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人,你也是来认人的吗?”
见沈秋儿站在劈面不转动,只呆呆地望着这边,守在七里帮门口的门生跑过来,主动询问她的同时,还跟她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官府已经把一些黎民的尸首都拉去了义庄,赶来赴会的各路英豪们的尸首,现在都暂时停放在我们七里帮,以方便各门派前来认领。”
“你若要认领,可以直接跟我进去。”
听他提到了黎民的尸首,沈秋儿皱眉,“怎么还会有黎民遭了难?”
“锦山派的人是在灯会上动的手。”这门生语气里带着愤慨,“七里帮四周的这处灯会,虽都是武林人士在闲逛,但摆摊和玩杂耍的,哪一个不是老黎民?”
“都是些讨生活的老实人,锦山派的人竟不管掉臂,把他们全给杀光了。”
那个兰姨打着锦山派的旗号,干出这等事,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沈秋儿的声音降低,“官府没有派人来处置惩罚吗?”
这已不光单是江湖之事,朝廷不行能会放任不管。
“听闻小公爷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身世荆门,在朝堂上又有职务,来处置惩罚这事最合适不外。”
“这位女人,你……”听到劈面有人叫他,这门生问道:“要随我一起已往吗?”
本欲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沈秋儿颔首,“我有位朋友前几日来了七里郡。”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
踏进前院,入目即是一排排的尸首,都盖着白布,布上另有被鲜血浸染过的痕迹。
近几日虽未曾下雨,天气也不热,但尸首放了这么久,已开始腐烂且生出异味,怕是没措施再继续放在此处了。
“女人你先自己寻一下吧!”
这名门生是要帮她一起看的,但从门外进来一个妇人,见到此情此景直接扑倒在地嚎啕大哭。七里帮的人也折损不少,人手不够用,这名门生只得先去抚慰。
“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来找。”
沈秋儿听那妇人哭得声嘶力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蹲下身,轻轻掀开一具尸首上的白布,是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郎。双眼已阖上,可心情却透着惊恐,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其时定是异常畏惧。
轻轻将白布盖回去,沈秋儿挪了个地方,又掀开另一块白布。
是一个男子。
鬓边鹤发不少,约莫四五十岁,体格也很结实,功夫想必不错。
这么一小我私家,却是一招半式都没使出,便丢了性命。
看来在那位兰姨的手下,除了景百欢和她领导的万骨窟,另有不少脱手狠戾的妙手。
又接连看了几具尸首后,沈秋儿没再继续看下去。
男女老幼,但通常个习武之人,就没有逃过这场厄运的。
再看下去能怎么样?
来的就是一帮索命的恶鬼,连一心只想好好过日子的老黎民都不放过。除非能把他们杀了,否则只能被他们杀。
那名门生还在抚慰哭到脱力的妇人,从外面又进来几个各门派的人,应该都是来认领尸首的。
沈秋儿面无心情地,站在原地看了片刻,然后默默地离开七里帮。
接下来是要去往何方呢?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倒也不是不能继续过她的潇洒日子去,只是一想到那些正过着自己的日子,却一朝失去性命的人们,心里莫名地感应很急躁。
抬头看了眼变暗的天色,已近黄昏时,今日就先在七里郡找个地方住下吧!
四下寻了个遍,所有的客栈都闭门谢客,直到天色完全变黑,沈秋儿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莫非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敲响最后一间客栈的门,终于有人将门打开一条缝。
“这位客官欠美意思,我们小店这几日都关门歇业。”
见是个女人,而且看样子是个习武的,小二建议道:“女人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去花柳巷看看,那里另有些店是开着的,只要有银子就有客房住。”
没有欺压他一定要开门营业,沈秋儿探询了方位,便听从建议去了花柳巷。
确实有几个店还开着的,但整条街上没几个行人,也听不到嬉笑喧华之声,萧条冷清得很。
走进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内,迎面就是两个壮汉杵在跟前,满脸横肉杀气腾腾,一副欠好惹的模样。
沈秋儿挑眉,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剑拔弩张间,从后面走出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对两个壮汉嚷嚷道:“老娘是让你们在这护着,可没让你们在这里赶客。”
说完笑着看向沈秋儿道:“女人可是来住店的?”
“嗯。”沈秋儿绕过那两个壮汉,随着这女子向里面走去,“七里郡的客栈都关门了,听说花柳巷另有店开着,我便过来了。”
“这几日整个七里郡都是死气沉沉的。”女子忍不住诉苦道:“好好一个八月十五,各人连出门赏月的胆子都没有。”
“女人您想住哪一间?”
墙上挂着的门牌只少了几个,看样子没几多客人,沈秋儿答道:“要一间最好的。”
她掏出一锭金子放桌上,“打一桶热水,来两个佳肴,再配壶热酒。”
低头看了眼,她又增补道:“若可以的话,麻烦帮我找一身合适的新衣裳,钱如果不够我明日补上。”
“没问题,没问题,女人都交给我即是。”
这女子将她带到三楼的一间上房内,“您要的工具,一会儿就都给您送来。”
沐浴完换上崭新的衣裳,吃了两口小菜,喝上两口小酒,沈秋儿急躁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不去刻意追念今日见到的场景,她只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刚下山时,因为一时的迷茫和懵懂,被人用白家牵制的经历。
有些火坑,只要跳进去了,就不是轻易爬得出来的。
话本上不是写了嘛!这世间的纷骚动扰,你死我活,皆是常态,不必介怀。
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