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买药
天亮已经有一会，新月估摸着药铺也该开门了，一脸担忧的看着趴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晏然，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幸亏没有发烧。那后背被利器划伤的伤口外翻着，隐隐的还在流着血，或深或浅有三四处。
香满楼现在是最平静的时候，客人还睡着，昨晚伺候的女人们也不会早起，只有卖力采买搬菜的几个伙计会早些起来到后门去等着送菜的来。
新月穿了朴素的衣裙，却也比外头的良家女子看起来艳丽些，她的衣衫都是鸳姐请人来做的，新月欠好出门，走的也不是才女的路子，所以柜子里的衣服都是各色花样的艳丽的很，虽然与她自己不搭，却也全凭鸳姐喜好。
如今也没时间给她去准备其他衣服，想了想又套了件素色的鹅黄外衫，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原是充满院落的灯笼都灭了，院子里的小亭假山，到是显出了夜间不会有的清雅。新月在晏然不来的时候，也会早起，便趁着清净在这院落里坐着，看看天空，看看池子里的锦鲤。
姐姐们都羡慕新月，且不说晏然的模样是寻常令郎家都比不上的，就这为了新月这种不算卓越的姿色投了这么些银子，也是难得，更别说自晏然来，新月就再没见过旁的客人，鸳姐都从未有一句欠好听的。
新月今天无心去看天空和锦鲤了，脚步显得着急，看后门的小宝倒有点惊讶。
“你去哪儿？”香满楼的女人们出去买些吃吃喝喝的，一般是没人问的，只要到点回来就行。究竟卖身契还在楼里，出去也就是黑户，给官府查出来也是逃奴，不是发卖就打死，基础不怕他们出去。小宝之所以好奇是因为新月从来不出门。
“想去街上走走，翠晓姐姐跟我说徐伯那家的馄饨好吃，我想去尝尝。”新月看着小宝，微微笑着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这个理由，她想了很久。
小宝虽另有些好奇，可也知道女人长大了就心思多了，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跟他躲在院子里一边吃着客人的剩菜，一边无话不说了。原来不想再说，照旧忍不住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新月微微一笑，点颔首。
街上已经有些热闹了，买菜的小贩占据了一部门街道，商铺也打开门板准备营业了。
周边的商铺对从不出门的新月来说很是陌生，她不知道徐家的馄饨在哪里，更不知道药铺在哪里，她也不敢问，一咬牙随意选了一个偏向，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在街边步履急遽的走着。
记得还小时，随着自己伺候的女人一起出门，不外是寻常走走街，就叫路边的良家女子们避之不及，难听的话说了一堆。那女人在香满楼里是叫得上名号的，想见一面也是要一掷千金，自然也有些脾气，就地就跟一个女子攀扯了起来。
谁承想，那是一家商户的千金，派人喊来护院，当街把那女人打的半死不活。厥后有人看不外报了官，官府来人随意说了两句，就让护院把人送回香满楼，一夜没熬已往就死了。新月是看着那女人被打，又一直伺候着那女人到咽气，那家商户赔了些银子给鸳姐这事就算是了了。也就从那以后，新月就特别怕出门，怕冲撞了别人，也怕那血淋淋的场景最终不外只换做鸳姐口袋里的银子。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药铺，医生见了客人，比力客气，上前便问“女人，需要些什么？”
新月想了想，只说“可有治疗外伤的药？”
医生连忙颔首，一边往柜台里走，一边说道“什么外伤？利器割伤，照旧摔破的？要是动物抓的，那药用的也纷歧样。”
“应该……是做工时候，利器割到的。”新月回覆的比力委婉。想想不妥，又加了一句“伤口挺长的……”
医生眉头一皱“那最好能过来看看，若是利器所伤太深，还需清理伤口才好上药，否则容易有高热的症状。”
“不用了……我会清理。”
医生这才抬头细细看了新月一眼，从她那鹅黄的外衫中看到了里头的艳丽衣裙，若有所思之后，递已往一瓶膏药，“这药贵，但效果好，那利器上没有锈迹吧，若有锈迹，还得再配上一副药擦。”想了想，又说，“最好能配上内服的药，调治一下会好的快些。”
医生若有所思的眼神叫新月看了去，心头一惊，怕别人会说什么欠好的，头更低了些，只道“我那不方便煎药，能否代煎，我转头来取。银两都算进去。”
“那就先把这药拿去擦吧，处置惩罚伤口的时候烧点热水，盛水的器皿和擦身上的布越洁净越好。”医生看新月这样，觉得这不大的丫头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是可怜。“今天下午来拿药，晚上用过饭了正好喝，明天就早上这个点来就行，我叫徒弟早点给你煎好。伤口是好转了照旧欠好了，来的时候都见告一声，究竟没看到，怕延长了。”
新月心下一暖，敬重的双手递了银子已往，还俯身给医生行了一礼，拿着药膏塞进袖里，出门去了。
