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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帝业

第9章 灾民涌现

皇朝帝业 长乐驸马 4583 2021-04-07 08:40:00

  周闰幼妹的死,没有引起一点点声响。像是石子落入深潭,点点涟漪不见回响,如同巨石碎落深渊,无人问津。

  正房中,青铜灯盏上一撮细细的火苗带来些许灼烁,橘黄色光线铺撒在矮几上,竹简上的字晦隐晦现。

  他心烦意乱的将竹简卷起,然后又摊开,来来回回重复了数次,随着一声轻叹,竹简半卷着,手指摩擦着竹简的毛边。

  现在,聂嗣的心情很庞大。伤心简陋是有的,不外并不深刻,说到底,死的人是周闰庶妹,而他和周闰并不熟悉,只能算是颔首之交。在此基础上,他并没有感应何等的惆怅。

  除却伤心,他心中更深的感受是‘难以置信’。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快要熟悉这个世界了,马上就能做到‘既来之则安之’,可是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对自己笃定的信念发生了质疑。

  追念起周彦的冷漠,聂嗣总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如果,其时他没有多事去救周闰,会不会事情会纷歧样呢?

  这种想法不止一次从他的脑子中冒出来,可是每一次又会被他自己否认。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用‘庞大’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最是贴切,他既为那个陌生的女孩感应伤心,同时也因为周彦的冷漠而感应寒意。

  更多的,则是对‘秩序’的质疑。

  在这个世界,他真的能安牢固稳的在世吗?

  聂嗣‘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旋即拢了拢雪白的袖子,半靠在凭几上,目光入迷的看着摇曳的火苗。

  四下里寂静无声,一丝丝风在屋子中流窜,偶尔轻抚火苗,烛光轻微的闪动一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日子一天天的已往,自从经历了周闰庶妹的事情后,他缄默沉静了许多,不再向从前那样健谈,更没有遇上事情就急着分辨,大多数时候,他充当一个默默无名的看客。

  范瓘曾开导他频频,聂嗣笑着说自己没事,但是范瓘显然不太相信。

  公羊瑜和荀胤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曾出口询问过,不外聂嗣没有说。

  周闰很久没有来丹水书院了,想来是他的心情一时半会儿无法调整回来吧。

  酆朝嘉德四年五月,丹水城外迎来了黑压压的人群。

  这些人衣衫褴褛,足无完履,面色蜡黄,有的背着肩负,抱着幼童。有的拄着树枝,佝偻着腰,步履蹒跚。另有的,走着走着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其家人跪地伏尸哀嚎。

  苍白的嚎哭声此起彼伏,周围的人们看了一眼,旋即便叹了一气,眼眸无光的低着头,一步步而行。

  现在,城门前,丹水县尉见那宛如‘行尸’的黎民,大喝,“止步!”

  声音落下,只见一排箭矢紧随着四散而落,阻止这些难民继续踏前一步。

  一双双畏惧、惊怒的眼睛落在丹水县尉身上。

  “明公,求求你了,让我们进城吧,孩子已经数日未饱腹了。”一对伉俪,抱着幼童,苦苦恳求丹水县尉。

  那幼童躺在母亲怀中,因为饥饿已经失去了知觉,黑乎乎的小手无力的悬于空中。

  慑于箭矢和携刀带剑的县卒,难民们并不敢越已往,只能在原地停下来,期盼着丹水县尉能放他们进去乞讨。

  丹水县尉并没有可怜这些人,他声音冷冽而又强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丹水县君并未接到朝廷赈灾命令,请列位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又是这般说辞!”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跳出人群,走出来,质疑道:“吾等已去过数地,商密、顺阳、南乡甚至郦县,每到一处,你们皆是这般说辞!”

  丹水县尉‘刷拉’一下拔出长剑,剑指壮汉,斥道:“赈灾事宜乃是朝廷作主,无朝廷命令,吾等岂敢擅作主张!”

  面对长剑,壮汉脸色丝毫未变,甚至上前一步与其坚持。

  “说到底,你们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城对吧。”

  声音落下,难民们马上叫嚷起来。

  马车中,正准备去丹水书院的聂嗣瞧见这一幕。

  “怎么回事?”

  他震惊的看着难民们,黑压压的一大群,看不见边际。

  “奴婢去问问。”

  奢奴停下马车,拦下相熟的县卒经过一番探询,旋即回来。

  “少君,听说是因为连月大雨,荆北诸郡县水灾严重,这些人都是南下的难民。”

  闻言,聂嗣想起来二月到三月的大雨,马上恍然。

  “少君,县尉已经封城,禁绝我们出去。”奢奴提醒道。

  禁绝出去?

