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西厂督公
响亮而刻薄的声音从对岸上传来，因年龄带来的沧桑感中，还带着不刻意的细腔细调。
几名下手微微倾身，敬重地让出一条路，说话之人这才显露出来。
来者头戴红顶花翎，一身蓝绣仙鹤蟒袍，如果两鬓不是已经花白，只会觉得他不外而立之年。凌厉的气势和华贵的衣饰都在彰显着他的身份，当今天舜皇上身前红臣——西厂督公，魏平。
六绝之中，只有王不留行和没药与官府打的交道较多，没药平日行事虽与官府无半点关系，但附有“蛮力战神”之名的他不行能不与官家有交集。
一手正了正皮质的护袖，没药鼻子出气哼了一声，高声向对岸喊道：
“堂堂西厂督公，泰半夜的竟也爱来这白玉亭赏月啊！”
魏平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因为没药的冒犯，而有任何改变，眼神中的阴沉带着三分思索，目光转向湖上的另一人，双眸微眯挤出一个微笑：
“没想到今日还能得幸遇见神算子八月先生，老夫这一趟也算没白跑了。”
魏平与八月札的目光在空中相会，后者回以一笑，气势相当绝不退让，电光火石之间是无声的交锋。
半晌，魏平冷笑一阵，沉声命令道：
“西厂今夜衔命查案，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二人勾通贼子，意图对皇上倒霉！来人！把他们拿下！”
没药先是一惊，看着岸上魏平的笑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拳头握紧低吼道：“敢阴老子！看老子纷歧拳头锤死他！”
八月札立刻将前者稳住，深深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西厂这次渔翁得利，目标一定是花家，但却很有可能同时在故意针对六绝。几十个西厂妙手加上长弓，纵然轻功再好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如今能做的，只有见招拆招。
没药也不是无脑的莽撞之辈，听了八月的一番分析后，冷静了下来。
二人上岸，西厂妙手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获得魏平的指示后，这才半押送着回到白玉亭与其相对而坐。被捕之人能有平等礼遇，也足以见出魏平对二人的重视。
“二位是否要解释一下，你们为何会泛起在护国将军府中？”
看着魏平脸上再次扬起的笑容，没药在心里啐了一口，脸上仍是一副无所谓的心情道：
“久闻白玉亭月色极美，我们前来赏月。怎么，这也归西厂也管？”
“两位赏月自然与我西厂无关，只是人们夜闯将军府，又与贼人同时泛起，这又是什么原理？”魏平道。
“什么贼人？哪有贼人？你们在抓谁啊？我怎么没看到？”没药将装傻贯彻到底，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魏平呵呵一笑没有回覆，凌厉的眸子中闪过的一阵精明，并没有逃过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八月札的双眼。八月札垂着眸，心中默默思忖。
魏平继续道，“证据确凿，两位如果还想反抗，就休要怪老夫不留情面了。”
“你威胁老子？”没药眼眸一瞪，一脚踩上石凳站起身，一掌将面前的石桌拍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
“蹭蹭蹭”，周围的西厂妙手立刻抽出佩刀，重新将二人围住。
反观魏平，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没药的震慑似乎并没有让他萌生退意。
这时，一直缄默沉静无言的八月札轻轻拍了拍没药宽厚的肩膀，徐徐开口，“依魏督公之见，此事应当如何？”
西厂所寻之人是花娥儿无疑，他们在将军府被抓已成定局，至于自己二人与所谓“贼人”究竟相关与否，全凭魏平一句话决定。既然魏平并没有行动，那一定是已经想好了要如那边置。
认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魏平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看向二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这两个少年与自己对话的一张一弛之间，默契不言而喻。
“明人不说暗话，老夫有心和二位交个朋友，若六绝能为我西厂效力，必能各骋所长，实乃西厂之幸。”
没药的脸色沉了沉，老匹夫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督公谬赞，我等山野村人，散漫惯了。”八月札不由皱了皱眉，将对花娥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魏平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回覆，并不恼怒，“最近西厂案子颇多，正需要像二位这样的人才”魏平顿了顿，手中拿出一本卷宗，向没药递已往，继续道：
“此案虽然棘手，但相信以六绝的能力，一定能给朝廷一个交接。”
没药死死地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好一会儿，才沉了口气将卷宗接了过来。
当魏平拿出卷宗时，他们就知道这才是西厂的真正目的，然而他们处于劣势，没得选。
挥手将人遣散，魏平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留下一句：
“如若否则，数罪并罚。”
西厂的大队人马急遽而来，急遽而去，偌大的将军府又恢复了一片死寂，似乎适才的兵戎相向皆是梦境。
将目光从他们走的偏向收回，没药与八月札一同展开卷宗，寥寥数语的纪录展现在眼前。
再次抬眼之时，望向那轮残月。南阳城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