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莉莉丝·艾德穆德
语毕。
天空中的墨迹终于蓄满了能量，一道炽芒撕裂天际，随后是一声巨响，狂风卷起雨滴，拍打在屋顶摇摇欲坠的铁板上。
温度在体表的感知下瞬间骤降。
“我的怙恃，是弗尔比亚人，老头子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在我小的时候。”一直等到雷声消失后，莉莉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或许是坐麻了，她撑着身后的墙面徐徐站起，漏进来的寒风吹动着她上衣的下摆，那里已经破破烂烂了。
“我并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种，我的身上也有奇迹之力，所以我很可能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弗尔比亚人。”
“可是，我无法接受。”
低头看向一旁坐在地上呆滞着的艾比，莉莉丝现在的脸庞只有裸露在外侧的左脸勉强能看得清楚。
“在科尔兰里，另有一部门的弗尔比亚人在角落里卑微地在世。在那个地方，他们的职位就是那么低，所有科尔兰人都没有原理得瞧不起弗尔比亚人。而有没有奇迹之力，就是辨认弗尔比亚人最好的要领。”
“自从爱尔特斯亚侵略并屠杀弗尔比亚人已经已往一百年，但纵然是百年已往了，我想也照旧有不少弗尔比亚人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的最深处，代代相传。”
虽然此时的空气很严肃，但艾比照旧控制不住自己，肚子的咕噜声突然在两人之间微小的间隙中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艾比被肚子突然的响声闹了个脸红，引得莉莉丝一阵大笑。
“莉莉姐，你不生气吗？父亲一直骗了自己这么久，自己的族人也活得毫无尊严？”艾比有些惊讶地看着莉莉丝。
“11岁那年，我知道这件事时，确实也有过迷茫，但我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确实，我无法理解这段黑暗的历史，但我触碰禁忌的目的却不是为此。不仅是因为『我天生就拥有奇迹之力，所以并不是单纯的弗尔比亚人』的缘故。”
莉莉丝揉了揉的酸胀的脸颊，看向屋外的暴雨。
“其实老头子说的也对。”
“他作为商人，一生没骗过人，但是因为我，他成了一个大骗子。”
“当他知道是我发动了禁忌并引发了这场灾难后，我以为他会赶我走，隔离父女关系。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坚持把我留在身边。”
“老头子欺骗了所有人，包罗国王。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当年星都为什么会发生契约暴乱。”
“那段时间，星都原来就处于动荡的时期，再加上这场暴乱，其时整个科尔兰都变得有些土崩瓦解……”
“等一下咕！”艾比突然打断莉莉丝的叙述。
“莉莉姐，差点忘了，我之前在问你发动禁忌炼金的原因咕。”
尽管说了这么多，但莉莉丝并没有说出问题的答案。
“……”听到这里，莉莉丝突然开始缄默沉静。
“怎么了咕？”
艾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只是把之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而已。
“……”
“一开始，我研究禁忌的目的只是为了救老头子而已。”过了很久，莉莉丝才重新开口说道。
“莉莉丝的父亲得了重病咕？”
“重病？……也可以这么说吧。”
“在我十二岁时，老头子被‘诅咒’了。”
随着话语停止，莉莉丝没有继续玩说下去，而艾比也愣了一下。
“诅咒？诅咒是什么意思？”
艾比从未理解过这个词的寄义，究竟，这个世界也仅仅只能做到“炼金”而已。
“我只能用‘诅咒’来形容这件诡异的事。”
莉莉丝摇了摇头。
“自从十二年前开始，老头子的寿命就在肉眼可见的加速缩减。被这种诅咒影响的人在科尔兰也并非只有他一个，许多位高权贵的人都中了这种诅咒，甚至包罗……”
莉莉丝停顿了一下。
“诅咒他们的……人，直到现在都没人知晓他的身份，我之所以和你说了那么多有关于我的身世，其实也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这段话。”
“我怀疑，这种让科尔兰人衰老的诅咒，是弗尔比亚人一手筹谋的。”
“……”
艾比被莉莉丝的讲话镇住，她不明白为何莉莉丝会直接将源头指向自己的同族。
摩挲着粗拙的手掌心，莉莉丝喃喃道：“我自身的奇迹总量在逐年增长，这种事其实不仅发生在我的身上。”
“莉莉姐的奇迹之力比正凡人要多许多吧。”艾比突然想到这件事，插了一嘴。
“是这样没错，不外我一开始也只是正凡人水平而已，自从某个时间点开始，我发现身体的奇迹之力在不停地增加，甚至一直连续到现在。”
“但这件事是不合理的，你明白的吧。”
“咕，奇迹之力的量生来就已经确定了。”艾比增补道。
“没错。”莉莉丝颔首道：“奇迹之力的量不会通过人为的努力而增长，只不外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能使用更多‘水桶里的水’而已”。
“所以，与其说它是诅咒，不如说这是一场掠夺，一场种族上的掠夺。”
“但凡有着弗尔比亚血脉的混血，甚至是一开始就没有奇迹之力的纯血弗尔比亚人，都已经逐渐开始涌现出奇迹之力。直到现在，已经很难从奇迹之力这方面分辨出弗尔比亚人了。”