  聂嗣看着难民人群,问道:“为何要封城,既是难民,那就应该资助他们呀。”

  在奢奴看来,自家少君问了一个相当天真的问题,他解释道:“少君,奴婢探询得知,这些难民已走过数县,皆没有获得安置,只怕是朝廷那边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吧。”

  他说的很是婉转,言下之意无非是提醒自家少君,这种事情是朝廷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加入的。

  俩人一问一答之间,前面已经发作冲突,丹水县尉下令射杀一批企图强行进城的难民。

  迫于箭矢之利,难民们在畏惧之中徐徐退却。

  聂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三观的裂缝逐渐扩大,整小我私家就三个字形容,气、抖、冷。

  怎么能这样看待自己的同胞?

  “你们另有谁有问题!”丹水县尉一声大吼,涨红着脖子,怒视退后的难民。

  没有人敢回覆他,难民们在伤心和绝望中逃离。

  “谁有问题就解决谁。”公羊瑜的声音在聂嗣耳边响起。

  他的马车并排停在聂嗣的马车侧边,公羊瑜冷笑道:“好大的官威啊。”

  这个官威说的是谁,聂嗣心知肚明,他问道:“他怎么敢当众射杀这些难民,谁给他的权力!”

  “伯继,你没听说吗?”公羊瑜奇怪问道。

  “听说什么?”

  见聂嗣一脸的困惑,不似作假,公羊瑜便解释道:“先前族中来信于我,荆北难民多达数十万,流离失所,在各地游荡。各郡县不仅没有赈灾安置,反而用强弓劲弩驱赶。现在,轮到了丹水。”

  数十万?

  聂嗣张了张嘴,言道:“民不安,则社稷不稳,难道朝中的仕宦们不明白吗?”

  “原理是这个原理,但是做起来嘛。”说到这里,公羊瑜不屑一笑,“肉食者推三阻四,奉肉食者自然有样学样。朝中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这些荆州的一些郡县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人心中生恨。”

  指甲被捏的发白,聂嗣咽了咽口水,“怎么会这样,他们这般看待灾民,不怕激起民变么。”

  “民变又如何,反抗的了军卒手中的刀剑么?”公羊瑜脸上的讥笑意味愈来愈深。

  紧随着,公羊瑜又道:“灾民既来丹水,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退去,丹水书院那边我们是去不了了。”

  聂嗣没有回覆,他整小我私家还没有缓过来。

  俩人在城门口停了一会儿,因为不能出城的关系,只能回去。

  城中黎民得知难民的消息,简陋分成两派,一派觉得应该救助灾民。另一派则担忧灾民会祸殃他们,支持丹水县令封城,禁止灾民进入丹水城。

  此时,丹水县衙。

  县令张德正在接见一位来自义阳国的客人。

  “贾大人,近来可好啊。”张德笑得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他另有眼睛。

  在张德面前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一身锦衣,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他微微拱手,“张县君别来无恙啊。”

  “嘿嘿,老夫甚好,一顿可食两碗!”

  “哈哈哈。”贾呙哈哈大笑,“能吃好啊,张县君身子好,大王才气放心的交接张县君要事啊。”

  闻言,张德面色一肃,“敢问贾大人,大王有何付托?”

  贾呙低声道:“大王说了,让张县君务必阻止灾民进入丹水,如有须要,可就地镇压!”

  “这不妥吧。”张德迟疑道:“若是一味阻止,万一激起民变该如何是好?”

  “这你就不用管了,大王自会派兵助你。”

  “朝廷那边?”

  “朝廷?”贾呙冷笑,“你以为朝廷另有功夫搭理你们吗?”

  丹水书院。

  “肃慎和白狄南下了?”范瓘看着劈面的闫癸,面色凝重。

  闫癸颔首,“我也是刚刚接到的消息,此番白狄和肃慎联手,分击两地,朝廷已经派兵前往边疆坚持。”

  “祸不光行啊,如今荆北受灾严重,白狄和肃慎这个时候南下,只怕各地的赈灾之事要延误了。”范瓘轻叹。

  闫癸语气凝重道:“赈灾只是其次,现在我担忧的是义阳王。”

  “前不久,灾民在各地受到镇压,很难说黑暗没有义阳王在捣乱。陛下黑暗派遣我来荆州,目的是想让我盯着义阳王,可是来到此地,我才知道此事之难。荆北诸郡,义阳王的势力交织纵横,一张内幕蒙住了我的双眼,加之手中无兵可用,我担忧打草惊蛇。”

  范瓘捋着髯毛,徐徐道:“义阳王受封荆州义阳国,承继至今,秘闻深厚,这荆北之地,多有仕宦黑暗投效。你想在此地阻止,或是想要抓住他的把柄,怕是困难重重。”

