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有七个郡、划分是华阳郡、冯翊郡、北地郡、始平郡、扶风国、新平郡、安宁郡。
这几个郡中,最富庶的当属华阳郡,其次是冯翊郡和扶风国。其余的几个郡,或是因为地形,或是因为交通的关系,都不是很富庶,人口和耕地也远不如华阳郡。
“你计划先从那个郡开始?”聂绩手上捏着太守的手书,看着聂嗣。
说服其他郡太守这种大事,聂嗣自然会先和仲父交流。
“孩儿对这几个郡的太守都不是很了解,仲父不妨给孩儿指点指点。”
“小狐狸!”聂绩笑骂一声,紧了紧衣裳,沉吟道:“冯翊郡太守与你父亲乃是至交挚友,你可先去冯翊郡。北地郡向来与我们华阳郡一衣带水,其太守与吾聂氏也是十分相善,也可以去。”
“至于其余几个郡太守,虽然平时都有些友爱,但是并不深厚,欠好办。”
聂嗣摸着下巴,说道:“既然如此,那冯翊郡和北地郡应该好解决。下一步,我计划去扶风国。我有一位同席,身世扶风国荀氏,或许他会资助我。”
“可以。”聂绩颔首,旋即道:“可是就算如此,剩下的三个郡,你计划怎么劝说?”
聂嗣嘿嘿一笑,“仲父,若是冯翊郡、北地郡、扶风国三郡太守都允许,那么已有四郡愿意联手,到时候,其他三郡就好解决了。”
“你想携势?”
“没错,四郡之势,容不得其他三郡太守不允许。”
聂绩道:“可是,安宁郡和新平郡向来生计欠好,只怕给不了我们支持啊。”
他说的支持,自然是钱粮方面的支持。
聂嗣笑道:“仲父不用担忧,他们或许没有钱粮,但是有悍民可做兵卒,铁矿可打造军械。”
雍州之中,安宁郡靠近白狄,其治下黎民素来悍勇,常年和白狄反抗,人人皆兵。
“善。”聂绩大为欣慰,“伯继,你做的好,想的透彻。”
原先聂绩还担忧聂嗣不能够适应突然的提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带入了角色,而且还很有想法。
若是真能聚齐雍州七郡的力量,反抗义阳王大有胜算!
在和聂绩作了一番商议之后,聂嗣当日便带着栾冗和几名家仆赶往冯翊郡。
既然聂绩说冯翊郡太守和他父亲是至交挚友,那么从冯翊郡破局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冯翊郡允许相助,那么有华阳郡和冯翊郡的财力做保底,聂嗣再造访其他几个郡太守的时候也会更有底气。
一路向东,渡过石川水、洛水、渭河,终于在第三日抵达冯翊郡的郡治临晋。
送上太守杨崧的手书以后,聂嗣很快接到了冯翊郡太守甘舒的接见。
甘舒四十来岁,面白唇红,气色丰满。
“华阳郡都尉参军,见过太守。”聂嗣抱拳行礼。
甘舒走到他身边,笑呵呵的拉着他手,叙述道:“贤侄,在我面前无需多礼。细细算来,贤侄可有一段时间没来造访我喽。”
从前聂嗣父亲聂抗还在华阳郡任官的时候,两家接触很频繁。自从聂抗调去雒阳,聂嗣前往丹水求学,两家往来次数少了许多。不外聂抗和甘舒的情分还在,依旧熟络。
“世叔见谅,侄儿自丹水归来以后,一直跟在仲父身后做事。”
俩人落座。
甘舒皱眉道:“你从丹水回来的?”
“对,前不久才回来。”
“唉,那里情况欠好吧。”
“不瞒世叔,确实欠好。世叔现在,已经知道荆州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聂嗣说道。
甘舒颔首,“不错,虽然朝廷有意隐瞒消息,但是来往的商贾早已在黑暗通报消息,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聂嗣道:“侄儿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哦,你且说说。”
聂嗣徐徐将华阳郡太守等人的忧虑,以及朝廷计划和亲的事情尽情宣露。
“简直荒唐!”甘舒怒拍矮几,“攘外必先安内,白狄狼子野心,岂是和亲所能制止的,愚昧!”
聂嗣也不说话,等甘舒发了一通火,才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杨太守和仲父才计划未雨绸缪,聚齐雍州人心,配合反抗义阳王叛军的威胁,还望世叔相助!”
甘舒摸着髯毛,问道:“你们计划怎么做?”
“杨太守的意思是,各郡将郡兵满编,如此一来,可聚齐万余军力。粮草、军械,统一调配,驻扎华阳郡,预防义阳王叛军走上洛郡攻打雍州。”
“嗯,义阳王若想攻打雍州,走上洛郡确实是一条捷径。”甘舒道:“杨崧如此部署,倒也合理。”
“世叔这是允许了?”
