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心思
这是许知意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梁笠深转身回望，许知意伫立在桥边尽头。
桥上暖风伴着暖阳吹拂而过，新发芽的柳条摇曳生姿。许知意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风徐徐吹起她额前的刘海，细眉大眼彻彻底底袒露出来。
许知意到达他跟前时。
梁笠深却对她说：“歉仄，刚刚……”
“你们似乎都有这个习惯，喜欢替别人致歉。”许知意嘴角噙着很浅的笑意，语气平缓地说。
梁笠深：“不，我并没有这个习惯，我的品行一直不佳，你或许也看的出来。”
他只是替自己致歉。
“是有那么一点。”许知意说：“你刚刚就让我损失了五百块。”
“纵然你跟我说了，我这个品行不良的人也不会从兜里掏出五百块给你。”
梁笠深的眉宇张扬着。
许知意暗笑，但脸上心情平平静静的：“不需要你的钱，只需要你接受我的致谢。”
梁笠深：“？？”
许知意注视着男生的浓眉杏眼，淡然一笑：“梁笠深，谢谢你。你是我来到新华镇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最想要谢谢的人。”
梁笠深凝视着她，目光幽幽，久久无言。
那可还真是荣幸呢。
周一，天气回暖，温度适宜。
许知意已经把梁笠深的衣服叠好放在包里。
早读还未开始，梁笠深还没来，他习惯踩点进教室。
早读铃声响起时，许知意抬头望向门口，果真看到他拖沓着身体走进来。
坐下后，钟国锦一直盯着他，眼神戏谑，挖苦说：“你这是想把红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颜色的衣服每天轮着穿啊？昨天是蓝色，今天是这么骚的紫色，啧啧！”
今日他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外套，颜色很是显眼。
“你他妈真的骚！”钟国锦越看越想笑：“你平常不是喜欢穿玄色的吗？”
“穿腻了，不想穿了。”梁笠深用克制的眼神看着钟国锦，咬牙切齿：“再多说一句撕了你。再说，有了新衣裳，还要以前那破旧衣服干嘛，留着碍眼碍地方吗？及早拿去给乞丐流浪汉穿。”
“这话说得，你很有渣男潜质。”
“滚你妈的。”
“啊～”
给了钟国锦脑瓜一个爆扣后，梁笠深嘴角悄然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许知意深伸进包里的手停顿了。
她还需要还回去吗？
想了想。
应该不需要了。
或者当他提起的时候再还给他好了。
最后许知意伸进包里的手什么也没拿出来。
至此以后，那件玄色风衣外套留在了许知意的手中，深埋于她青涩的时光里，陪同着她往后的岁月。
——
万物苏醒，花开春暖。新华中学一年一度的春游运动快要。
时间是3月末，为期两天。
谢霞山露营。
这是头一次新华中学提出露营，让人万分期待。
“知意，你去不去春游？”温笑笑的手搭在许知意的肩膀上，突然靠近过来。
许知意从书海里缓过神来，问温笑笑：“可以不去吗？”
温笑笑：“可以啊。”
许知意若有所思所在颔首。
“不外这么新奇的体验，应该不会有人不去吧？”温笑笑说：“我从来没有体验过露营呢。”
许知意浅笑，“夜幕笼罩，星空低垂，挺好的。”
“那不就是和我们这些乡镇孩子在天台上铺草席看星星一样？”温笑笑撩玩着许知意的头发，“到时候我们就能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同床共枕了！”
许知意轻笑作声。
中午和温笑笑吃完饭后，许知意独自去了网吧。
她撩开门帘进来正要喊一声网吧老板娘，抬头看到了梁笠深，嘴里的话便咽了回去。
梁笠深正在向老板娘交钱。
自集市那天起两人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纵然每一天两人都在教室里见了面。
许知意走到前台，喊了一句：“舟姨。”
身侧的人目光扫过来。
“知意来了。”舟姨面露些许歉意，“实在欠美意思知意，今天来的人比力多，没位置了，最后一个位置给了这位小伙子。”
许知意微微抿唇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今晚晚一点再来。”
舟姨：“好，今晚给你留一个位置。”
“好，谢谢舟姨。”许知意想转身离开，未曾想手臂被人抓住了，抓得紧而有力。
许知意扭头：“你……”
梁笠深面色无波无澜，目光清凉，问她：“你要用电脑做什么？”
许知意垂下眸子：“查点学习资料。”
“我的借你用。”梁笠深放开了她，走去自己的位置。
扭头回看，许知意伫立在原地。
“过来啊。只借你用一会儿。”男生往旁边顺手一拉，拉多了一张椅子，坐下，望向许知意。
许知意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没有任何心情，脚轻轻移出，然后慢慢走已往。
“谢谢。”
许知意道了谢后坐下。
尽管她已经很投入，也忽视不了男生投射过来的目光。许知意悄悄用余光看他。
男生双手抱胸，背靠着椅子入迷。
“对数学那么执著？有多大作用？有须要吗？”
怕被发现，许知意收回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上，“做自己认为可以做获得的事情虽然有须要，至于有没有用，这个答案交给时间来回覆。”
梁笠深唇角弯出浅显的弧度，继而抬头，许知意粉白的侧脸轮廓落入眼中，明明那么普通，却让人那么鲜明地记着。
“电脑你先用着吧，我先睡一会儿。”男生准备趴桌子，又抬头说：“下周的春游去玩吗？”
许知意微微咬了咬唇：“去的。”
梁笠深“哦”了一声，头趴在臂弯里。
时间在指尖敲出的噼啪声里悄然流淌。
许知意抄完了，转头。
男生依旧趴在臂弯里，头顶上黄色的灯光照得头发泛着微黄。
整个情况都是噼啪作响的声音，他竟然能在这里睡一个小时。
到底有多累，才会在如此嘈杂的情况里睡得这么牢固。
许知意行动轻缓站起来，推开椅子，抬脚走没几步又反过身来，拿起桌角的耳机，戴在了梁笠深的耳朵上。
她声音极轻极低地说：“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