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昭文馆。
“郭兄,所有书籍尽在此列,你大可随意翻看,只需莫要影响旁人就好。”
黄裳简朴嘱咐后,就独自离开完成他的编撰事情。
郭玉打眼望去,只见书架上已经聚集了不少道家文籍,足足有数百本之多,有些甚至照旧竹简模样,显然年代很是久远。
他上前轻轻拿起一本,只见上书南华经。
又捡起几本,划分为黄庭经、清静经、抱朴子等著名的道家学术文籍。
“看来宋徽宗赵佶还真是忠实的道家拥护者。”郭玉轻笑。
宋徽宗虽然做天子不怎么样,很是失败,但对艺术文化的孝敬却是不行磨灭的。
接下来的数日,郭玉基本每日都来昭文馆通读种种文籍,不仅仅限于道门一类。
这天他和黄裳离开昭文馆后,在回府沿路的一家酒馆喝酒,听到街劈面酒馆几位年轻士子放言议政。
“都说官家已经十八岁,可以亲政,我看都是乱说八道。”
一个年轻士子高声疾呼,“近来传言官家露出偏爱章惇等几位奸逆之臣的意思。
这怎么可以?照旧太皇太后英明神武,数年来尽心尽力破除种种变法动乱,刚刚保住我大宋山河。”
“是啊,是啊,如今看来官家照旧太过年轻啊。”与他同桌的人纷纷赞同,局面很是热烈。
“郭兄你怎么看这事?”黄裳到底是朝廷官员,对于政事照旧很是体贴的。
“唉,我只能说他们见识太过浅薄。”
郭玉摇头不屑地说道:“太皇太后任用司马光破除种种变法政策,看似是维护朝政稳定,不像前些年那么庞杂。”
“可是打眼望去,盘踞朝野的俱是一群迂腐守旧之辈,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活力生机,先帝多年苦心筹谋的变法毁于一旦啊。”
“虽然只有短短数年,但大宋却在急速衰落,长此以往,呵呵……”郭玉冷笑。
“这位先生说得不错,在下也有同感。”黄裳还没有发话,酒馆包间里突然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这位先生看法超凡,不知可愿入内一晤。”
闻言,郭玉劈面的黄裳惊得差点坐起,急遽给郭玉使眼色,用食指蘸了蘸酒水,在桌上轻轻写下‘官家’二字。
郭玉马上心下了然,得知屋内那名年轻人的真正身份。
“放心,我正想会一会他。”
郭玉给黄裳传音入密,然后起身对着包间朗声说道:“既然朋友盛情相邀,那在下就给你这个面子。”
“先生请坐。”进入屋内,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站在桌前,正热情地招呼着,身后还站着几位武功颇为特殊的劲装武士。
“在下赵佣,刚刚听先生所言,很是震撼,就忍不住冒昧出言打扰,还请先生勿怪。”
见郭玉安身坐在劈面,年轻人也席地而坐,“不知先生如何称谓?”
“在下郭玉,小兄弟既然如此热情,唤我郭年老即是。”知道赵佣应该是当今天子赵煦的曾用名,郭玉略带轻佻地说道。
“斗胆,竟敢戏弄我家令郎。”其中一个护卫高声对郭玉喝道,看起来似乎就要动手。
“放肆!退下!”
赵煦头也不回的给挡了回去,然后向郭玉笑着说道:“兄台如此豪爽,这是小弟的荣幸。”
“郭年老。”说罢,郑重地喊了一声。
“还不错。”看到赵煦的体现,郭玉心里暗忖,“算了,你照旧称谓我先生吧,这样各人都自在。”
郭玉之所以言语轻慢,就是想看看当今大宋的这位小天子心性如何,能否沉得住气,有容人之量。
现在看来,赵煦体现得相当不错,眼中的怒意很快一闪而过,显然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
要知道他可是在九岁时就登位为帝的,从小身处高位,能对一个平民黎民如此容忍已是很是难得。
“不知小兄弟唤我进来有何事相询?”郭玉拿起酒杯细细品尝。
“刚刚听先生的言语,似乎是对当前朝政有所不满。”赵煦目光紧紧地盯着郭玉,“可否见告小弟其中的原委?”
