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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未央:公主殿下千千岁

壶坊 I

长乐未央:公主殿下千千岁 双仨 2051 2022-03-24 19:30:21

  “娘娘!娘娘您醒了!”眼前芳云喜不自胜眼角已有丝丝晶莹,她拉着我的手都欢喜得颤了起来,“奴婢这就去唤太医!这就去!”

  还没等我作何反映,芳云便自顾自地跑了出去,我坐在榻边环视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切,甚至觉得心如死水,并无半分喜怒哀乐,直到我神似怅然之间跑出了未央宫,才发现我已经泪流满满。

  我漫无目的地在宫巷里随处走着,宫巷里的每一块儿地砖、每一条石子路、每一处红砖都承载了我十八年的影象,每一个侧门下都有母妃拉着我的手的影子。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承德湖,早已过了春日,那颗百年柳树也已经光秃秃的了,耳边模糊地听到了咿呀学语的嬉戏声,我不自觉喃喃道:

  “二月东风似铰剪,二月东风似铰剪……”

  我还记得六岁那年我跑到承德湖边巧遇了正在柳树下念书的三哥,那时正值春色,三哥就教会了我人生中第一句诗词:

  二月东风似铰剪。

  三哥是父皇的三皇子,母后唯一的嫡子,母妃时常教导我要敬重三哥,所以我一向对他敬而远之,直到那日我才知道原来三哥也并非人人口中的墨守成规之人。

  我还记得黄昏时分他拉着我的手在回永寿宫的路上,我摸着他衣摆出的明黄色祥云问他“元勋”二字做何意,他说“元勋未论封茅异,捷势应如破竹然”,有大赞祁朝盛世之景之意。

  我忍不住夸赞三哥的名字好听,他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我好对不起他,塞罕坝之事我原以为是他用苦肉计陷害洛殷离,却不成想这一切都是洛殷离的反间计,若那时我没有义无反顾地跳出来说话,或许他就不会突然落魄、不会被圈禁太子府,或许父皇他——也不会出意外。

  我终于知道楼兰之时他见我的第一眼为何充满恼恨,他还说看不出我是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是了,在他的影象里我就是那个杀了他的凶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若换成我也不会轻易原谅我自己,可是三哥照旧三哥,不管他是洛元勋照旧天乐,渎川之时他照旧用了麻绳绑在我的腰上才让我免于摔得四分五裂。

  三哥,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去死,这样让我不明不白地在世另有什么意义?我的脚一软,徐徐跪在了柳树下的岩石上。

  另有墨怀瑾,他——

  我的鼻子一酸,再也绷不住心底滔天的悲恸,我用尽全力捶着石头,痛恨交加的泪水落下。

  在世的时候我和云锡哥哥拼尽全力都得不了一个周全,老天恻隐给了我们一次重生的时机,可当我们再遇到却满身不记得相互。

  楚云锡、墨怀瑾,楚云锡、墨怀瑾,上辈子我究竟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命运要如此捉弄我。

  我为什么这么傻,天下哪里会有同样的一个熟稔诗词、一身玫瑰味儿又热爱木槿的男子?

  “泱儿?”

  我满身一震,熟悉的声音把我一下子拉回现实。

  洛殷离他照旧一身玄色长袍,只是跟以前纷歧样的是他身后没有了平日里三五成群的宫人。

  “你的身子才恰好,怎么就来这儿吹冷风了?”

  一股龙涎香扑面而来,我侧过脸去,突然不知怎么就笑了笑,目光落在湖面上成群的芦苇荡:

  “你看那芦苇,你觉得悦目吗?”

  “悦目。”

  “既然悦目,你怎么还不允我在这儿?”

  “你晕倒了三日三夜,前朝出了事我才离了未央宫一会儿,刚刚有人通报我便慌忙赶来,却没在未央宫看到你的身影。”

  三日三夜,才三日三夜,三日三夜我便如重活了一次一般走过了我的十八年。

  “泱儿,跟我回去吧,从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现在几月了?”

  他顿了顿:“十月。”

  “是啊,十月了,”我颤颤巍巍站起了身,摸了摸湖边已经光秃秃了的木槿树枝:“你说十月了这木槿还会开吗?”

  “不会了,但是到了明年盛夏,木槿照旧会五彩缤纷、争奇斗艳。”

  我笑了笑看了他一眼,他不知天乐是谁,所以他一定不知我为何会在江九突然晕倒,这么说他现在仍不知我已经恢复了影象。

  “似乎快要秋猎了吧?”

  “是。”

  “似乎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循例三日后,”他徐徐道:“你身子欠好,今年秋猎我留在宫中陪你可好?”

  “不必了,”我轻轻拂去他肩膀上沾染的芦苇穗,此时的云淡风轻早已不是当年装模作样出来的了,哀莫大于心死,我懂了这个原理:“已经误了春猎,莫不要再误了秋猎了。”

  “那你可愿和我一同?”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且兴奋的光。

  “我身子欠好,便不陪你了,再说我走了谁照顾槐安?”

  “可是——”

  “你带上泠鸢吧,她还从未去过塞罕坝呢,咱们总不能让一个外邦人看了笑话不是?”

  “可是我照旧想和你一起——”

  “我等你回来。”我脱口而出。

  “真的?那、那你是肯原谅我了?”

  原谅?我似乎都不懂“原谅”二字的意思了。

  我轻轻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最后一滴泪,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宽厚的身子,轻声喃喃着:“你是我的八郎,我从来就没讨厌过你。”

  那日他明显开心了许多,不管走到哪里脸上都是东风满面,三日转瞬即逝,他很快就携着声势赫赫的队伍出了宫去。

  除了泠鸢,他还带了许玥婷,各个王亲贵族和王妃一同随侍,宫里宫外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泠鸢、灵均、青衣,想来还真是可笑,活下来的人也被他带出了宫去,只是在世的人尚且能再见一面,死去的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我本想去祠堂再离别一次父皇和母妃,可临了了到了祠堂门口我却没有勇气进去再看一眼,我怕看到父皇和母妃的牌位,我怕被祁朝先朝的列祖列宗唾骂,柳滢雪死前的话还历历在目。

  她说的没错,我会被世人唾骂,我会遭天打雷劈,我会酿成祁朝永远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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