  “唉!”闫癸重重叹气,“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可若义阳王有异动,只怕余下二王会乘火掠夺。如今朝廷要搪塞白狄和肃慎,很难抽调军力南下搪塞义阳王。”

  “日菊有什么计划吗?”范瓘问道。

  “我现在担忧镇压灾民是义阳王的手笔,他想借着灾民之事来兴兵。如今,我若是能抚慰灾民,或许可以阻止义阳王的阴谋。”

  “难。”范瓘摇头,“南乡郡与义阳国毗邻,郡中多县,怕是已被义阳王安插了人手,仅凭你一个‘天使’的身份,只怕不会有什么作用。甚至,义阳王很可能会黑暗遣人刺杀你。”

  “他敢!”闫癸震怒。

  “日菊,你要做好准备。义阳国自上一代大王之时,便有了异心,先帝曾准备削藩,奈何突然崩逝,如今陛下继位不久,朝中权臣秉政,恐怕......”范瓘又是一叹。

  说到此处,闫癸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终,他颓然道:“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饕餮之辈蹂躏糟踏黎民吗?”

  范瓘无奈道:“你虽有心杀贼,可却无力回天。现如今朝中雄师北往,义阳王得知消息是一定会有所行动,单是你一个无权无职的光禄医生又能做什么呢。”

  闻言,闫癸恼怒的一拳砸在矮几上,黑白明白的棋子落地四散。

  屋外的天气虽好,可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邓亥,柳齐,奸贼!”闫癸目光生冷,说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深吞其肉。

  听到这两个名字,范瓘眼眸也是闪过一丝冷意。

  “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邓、柳二人乃是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朝中鹰犬甚多,仕宦要么靠拢,要么辞官。如今朝中乌烟瘴气,更兼异族南下,风雨飘零。当此之际,一定要稳住义阳王,决不能给其借口兴兵。”

  “可是一再退让,义阳王只会得寸进尺。只怕越往后,越欠好收拾。”闫癸忧心忡忡。

  “予知道,所以,予有一计,可牵制义阳王。”

  “计将安出?”闫癸期待的看着范瓘。

  “豫州,沛王。”范瓘徐徐道。

  “沛王?”闫癸眨眨眼,“尚逊,你没有和我说笑吧。沛王早已数年不朝我大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不乘隙作乱已是得天之幸,岂能指望他牵制义阳王?”

  范瓘道:“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更要去找他。”

  “为何?”

  “一个字,利!”范瓘道:“义阳王若是趁此之际兴兵,沛王定然会黑暗窥伺,如此一来我朝会越发危险。日菊可上书朝廷,以利诱之,再以‘兵’慑之。则,可联沛王,牵制义阳王。”

  “利是何?兵又是何?”

  “利者,名也。让朝廷封赏沛王三公之位,入朝领政。以其为诱,让其牵制义阳王。兵者,即迅速摆平边疆之乱,率兵南下,威慑沛王与义阳王。”

  闫癸听后,摇了摇头,“尚逊,朝廷不行能允许的。邓、柳二人绝不会允许其他人入朝搪塞他们。其次,沛王也不会轻易和义阳王发作战端。你不知道,这些年来,义阳王和沛王俩人私下里联络甚为频繁,大有联合趋势。”

  “再者,依你所言,此计的乐成与否都建设在朝廷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扫平异族的基础上。若是不乐成,沛王将成大祸!”

  “更别说三公之位,邓亥和柳齐岂会愿意沛王入朝平分朝权?”

  闻言,范瓘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病入膏肓之际,再思解救之法,岂不言迟耶?”

  他就是想利用沛王,让其入朝和邓亥、柳齐二人争斗。

  闫癸哀道:“邓、柳二人专政,地方掌控愈弱。值此天灾,徒之奈何?”

  他心中纵使感应绝望,可依旧不愿坐视生民受难。

  “不管如何,我要去见见丹水县令张德,让其助我抚慰黎民。”

  闻言,范瓘轻轻一叹,他就知道自己劝不了挚友,便言道:“而已,予略有薄资,愿意拿出来赈济黎民。”

  “你裁β义阳王对你倒霉?”闫癸嘴角浅笑。

  “哼!”范瓘冷笑,“倒霉又如何,予倒想看看他敢不敢杀了予!”

  闫癸一笑,“他若杀了你,这天下的显学门徒,只怕会群起而攻之。”

  范瓘哈哈一笑,名声有时候也是有用的。

  “对了尚逊,你那些个门生,皆为膏腴之家身世,何不让他们为朝廷出一份力呢?”闫癸笑着建议。

  范瓘哭笑不得,“而已而已,予知矣!”

  没想到,挚友敲竹杠连自己门生都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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