“虽然。”甘舒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逆贼打入雍州,届时一定天下震动,朝廷那边也会岌岌可危,必须力拒逆贼。”
聂嗣马上起身,躬身一礼,“世叔深明大义,实乃雍州黎民之福。”
“哈哈哈,你这小家伙,竟恭维起我了。”甘舒笑道:“贤侄,若是换成你父亲,他断然不会如此恭维我。”
聂嗣尬笑两声,不予置评。
父辈之间可以随意开玩笑,他这个小辈却是不行以。
事情办成,聂嗣就郡兵和钱粮一事,同甘舒商议了几个时辰。顺便,聂嗣找甘舒要了一份手书,其内容和杨崧写的大同小异,都是希望各郡联手的内容。
眼见天色渐晚,甘舒便将聂嗣拉去甘氏府邸歇息一夜。
府内,甘舒将府中妻妾、子嗣尽数唤上来作陪。甘舒正妻生有一子一女,宗子名叫甘瑢,次女名叫甘筠。
“贤侄,既然你来了我贵寓做客,那就当成自己家,千万不要羁绊。你要知道,从前你父亲那可是经常来我这儿打秋风的。”甘舒的兴致很好,笑着说道。
聂嗣颔首,体现一定放松。
其实他一点也不放松,因为甘瑢就坐他身侧,另一边还坐着他妹妹甘筠。
甘瑢是个十七岁的小青年,长得十分儒雅,唇红齿白,一举一动都是圣贤遗风。
他和甘瑢的聊天内容多数局限在圣贤之上,少有风月之事。虽然,这和场所也有关系。
其实小的时候聂嗣和甘瑢一起玩过,不外厥后各自长大外出求学,情感就淡了不少。
聊着聊着,就没了什么可说的。
真正让聂嗣如坐针毡的是室内女眷看向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停过。时不时的,他还能听得见别人对他容貌的小声评价。
如此倒也而已,只是甘筠的胆子颇大,盯着他看个不停,时不时的就是‘兄长,你为何长得如此悦目?’之类的问题脱口而出,弄得聂嗣很是无语。
甘筠只有十一岁,照旧个小孩子,他总不能对甘筠冷脸,只能苦笑着作答。
“良人,你瞧筠儿。”甘氏女君说道:“似乎很喜欢伯继呢。”
甘舒道:“哈哈哈,这有何奇怪的。伯继这孩子,从小就生的漂亮,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倒是,若是能将筠儿许配给伯继,咱们甘氏和聂氏,岂不是亲上加亲。”
“不妥。”甘舒摇摇头,“幼节和我提起过,伯继与蔺氏有婚约在身。若是筠儿嫁已往,只能是妾室,我可不允许。”
“你与他不是至交挚友么,怎么没有提前定下亲事。”甘氏女君越瞧聂嗣越喜欢,有些不满的推搡自家良人。
“你知道什么,伯继的亲事乃是聂公和蔺公定下的,哪有那么简朴。”
“原来如此,倒是可惜了。如此郎君,若是给我家筠儿做良人,倒是极为合适。”甘氏女君叹息。
甘舒喝着酒水,听了妻子的话,脸上也是涌现可惜之色。聂嗣的身世自不用说,样貌也是上上之选,更兼自己和聂抗照旧挚友的关系,若是真能结结婚家。
简直不要太美。
可惜,下手太晚了。
“筠妹,不许无礼。”眼瞅着甘筠问聂嗣问题问个不停,甘瑢开口阻止。
“哦。”甘筠照旧很尊重兄长的,甘瑢一开口,她就嘟着红润的小嘴不说话了。
到底照旧小孩子心性。
“伯继,幼妹不知礼数,还请勿怪。”
“呵呵,文衡不必致歉,筠妹机敏生动,嗣也十分喜欢。”
晚宴享用完毕,甘瑢亲自带着聂嗣前往厢房歇息。
路上,俩人不行制止的谈及了此番聂嗣的来意。在听了聂嗣略作回覆的内容后,甘瑢体现出极大的兴趣,竟留在厢房与聂嗣秉烛夜谈。
“如此说来,义阳王若是全得荆州,下一步一定会攻打我们雍州?”甘瑢看着劈面的聂嗣。
对此,聂嗣分析道:“目前来看,义阳王仍旧被困在荆州,同当地的义军坚持。若是义阳王真的全据荆州,进而攻打雍州的可能性比力高。虽然,向西进攻梁州也有可能。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做好准备,否则叛军攻来,若是我们毫无准备,雍州黎民一定会生灵涂炭。”
甘瑢略作思忖,言道:“若是义阳王攻打梁州,我们这边的压力实际上照旧有的,他若以梁州汉中郡为跳板,走古道北上进攻雍州,照旧很有可能的。”
聂嗣微微惊讶,看样子这个满口圣贤的甘瑢,实际上也是内有丘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