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梦境
凭据太九原先的设想，若是这木人真有人工智能的话...它也不是第一次横夺这静江到访这鱼香村，对于这静江底下想来也该是有所察觉的。
若真是如此的，那么不管怎么分析，单纯从利弊而言...这静江底下的危险性怎么也该是比被人捕捉要来得大才对。
除非...在这个魔改的世界中，他家的八姐也搞出了个类似机械人三原则之类的玩意儿——在她那人工智能设定上的优先位序来说，纵然是自毁也不能被人给捉住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倒也算解释了这木人宁肯舍弃半身也绝不放弃逃脱这一行为。
但太九显然对于仅仅的半身是不知足的，瞧着那机关木人像是有些慌不择路地一头从这湍流之中扎进了这静江之底，太九指尖上的行动也只是在那瞬间极其细微地停滞了一下...这机关木人的决绝说实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究竟，若是易地而处的话...他自己对于是否要直接突入那真正的静江，少说也得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心理冲突才对——不外，这机关木人到底又不是真的活人，就算它真具备了人工智能，可这人工智能又不会让它真就如同活人一般，在心中有着种种的思量。
人工智能...可不代表着思想，充其量只是会利弊分析，自主抉择而已。
将这无谓的思虑给抛之脑后，太九犹豫不外半刻，他那十指指尖便顷刻扯动了起来...随之飞翔的银白丝线，在这被波涛汹涌的江面上于月光直映之中格外地明亮。
湍流之中的小枫连同着那半数的丝线也一并向着这江底奔涌而去。
对于太九来说，这举动同样具有不少的危险性...白昼的时候，得亏来人是剑清。
而现在，若是陷入了同样的情形当中...他还真的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另外的机关木人前来偷袭他！
要知道，这些在水下的银白丝线，每一根都代表了他部门的心神，若真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蝉是跟黄雀一伙儿的话，到时候他这螳螂可就有点难办了。
可是这些思量从未动摇过太九的决断分毫...究竟，这等时机稍纵即逝可不会再来了，他要是真过了这村，怕是就再也没有这店了。
于是，灌注着太九心神的小枫以及那些银白丝线，再一次地来到了这真正的静江之中。
没有任何的意外。
在这真正的静江之中，这鱼香村特产的肥美鲈鱼一动也不动...那半身的木人，亦是如此！
从小枫以及那半数的丝线上感知到这一点的太九，欲要让其前去将这半身木人给捕捉归来之际...他，模糊了一下。
直到这第一根银白丝线突破了那虚假的湍流，来到那真正的静江中时，太九刚刚知道...这只有平静的底下给他的感受竟是跟白昼时差异！
极为差异！
这感受就如同...太九他幼年时，在那墨阁之中第一次随着太四学习这丝玉诀和引线指时那般明悟在心。
也像极了，上次在徐苏那家客栈的天字房中，融阳本该是所下限制的雪白之梅，结果反倒被他给悟出了其中的剑意。
甚至，这感受更像是在他前世之时...那阻遏了凡间的唯心涌现。
太九这惊为天人的绝佳悟性，不适时宜地再一次发作了！
跟白昼时差异，便连小枫...也无法在这真正的静江之中肆意妄动了。
小枫也就如同那具半身的机关木人和那些鲈鱼一般，静置在了这静江底下。
而随着小枫和那些半数的银白丝线静止在这真正静江中时，心神汇聚在它们之上的太九...莫名地，像是从这不知有多深远的静江底下，听到了一声细微到不行察觉的低语和呢喃，但同时这声音却又像是在他身边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咆哮。
太九本人照旧坐在那轮椅之上，位于这鱼香村和波涛汹涌的静江边缘处...出于某种心思，他甚至还跟这静江之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然而，神游天外的他，现在却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在这鱼香村中...甚至不在这轮椅之上了。
陪同着那向着太九袭来的波涛声，他...不停地下潜着。
早已不知这身下是何种感受的他，竟然在这不停下潜的江水之中双双摆动着双腿——他，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紧闭了整整十五年的双眸，也终于在这无光的海底睁开了...从这对瞳孔之中竟是射出了一道极彩的光线，似乎想要将这最为黑暗的海底给照亮。
可惜，杯水车薪。
而就在他这双眸睁开的同一个瞬间，那静止不动的海底...竟是开始流动了！
这里的时间，又重新有了意义。
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咆哮，逐渐地在太九的耳边远去。
细微到不行察觉的低语和呢喃反倒开始占据了上风...不光单在他的身边响起，更是在他的心中也不停地念叨着。
太九本人更像是反抗不住这带有某种能量的呢喃低语，在这重新流动的海水之中，竟然倒一动不动了起来，宛若甜睡般再一次地闭上了双眸。
从这一片的黑暗，无力地沉潜到另一片的黑暗之中。
他，睡了已往。
太九，忘了上一次他做梦的时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似乎，比之一世还要来更为久远。
事实上，从他降生以来，就没有做过频频梦——说得不是这一世，而是上一世。
在他的上一世，每一次的梦境都全然没有印象，一点儿都记不清了...就似乎是，那卖力影象的人脑，蒙受不住这梦境的影象一般。
但这一世的第一场梦，纷歧样了。
只闻：
一星烛火，两页书香，三丛湘妃竹，四扇格子窗，银月光，徐风过，竹影婆娑，喁喁私语念哪般。
言他日，五瓣青莲，六出白素，七彩琉璃盏，八角走马灯，夜未央，细雪落，对酒当歌，殷殷笑谈忆当年。
竹也好，梅也罢，九重轻纱帐，十里彤云海，向阳殇，流霞堕，一枕黄粱，惘惘不外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