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十分平静。
胖女人不再发作声音,阿鸣不敢再拿手电筒照她,其他人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阿鸣手电筒的光圈,毫无章法地照来照去。照在人脸上,都是恐惧的心情。照到车窗外,是石头——或者说石墙。
“那小女人呢?”阿鸣用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着,手电筒往座位下照。但现在太平静了,各人都听到了他的疑问。
方芽的心空落落的,奶奶还在怀里,可是只剩了空壳。
她突然失去了偏向,只知道人云亦云。
“那小女人呢?”方芽嘴唇蠕动,心里却在想着奶奶。奶奶没了,她该怎么办?
方芽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随着光圈走。
光圈像一只灵敏的狗,在座位间嗅来嗅去。
突然,女人尖叫一声!光圈发着抖,在小女孩尸体上一晃而过。方芽看见,那个蜷缩着的工具,脑袋被撞得变了形。
阿鸣的手失了控,手电筒光圈移来移去,最后落在方芽怀里。奶奶的脸在黑黑暗发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老人的脸。
方芽哆嗦着低头看去,奶奶的脸在她怀里,闭眼,宁静。一瞬间,她的手指缩紧在奶奶身上。她张大嘴,哭出了自灵魂深处叫嚣而来的悲撼:“哇啊——奶奶!”
所有人都抖了一下,被这突然的分贝吓到。
“我的奶奶死了!我的奶奶死了!”方芽大叫大叫,眼泪止不住地流,鼻涕堵住了嗅觉。
女人抱紧自己孩子,说着劝慰的话:“别惆怅,她死得没有痛苦。”
搭客们不理解方芽为什么那么后知后觉,觉得她或许是刺激太大,疯了。
秃顶埋怨地拍了记阿鸣的后脑勺:“电用不完啊,都这个时候了还玩手电筒,你还嫌我不够烦的?”
“不是的,经理,我……”阿鸣没说完,头顶又挨了一巴掌。
“你他妈给我闭嘴,老子烦得很!”
阿鸣被逼得关了手电筒,一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恐惧像看不见的爪牙,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阿鸣发着抖打开了手电筒,首先畏惧地照到秃顶脸上。
秃顶的恐惧被照到明处,他刹那感受到了冒犯:“马拉巴子你找死!”
“啪!啪!啪!”阿鸣的头顶被秃顶连扇了三下,恼怒在悄悄积累。
“我只是想……”阿鸣的胆子被隐怒顶了起来。
“就你那猪脑子还想,想你妈哔!”秃顶一巴掌扇在阿鸣脸上,他需要靠打阿鸣借胆,“叫你闭嘴,你他妈耳朵是聋的?就因为你,我这趟生意要黄了。你回去就给我滚开,你这种垃圾谁雇你谁倒霉!”
“我只是想看清楚情况,想逃出去的措施!”阿鸣吼了出来。秃顶一呆。
“草!”阿鸣恨恨踢了前座椅背,前座那人身体颠了颠,没发作声响。
秃顶继续呆。
阿鸣呼呼喘息,吧嗒按亮了手电筒,光圈照到车窗外。所有人随着看去。巴士两边的窗外是距离很近的石墙,车前玻璃外是一条很深的隧道,手电筒的光源照不进黑暗。车后玻璃外,被塌方的碎石头,堵住了路。
“你……”秃顶西装男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有这个想法是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