“几年前，我曾走遍科尔兰已被拓展过的地域，险些所有有人存在的地方，都市有这种事情发生，哪怕那里没有科尔兰人居住。”
“所以，我才会怀疑这件事是某个弗尔比亚人做的，除了老头子和西尔维奥会长，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
意思是，艾比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可那不是很容易会被发现咕？身边的部门人突然有了奇迹之力这种事。”
艾比提问到，她有些不解。
确实，这件事不用莉莉丝隐瞒，也应该会被当地的科尔兰人察觉到才对。
“简直。不外，拥有奇迹之力是一回事，能不能施展炼金术又是另一回事，弗尔比亚人由于生来没有奇迹之力，基础不行能学会炼金术，也就没有人去教他们。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科尔兰人怀疑他们。”
“究竟，空有奇迹之力，如果不能拿来签订契约，那也和没有没什么区别，奇迹之力只能拿来施展炼金术而已。”
“或许有人发现了这件事，不外从目前的消息来看，还没有开始拿他们怎么样。”
“究竟……对于科尔兰人来说，弗而比亚人只是奴隶而已，就像家畜一样。”
“险些没有科尔兰人会和弗尔比亚人通婚。另外一提，我是个例，因为我能确定我的生母是弗尔比亚人。”
说到这里，莉莉丝的眉头不自觉的皱紧了一秒。
“艾比，最近几年，爱尔特斯亚是不是逐年有人失踪，甚至有人无端毙死在家中，也有人突然衰老，在短时间内酿成了一个七旬老人？”
“咕……这我不太……”
“我来到爱尔特斯亚的这几年里，发现当地许多平民也陆续发生了这种现象，而这种现象的开始，正是起源于十二年前，我的奇迹之力总量开始逐渐增长的那段时间。”
“炼金术无法解决吗？”艾比作为一个炼金术师，第一想法就是用炼金术解除诅咒。
“虽然无法解决，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发动禁忌炼金不行？”白了一眼艾比，莉莉丝很无奈。
“涉及到生命，就已经不是炼金术的领域了啊，你应该明白的吧。”
要不是为了解除这诅咒，她也不会去触碰禁忌，不触碰禁忌，她也不会被强制烙上这副面具，那场契约暴乱也不会发生。
“一般炼金术无法解决的问题，多数都和禁忌有关，也只能由禁忌解决。”
“所以，我才会离开科尔兰，来到了这里。”
“直到我的失败，直到现在，我也未曾怀疑过，只有禁忌炼金，才气解除诅咒。”
艾比差不多懂了，她突然明白这几年，莉莉丝是为了什么而四处奔忙。
“所以，艾比姐是为了寻找解除诅咒的要领才会来到爱尔特斯亚吗？”
“没错，之前和赫莉安说是为了艾丽娅姐姐才来到这里，其实是我骗她的。我的主要目的为了寻找有关于伊文·伊芙琳禁忌炼金的知识。”
“哦~”
艾比拉长了声音，语调有些奇怪。
“在这之前，我也曾借着考古的名义走过许多地方，那里都有过禁忌发生的痕迹。”
“三年前，我再度回到科尔兰时，四十岁的老头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六旬的将死老人一样站在我面前。那个时候的我才明白，我已经救不了他了，纵然我能找到解除诅咒的要领。”
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事都是近段时间发生的，莉莉丝记得很清楚。
“人类的寿命，真的很短暂啊。”
莉莉丝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胆子面对他，在他加速衰老的五年里，我也没有陪在他身边。”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一个弗尔比亚人，纵然是如此，他也从小一直把我带到大，即便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没有勇气继续呆在他身边，因为我放弃了他为我准备的一切。”
“我再次逃跑了。”
“在科尔兰和爱尔特斯亚，我混迹了五年多的时间，险些泯灭了我还年轻时的所有时光。”
“不外，我照旧没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措施，险些是所有和禁忌相关的地域了我都跑遍了。”
“印斯兰，是最后几处之一。”
“呼……”
连说了一大串话，莉莉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湿润严寒的空气。
“莉莉姐没有试过寻找诅咒的真凶咕？”艾比提问道。
“虽然找过，直到我上次离开科尔兰之前，我都在四处探询这方面的消息。”
“所有有能力施展炼金术的混血弗尔比亚人，我都派父亲的人手做过视察，可惜……”莉莉丝摇了摇头。
“艾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诅咒一直无法解除，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世界会酿成什么样？”
“世界……会……”
艾比想到了什么，无声地攥紧的拳头。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寻找到解除诅咒的要领，就算我曾经失败过，也引发过那种灾难，甚至老头子已经时日不多……”
想到这里，莉莉丝满身乏力，这几年她实在是太累了。
“因为这里的危险性，三年前，我没敢踏足这里。”
“为了这次考古，我准备了近半年的时间，如果还未能找到解除诅咒的要领，我应该会选择回星都去陪他渡过最后的时间吧。”
“莉莉姐……”
“到头来，我照旧失败了，就和八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