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母爱的天性

　　黄力坚频频调整呼吸，心口起起伏伏。

　　心口的那股凉意，纵然隔着好几米的距离，照旧通报了过来。

　　钱橙不禁哆嗦了一下。

　　黄力坚缓了好一会儿，又在底下人和贴身医生的紧急抢救下，才又平复。医生也没让他遵医嘱，知道没用，就退下。

　　黄力坚继续，此时已经明显听出来中气不足，甚至是气若游丝：

　　“一夜之间，头发全掉光，皮肤也干皱凹陷，不到几天功夫，好好一个康健的脸圆圆的人，就酿成了一副皮包骨头。

　　“看她，问她，摇她，不知道回应，两只眼睛没有一点神采，整小我私家的灵魂和精神，像全部被抽走一样。

　　“叫她用饭，旁边放的蜡烛也往嘴巴里填，要不是实时发现，那时候就完了。叫她喝水，她把杯子里的水洒得身上随处都是，衣服就没干过。

　　“叫她睡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合不上。

　　“用了力气，安息药，眼罩，才睡得。

　　“起来，叫坐，就坐那，不会动了。叫站，就站那，不会动。只能推着，找人给她推拿。”

　　钱橙胸腔中游荡的凉气，充塞了整个心口。

　　似乎压着块巨石。

　　不仅沉甸甸的。

　　还难受得喘不外气。

　　茶的味道是什么，已经不知道了。

　　屋子里种种难闻的味道，也不知道了。

　　甚至想站起来，逃走。

　　远离。

　　就在这时。

　　黄力坚接着讲述道：

　　“厥后，你竟然突破了防线，跌跌撞撞来到你母亲跟前。

　　“你母亲的状态很欠好，我听了医嘱，把你和你母亲一直隔离开。

　　“真可笑，我居然会相信一群庸医的话，他们不外是看在高额的酬金的份上，装模作样拟定出来的荒唐计划。”

　　钱橙被吸引，敏锐地嗅到转机。

　　想知道自己没有影象的孩提时期，闯过黄力坚布下的隔离，找到自己母亲面前，厥后发生了什么。

　　黄力坚顿了顿。

　　“医生护士另有照顾你母亲的人，没想到这么密集、严格的防线，居然会另有人能闯进来，马上引起一片恐慌。

　　“真可笑，不外是个一二岁的奶娃娃，居然吓坏一群医生，不是庸医是什么。

　　“没想到——

　　“她眼珠子开始会动了，也许是触发了母爱的天性，以为那些人是要伤害你，把你护在怀里。”

　　说到这里，黄力坚足足停了好几秒种的功夫。

　　握成拳头的手，似乎听见骨骼因为激动而哆嗦发出的咯咯响动。

　　调整了频频呼吸，才把钱橙所期盼的那句话，完整地讲了出来：

　　“会躲避，

　　“会走，

　　“会跑，

　　“会……动了。”

　　一直语调都是平平的黄力坚，似乎是泥塑出来的雕像，被剥离了正凡人的情感。

　　然而，说到这里时，他的两眼，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泪。

　　钱橙胸口的巨石似乎一下子被移开。

　　只呼吸微微感受到明显的起伏。

　　一对琥珀色的眸子也瞬间亮了，似乎蒙尘的夜明珠，突然被一点点擦去上面的灰尘。

　　压抑的房间，变得不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