起了家里。

  想起了我死去的爷爷。

  想起了一辈子战战兢兢做人的奶奶。

  想起了老实的父亲。

  还想起了恶毒的母亲。

  另外,另有我那个小学五年级都没有念完,就被母亲强逼辍学,然后去广东打工的妹妹。

  有时候,感受人生就像做梦一样。

  真的。

  譬如昨天晚上的这个时候,还呆在家里,现在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却在异地他乡了。

  虽然只相隔了短短一天,却模糊如同三秋。

  就这样,我一小我私家,静静的仰望着朦胧的夜空,脑海中思绪万千。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左右,也就是我估摸着他们都自我介绍完了,这时,我才郁郁寡欢的回‘棚子’。

  ……

  回到‘棚子’里的时候,堂叔奇怪的看着我。

  他问我,开会的时候哪去了?

  我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上上上茅厕去去了。’

  还好,堂叔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嘱咐我,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别随处乱跑。

  这个地方的苗族人许多,千万不要乱去惹他们,更不要乱接他们的工具。

  要是中蛊了,就麻烦大了。

  ……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堂叔就跑来大叫大叫了。

  ‘用饭了,用饭了,吃了饭好开工。’

  堂叔在楼上大叫大叫。

  在堂叔的吆喝下,各人赶忙起床。

  然后,上茅厕的上茅厕,漱口的漱口。

  我也睡意朦朦的从被窝里爬起来。

  接着,漱口,洗脸。

  ……

  早饭比力简朴,随便炒点什么菜就解决了。

  一天之中,中午那顿饭的伙食是最好的,因为,凭据‘走棚子人’的话来说,中午这顿是正餐,一定要吃好。

  早上没有水菜,只有一份干菜,是‘辣椒炒干鱼仔’,很香,我吃了两大碗饭。

  吃完饭之后,我们扛着锄头,提着竹簸筋,去工地上干活了。

  我们一天干9个小时,早上7点钟开工,到中午11点钟回来,然后,下午13点钟开工,18点钟回来。

  据堂叔说,现在是天气冷,所以下午开工的时间早,如果是在热天的话,下午通常是14点30分钟开工,然后到17点30分钟回来。

  横竖是一天9个小时,包领班不会让我们多干一分钟,但我们也不要让包领班亏损。

  我们干活的工地是在这个小山寨的下面,是一条路面已经损坏了的马路,我们的事情是要把这些路面都修补好。

  这是一条县道,属于绥宁县路桥公司治理,包领班以前也是专门‘走棚子’的,他在绥宁这一带走了许多年的‘棚子’,由于脑袋瓜子灵活,又能说会道,因此,结交了一些路桥公司里面的治理人员,然后从他们手里承包活干。

  虽然是一条县道,可在这个年代,却是毛马路,连柏油路面都不是的,在整个关峡乡境内,只有乡政府驻地的那条街道上,才铺设了窄窄的柏油路面,其它的地方都是毛马路。

  我是第一次‘走棚子’,第一次干这种体力活,虽然在家里面插田、打稻谷、锄地这些农活也累,但两者之间的体验完全纷歧样。

  堂叔虽然是带组的,但对我并没有太多的照顾。

  虽然,工地上也没有什么轻松的活,都是用锄头勾泥土、勾石块,然后把该填平的地方填平,该用细沙铺的地方就用细沙铺平,就这样简朴。

  干到上午9点钟的时候,来了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六十多岁,手里提着一个茶壶。

  不知道为什么,他老看着我干活。

  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厥后,见包领班对他毕恭毕敬,还买点心给他吃,我马上疑惑了。

  更令我惊讶的是,这个老头在包领班面前很是拽,对包领班爱理不理。

  我不知道这个老头是什么来头,厥后才知道,他原来是个施工员。

  在这个‘棚子’里面,他才是真正的老大。

  他一句话,可以让你这个工程彻底报废,重新返工。

  也就是说,他是包领班的衣食怙恃。

  在工地周围,有几户苗家。

  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经常抱着她的儿子来工地看我们干活。

  一直要到半上午的时候才回去,然后吃了饭之后,又抱着她那个才两三岁的儿子,到工地来看我们干活。(苗族人一天只吃两顿饭)

  ‘棚子里’那几个皮顶村的中年男,经常用我们家乡的土话揩人家的油。

  这个年轻漂亮的少妇听不懂,但知道是在轻薄她。

  厥后,便不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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