“不满?”郭玉大大咧咧地往墙上一靠,“一群蠢才当政,还谈什么不满?
先帝与王相公,苦心孤诣筹谋多年刚刚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变法,想要整治大宋身上的顽疾。”
郭玉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虽然那场变法筹谋的很是粗拙,执行也不太到位,带来许多恶果,但终究照旧瑕不掩瑜。
可惜现在却被一介妇人和众多庸臣搞得彻底失败,二十年心血尽数付诸东流,岂不令人哀叹。”
“先生所言极是。”赵煦到底是个天子,注意到了郭玉话中的重点,受惊地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先帝当年的变法仍然可以革新,能否详细说一下?”
见赵煦急切的心情,郭玉慢悠悠地说道:“在先帝即位时,大宋已经立国快要百年,早就泛起了种种问题,错综庞大,没有数年基础理不清。
可先帝和王相公在没有完全视察清楚整个大宋的情况下,只凭据些片面的了解,就急急遽地进行如此猛烈的变法,岂能不败。
他们基础就没有弄清楚谁是朋友和谁是敌人,豪无准备地树了太多敌人。
所以才会在先帝大行之后,引起这些人的疯狂反扑,太皇太后只是他们选的执行人而已。”
“愿闻其详。”此时,赵煦已经完全陷入沉思。
其后,郭玉便把后世种种治国的要领以及理论仔细地说给赵煦。
告诉他什么是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为什么强盛无比的汉唐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甚至把一些外洋的近现代思想,也捡了一部门通通告诉他。
不知不觉,时间都已往小半天,夜色已经完全降临。
“先生之才,经天纬地,赵煦拜服。”
听完郭玉的长篇大论,赵煦震惊事后,躬身行礼,十分真诚地说道:“其实朕是当今天子赵煦,适才不是有意欺瞒,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陛下无需多礼。”见赵煦诚以待人,完全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郭玉起身还礼。
“在下适才早就从外边的朋友处得知陛下的身份,为了引起您的注意,刚刚如此失礼。”
“朕明白,先生乃当世高人,行事自然与凡人差异。”
赵煦现在哪里还不知道,郭玉适才的所作所为,就是像史书中那些名士奇才一般,只是为了考验他。
“先生大才,不知可否愿意相助于朕,一扫天下阴霾。”赵煦。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渴望。
“陛下有所不知,在下适才的言论,都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从种种书籍上看来的,实际的执行能力并不怎么样。”郭玉轻轻摇头拒绝。
“在下是个江湖人,志在习武修道,只想一辈子逍遥在天地间,基础不愿意进入政界。
况且我身上没有任何功名,就算想为官家效忠,也有心无力。”
“先生竟是个江湖人。”赵煦大吃一惊,继而由衷地叹息道:“果真天地之间随处有贤才,草泽间也可显英雄本色。
其实朕一直想改变现在的局面,可是上有太皇太后独霸朝政,下有众多权要腐朽不堪,实在是伤透了脑筋。”
赵煦身上充满一股疲惫之色,“最重要的是,朕真得想要完成父皇一生的夙愿,使大宋国富民强,可惜没有大才啊!”
“陛下!”郭玉轻呼一声,“据我视察,您年纪虽轻,却毅力极强,能够扛住极大的压力,这是先帝都不具备的。
现在你需要的是一个优秀的宰相来辅助你,替你执行变法,扛下风浪,君臣一心,就像先秦时期的秦孝公与商鞅一般。
而章惇就是个合适的人选,待陛下亲政以后,任用他为宰相,相信只需要二十年,定可使整个大宋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