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箱子里的世界
寥寂、荒杂的街道上，一名上身裸露的壮汉正背着一匹装满了不知名物品的布袋。
布袋破旧不堪，从外侧看去已经破损了好几个大洞，零散的纸张以及装满了颜色怪异液体的玻璃罐从破洞中撑出，急欲掉出。
望着眼前破旧的街道和已经风化的修建，凡多仅仅露出一条漏洞的眼珠微微睁开。
他遍布血丝的眼珠近乎完全失去水份，眼球由于脱水有些干瘪。
这个世界很是的怪异，这里的一切怪异都是由要素的冲突而组成。明明是一幅末日景象的世界，但来自头顶上，辉煌光耀的阳光却挥洒在这里。
明明在视线中，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的真实，然而大脑反馈给自己的信息却远比这些事物要简约得多，似乎一些由线条组成的粗显的画。
“林……”
凡多放下肩膀上抗着的大布袋，摇摇晃晃地靠倒在身后破烂的墙壁上。
“432……”，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凡多看了眼灰白色的天空。
变化无穷的云朵现在如同幼孩的绘画一般稚嫩，再一眼望去，又恢复成了它在现实中原来该有的模样。
一道阴影遮盖住了凡多的位置，这不是云朵遮蔽了阳光，而是有一小我私家站在了他的身前。
“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还在世。”
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声音空灵，带着一丝淘气。
“自从降生以来，我照旧第一次知道，原来和谐类炼金术可以玩得这么有意思。”
凡多寻着声音的来源抬起了头，一名窈窕的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
“嗬……”
他的嗓子已经快失去了它本该发挥的功效，距离他上次喝到可以饮用的水源，已经已往了26天。
虽然，距离他喝到非正凡人能饮用的液体，仅仅已往两小时而已。
穿着水手服的赫莉安娜徐徐走到他身前，在确认他险些已经失去移动能力后，才在他面前徐徐蹲下。
“你为什么这么不想死？”
“……”
“是什么能让你坚持在这个破地方独自一人挣扎了四百多天？”
“……”
凡多没有做出回覆，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位平视着他的金发女孩，苍白的阳光将他眼前的世界照得荒唐起来。
头顶的阳光炙热的烘烤着凡多脏乱恶臭的灰发，他已经开始谢顶的大脑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蹲在他眼前的少女，在模糊的视线里，逐渐与这个世界同化，阳光穿透了她的身体，照射在凡多污浊的瞳孔里。
他死了。
凡多仅仅失去了他的生命，因为在死之前，他就已经失去了他的一切，只剩下一幅勉强能动的躯壳。
灵魂如同沉入大海一般，这种被液体困绕的感受，是那么的陌生，却能勾起他死亡前的回忆。
然而，还没有等他失去最后一丝感官之前，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束缚感袭来，然而这次，他的狂躁症却并没有发作，只剩下了无尽的空虚。
“抛尸大海？”
并没有，可能是自己的灵魂在飘升，大地在自己的“眼前”远离，在逐渐缓升的历程中，凡多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远处，此起彼伏的山脉如同波涛一般，围绕着这片破败的废墟。
然而，随着视角的转动，凡多才发现，远处的山脉如同一圈围栏，困绕了这片近乎荒芜的大陆。
可能是视角在拔高，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拂过他全身的风，这在地面上是近乎不存在的事情。
灵魂也能感受到风的存在，凡多没有去思考这件事情，他的意识已经到了停止的边缘。
直到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
围绕着大陆的山脉，其实是一座又一座修建，像是城堡一般，由于距离的拉远，凡多看成了此起彼伏的山脉。
这些城堡一座一座相连，如同栅栏一样，困绕了这个世界。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凡多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只是一只被圈养的蚂蚁而已，在这个荒唐的世界中，爬行了四百多天。
…………
……
还没结束吗？
束缚感依旧存在，凡多没有力气挣扎，所以这份束缚感仅仅只是存在而已，并不强烈。
“崔……他叫什么来着艾比，艾比?”
“有一说一，绰罗斯的发音里面也没有崔……”
“闭嘴。”
“你好野蛮咕。”
“……”
“绰罗斯，是谁让你们皇家卫队来印斯兰的，醒了的话就回覆我的问题，如果你不想再死一次。”
耀眼的阳光照射在甲板上，甲板上沉积的水渍反射的光线刺痛了凡多的瞳孔。
他的双眼不行遏止的眯起。
看着眼前这个曾与他舍命互搏的壮汉，莉莉丝眉头紧皱，如果不是想到他对自己另有点用处，她早就把他扔下海里喂鱼去了。
凡多终于适应眼前的灼烁，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他都快忘记这个颜色鲜明的世界，脑海中，有关于那灰色的四百多天的影象，如同潮水一般，从他的影象里退去。
“怎么回事？赫莉安娜，我没听你说过他已经傻掉了。”
“给他点时间，莉莉姐，再活一次可不容易。”
“尼……”凡多看向前方的两人一箱，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他的发音有些怪异。
“你是……奥利……威尔？”
凡多无视了莉莉丝，看向了她身后的艾比，询问道。
“咕，这小我私家认识我诶，莉莉姐。”，艾比有些惊讶，没想打这个壮汉醒来后会第一个找自己对话。
莉莉丝抄起一旁称了半桶海水的木桶，二话不说泼了上去。
“回覆，我的，问题。”莉莉丝一字一句地问道，逐渐加重了语气，如同拷问一般呵叱道。
手腕以及肩膀处传来刺痛，凡多余光瞟了下四周，他正被绑在一根比他还要粗壮的木制立柱前。
地面传来轻微的晃动，凡多立刻判断道自己正处于一艘未知的船上。
手臂上满是被麻绳勒出的伤痕，海水泼打在伤痕处，轻微的痛感刺激着凡多的大脑。
“嗬……”
比起疼痛，久违的急躁感刺激着凡多的大脑皮层，被束缚的感受如同刮刀一般折磨着他的精神。
“放开……我！”血丝爬上瞳孔，脚趾夸张地扭曲着，凡多快被折磨疯了。
“至少……松开……手！”终于没忍住，凡多压制不住席卷全身的狂躁感，大吼作声。
艾比立刻躲到莉莉丝身后，赫莉安娜也盖上箱盖钻了回去，似乎是不想粘上此人的口水一般。
莉莉丝愣在原地，在旁人眼中，她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呵。”停止不住的咧开嘴角，莉莉丝看着眼前向她怒吼的男人，脸上恐怖的笑容甚至吓到了一旁偷瞄的赫莉安娜。
拎起之前装满海水的木桶，徒手掰断绑着麻绳的桶把手，莉莉丝这一套行动吓到了身后的艾比。
“咕，莉莉姐，你要干嘛？”
抓着木桶的一边，莉莉丝掉臂狂躁扭动着的凡多，一桶套在了他的头上。
“你在叫什么？”
拳头攥紧，莉莉丝用力挥拳，一拳砸碎了套在凡多头上的木桶。
“你到底在叫什么啊？”
透过孔洞，莉莉丝的目光扎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木桶木板断裂的毛刺扎进凡多的脸和莉莉丝的手指上。
凡多不再狂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鲜血淋漓的脸上，一块木板碎片狠狠地扎进了进去。
“想再死一次就直说啊，你现在在这里叫什么啊？”
莉莉丝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纯白的面具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面具下，女人的嘴角再次勾起，于此同时，再度举起右拳，一拳砸在了怒视着自己的眼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