有了药铺医生的友好相对，让她心情好些，虽然记挂晏然，却也在步履急遽间，悄悄瞥着街景。她在这一刻又开始想：若是能生在良家多好，即即是穷苦人家，卖苦力过日子也好。
可惜，没一会她便发现街上看到的每小我私家都似乎在窃窃私议，见有人走近了又不说了，躲潜藏藏的，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愈发畏惧，脚步更快，也希望更快能回去，脚步更急了一些。
“哎哟！怎么走路不看着呀？”召唤作声的是个婆子，一手扶着一个衣着考究的夫人。
新月只想着穿过这个巷子就能到了，便走的快了，没注意转角过来的人。她连忙退却几步，头也不敢抬，赶忙道“对不住，夫人！”
“呵，这是哪家女子，明白昼的穿成这样出来丢人现眼呢。”陈氏夫人瞥了一眼新月，满眼皆是不屑。这般年轻的女子，穿的如此艳丽行走在街上，能是好人家的才怪。一想到自家老爷因为自己弄死了几个贱妾，就在家里大发脾气，如今更是在香满楼里夜不归宿。
今早她出来去拿之前订好的胭脂，顺便走走舒心解闷，谁知这胭脂坊不远即是香满楼，抬头看见那三个字的牌匾，心情瞬间越发欠好了，转身要走，就给人撞个踉跄。
新月基础不敢抬头去看那人，只又轻声道“对不住夫人！”身子更低了一些，只希望人眼前人别再盘算。
“别装这样啊，同为女人这招欠好使！”婆子指着那夫人衣摆处，确有一个花样抽出一根细小的丝来。“你撞了我们家夫人就想走啊，这上好的绣花都给你勾出丝了！”
陈氏夫人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其实本不在乎，只勾了勾嘴角“想你也赔不起，跪下赔个不是就放你走了算了。”
新月心中一顿，想着不知如何的晏然，越发着急，立马就要去跪。
“哎呀！夫人呀！这不是陈老爷家的医生人吗？！”一声惊呼起，只见小宝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那夫人面前，扯着那人的裙角就道“这可怎么办啊，我们穷苦人家咋赔的起啊，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陈氏夫人和婆子给冲出来的小宝吓了一跳，想向后躲，小宝却跪着上前，本都在窃窃私语的街上人，怎会错过这个热闹，一下子围在一边，又开始推测讨论这边发生了什么……
婆子见人围了过来，怒道“放肆，你干什么！”伸手就去扯小宝。小宝虽只比新月小两岁，都十二了，可男孩子长得晚，在香满楼也吃欠好睡欠好，至今也就是个小孩子摸样，还不如新月高。不外小宝虽个子小，可从小粗活干不少，力气可不小，一把又抱住婆子的腿。“我给你磕头吧，我给你磕头吧，别打我了！”
婆子想甩都甩不开他，一手搀着夫人，一手去推小宝，将陈氏夫人扯的乱晃，小宝的哭喊声吸引了更多人围观。不明所以的人只当是这对有钱的主仆二人在欺负一个孩子。
只见小宝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的关注点都在那三小我私家身上，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将自己的推测当做是真的一般，凑起了热闹。
“哎哟，这孩子多可怜，饶了他吧，多大事儿啊。”
“什么事儿搞成这样啊，我看着这陈家夫人也没受伤啊。”
“啥呀，大早上的这陈家夫人在这香满楼是来接他家陈老爷回家的吧。”
“预计没接走，不兴奋了！”
街道上的流氓流氓也多，口无遮拦的人更多，谁家有点什么事儿，比飞鸽传书还快。这陈家时不时就扔出几个小产死的小妾，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七嘴八舌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起哄的道“这就是个乞丐吧，夫人不行给他打死算了。”“打死吧打死吧！解解气。”
陈氏夫人和婆子看着周遭人越来越多，哪里另有脸面盘算什么，怒骂一声，婆子给了小宝一脚，便急遽走了，基础顾不得去找适才撞到自己的人。
围观的人群笑话那逃也似的陈氏夫人，又三三两两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有的人又开始继续适才的话题。
“岳家山庄一夜之间被烧光了！”
“官府的人赶去的时候，一小我私家都没救火，全死了！”
“谁干的啊，那家岳小姐马上就交锋招亲了呢。作孽哦……”
“那些来招亲的江湖人士不去给他们报仇啊。不是说闯荡江湖最课本气吗？”
“报个什么仇哦，今早上能走的都走了……”
“那叫什么玩意剑客、侠士的……你猜谁干的？”
“青云阁干的！”
“什么？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啊！”
“乱说什么，否则谁有这么大本事……”
“走了走了……不听你胡扯……”
“没胡扯，真的，放眼望去……”
“得得得，闭嘴吧你，我还没娶妻呢，不妄议江湖事……”
“不是……不是你跑什么……不是你让我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