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来可以理解,究竟现在能派得上用场的皇子,除了大皇子就只有他了。
大皇子在边疆驻守,三皇子若是不插上一手,多立几个功,截住宫里那位朱紫的道,最后反而让四皇子捡漏,做上了太子,想想就觉得心里面膈应。
但令沈秋儿没料到的是,随着三皇子同行而来的,居然另有张子恒和白锦芸,甚至连毒医路老和绿衣都没有落下。
他们来干嘛?游山玩水照旧协助服务?
这阵容跟在京城三皇子府里没差异,沈秋儿直觉有问题。
她斜睨了一眼身边这厮,“这是要欢聚一堂吗?”
小公爷不置可否。
白锦芸见到她时很是欢喜,“秋儿,你那一日不告而别,我还以为许久都见不到你了。”
沈秋儿干笑了两声,“你们怎么都来了呀?”
“三皇子和小公爷来这边服务,路老恰好也要到这一处寻药。”白锦芸向她说明着缘由,“子恒的身体有了些好转,也不怕路途上奔忙,所以就随着一起过来了。”
人都走光了,把张子恒留在京城,宫里那位保不齐要搞些行动,再给三皇子添点儿堵。
果真倚靠的大树越粗壮,所要蒙受的风险就越多。
张子恒是小命不保,景百欢是刀口舔血。
即是要做个与世无争的老黎民,也得看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个命。
再次听他们提起锦山派做下的恶事,沈秋儿已没了之前那种莫名的急躁感,只担忧耳朵要磨出老茧。
见她情绪不起波涛,小公爷只是简陋把目前的一些情况,跟各人伙讲了一下,接着便嘱咐人备车,准备去郡守的贵寓赴宴。
路老和绿衣留在这,沈秋儿随另外四人前去。
她本想钻进白锦芸乘的那驾马车里,却被小公爷拉去另一驾。
两人面劈面,一言不发地对视了片刻。
“你们俩这是又闹矛盾了?”三皇子笑道:“之前的误会还没说开吗?”
不知道这厮跟三皇子都提过些什么,沈秋儿往后一靠,坐姿慵懒,“说开了,我也不明白他干嘛一直盯着我。”
“小心你的背。”
行动大喇喇的没个轻重,小公爷提醒,“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三皇子闻言关切道:“这是受伤了?”
“一点皮肉伤,不碍事。”沈秋儿笑着回覆他,看向小公爷时变了脸色,“要你管。”
“你这颗心到底是冷是热?”小公爷似意在言外。
沈秋儿感应心里颤了下,却不欲深究,只胡乱应付,“温的。”
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见她盘算了主意不理他,小公爷作罢,侧身细细跟三皇子说起七里郡的事。
努力不让他谈及的内容进入自己的耳朵里,沈秋儿一手紧紧地捂着腰间的鞭子,一手撩起帘子冒充欣赏街景。
自欺欺人。
这个火坑一跳下去,很可能会万劫不复,她绝不能跳。
那都是属于别人的故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杀孽也都是别人造下的,罪过揽不到她身上。
她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
许多事,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她一定要守住自己闲云野鹤的本心。
像诵经一样在心里重复跟自己念叨,来到郡守府门前时,沈秋儿终于长舒一口气,不待马车停稳,便掀开帘子先跳了下去。
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小公爷也随即跳下马车。
“瞧你这着急遽慌的样子。”他挖苦,“莫不是饿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沈秋儿感受了一下后,认真地答道:“似乎是饿了。”
见到挚友一时无言的模样,外貌无事却心事重重的三皇子,终于在现在感应些许的轻松和快乐。
“其实有时候,似她这般也无不行。”
先把自己给骗已往,其他人也就骗不到她的头上了。
小公爷摇头,“你有这能耐?”
“可惜没有早日习得,如今已晚矣。”三皇子叹息,“今夜你预计又没得睡了。”
赵郡守听说人已经到了,赶忙亲自出门迎接。
且不说他出自真心照旧冒充,面上功夫他绝对是做足了的。对着陛下跟前的这两位红人,他是热情却不谄媚,想要亲近却不攀附,力度拿捏得刚恰好。
但就是拿捏得太好,连沈秋儿都瞧出差池劲。
“这人点水不漏,八成心里有鬼。”她跟小公爷耳语道。
“可以啊!你这看人的眼神还挺准。”小公爷夸赞完又疑惑道:“怎么到我这眼神就偏了?”
沈秋儿听了皮笑肉不笑,“你是我看得最准的一个。”
这厮就差把“醉翁之意”四字文在脑门上了。
三皇子向赵郡守介绍完张子恒,外交几句后,赵郡守发现小公爷不知何时走开了,而且正跟一个女人言笑晏晏。
不是传言他不近女色吗?
就连霍家的嫡长女,那样一个因美貌和才情冠绝京城的世家女,主动上前想要与之攀谈,他都视若无睹擦肩而过。
捧在掌心的孙女被这般看待,其时可是让霍家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那位女人是……”赵郡守状若无意地问起。
果真他还没有说完,三皇子就向他介绍,“她姓沈,是小公爷在江湖上的知己挚友。”
知己挚友。
赵郡守默默地记下。
被邀请着一路走到筵席,沈秋儿总觉得郡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特别三皇子去到了上座,她被小公爷拉到同一桌坐下后,郡守的眼神就更奇怪了。
“别理他,吃你的。”
小公爷见她一脸的茫然,只让她专心填饱五脏庙。
来赴宴的人还挺多。
因事发突然,且锦山派明显有备而来,故这次各派折损的,大多数是无力反抗的年轻门生。中坚力量虽有伤亡,可人数却并未过半,究竟妙手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但今日因三皇子和小公爷前来,且朝廷为了黎民的安危,要与江湖人士一道处置惩罚此事,所以在场的各家主事和长老并不少。
留在七里郡的中坚力量基本聚齐了。
也不多吃上几口饭,各人伙便叽叽喳喳商讨起来。
想起锦山派的豪言壮志,再思及郡守的异样之处,沈秋儿悄悄叹了一口气。
若她没猜错,今晚这顿饭,不是为了让各人想措施搪塞锦山派,而是为了帮锦山派的忙,把所有人都抓进笼子里。
那位兰姨确实是个有手段的。
一个为朝廷效命的郡守,竟都被她给说动了,做出这等反水之事。
“你吃饱了就先去查探下,我现在不方便走动。”
小公爷看她的神情,知道她已经都捋清楚了,便跟她说起悄悄话。
唉。
沈秋儿无语,他果真是醉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