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唱歌,忘了歌。”
指尖抹动,铮鸣婉转轻柔,明媚而悠扬的灵动声音自宋惑嘴中发出。
“久不撑船,忘了河。”
追念起晨间乍到老屋子之前,宋惑看到的湖间小舟,此句已经堪称入画。
“秀才提笔,忘了字……”
条记本上的歌词只写了一半便难再续接,宋惑不敢自比秀才,可忘了字一说,贴切得很。
“燕子衔泥,忘了……窝。”
微微的停顿,宋惑变得格外怅惘。
不忘如何,忘了如何。
终有再见时罢。
摄影师再也没有叫过苦累。
月下,石阶,吉他,离人。
摄影师觉得自己在拍的,理应是一部影戏。
不,不是影戏。
而是一副泼墨写意的画卷,一首徐徐淌着时光的小诗。
他十分珍惜眼前的镜头拍下的画面,兴奋得眼眶都泛红,人生难得无心算有心,生教他也能拍出这样的镜头来。
慕飞白在宋惑身后聆听,未曾听闻的,宛若这个乡村自己就流传下来的歌谣,让她暂时忘却了脚底的疼痛,心里的些许难言。
久不唱歌,忘了歌。
久不见的人,那也应当,忘了吧?
宋惑的声音变得越发轻盈,灵动。
贴切着民谣歌曲本真朴素的歌词与曲调,唱出了第二层意境。
“久不唱歌,忘了歌哟。”
“久不撑船,忘了河。”
“秀才提笔,忘了字诶……”
“燕子衔泥,忘了窝。”
了字有两个读音,两段的了,自然也是两个变化。
宋惑的眼神越过石阶,越过老屋子,越过种种,凝望着孤僻,昏暗,但不缺人气的乡村。
“满城绿水,伴茶香。隔岸远处,有灯火。”
“这里的故事另有许多,就让山赞美给你听。”
“久不唱歌,忘了歌……”
黄一石仍旧没有睡着,还未曾和宋惑说出自己想求一首片头曲的他,同样辗转难寐。
隐约传来的歌声有些熟悉,飘入他的耳朵之中。
哪里来的歌声,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事,都已经不再想让人探究。
随着浅浅哼唱的歌声,黄一石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困倦,自然而然徐徐阖上了眼。
魏明晚睡惯了,如今也在和往常一样准备明天的台本。
他同样听到了这段缥缈的歌声。
想来也知道究竟是谁,有这闲情逸致在夜半之刻,跑出去唱歌的。
说起来,何伟墨导演也说过,不行控的宋惑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能给他发挥的时机。
但,这样一颗有才的炸弹,魏明到有些舍不得,不让它爆炸了。
堵不如疏,大禹治水开始就留下来的原理如今依旧适用。
就是苦了他魏明,整理好的关于明日行程的台本,又要进行更改。
里面关于宋惑的内容,不再是寥寥打发一下。
他值得这个时机。
宋惑收起了吉他。
月亮似不敢与他显露的才情争锋,已经悄悄隐去。
慕飞白仍旧未从那份纠结的情感中抽离,愣愣站在原地,面上已经留下浅痕,许曾有清泪流过。
两人对视。
“我喜欢出发,只为到达的地方都属于昨天,哪怕那山再清,那水再秀,那风再温柔。太深的留恋便成了一种羁绊,绊住的不仅有双脚,另有未来。”
宋惑看到了慕飞白的泪痕,只是在心底说了这些话。
前身如果还在,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宋惑经过了慕飞白,停驻。
“哟,没睡呢。”
“你不也没睡。”
慕飞白出言,仍旧磁性沙哑,但多了一些流过泪的鼻音。
“是啊,我也没睡。就像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都是空话。”
慕飞白噗嗤笑了出来:“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你真不像个明星。”
“我不是明星,是个稳健的明星。”宋惑随口答道。
“那,晚安?”
“晚安。对了,慕飞白。”
慕飞白抬头,宋惑看着她,一时模糊,竟像回到了那一年。
“余生还长。”
“别转头,别纠缠,别念旧。”
宋惑洒脱,提起吉他留下一个隽永落拓的背影。
但这份美美意象没有维持多久。
看不清夜路的宋惑被石头路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但为了保持形象,只是咳嗽一声,装作无事,双脚抹油溜走了。
“噗嗤。真是个笨蛋,又怂又面。”
慕飞白彻底被逗笑,惆怅已经缓解泰半。
剩下《小半》,似乎宋惑还没有写出来呢。
慕飞白叹了口气,说不清遗憾照旧释然,没有什么压力的她,反而越发难以从那份回忆中抽离出来了。
“虽然你这么想让我放下,但我照旧期望,你会分手。这个想法真够自私,不外,我也向来不是什么大气的人。”
慕飞白回到自己的卧室,斜倚床榻,双腿慢慢的晃着。
“久不唱歌,忘了歌。”
“久不撑船,忘了河。”
“那你宋惑,什么时候忘掉的我呢。”
一夜太平。
何伟墨醒来,就听到了昨夜宋惑偷跑出门唱歌的事情。
本想走扼腕叹息再火怒三丈,被自己可爱的助理平息的仪式,在看到摄影师拍下的所有镜头之后,他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看到这跟艺术片的镜头,还生什么气?
如果天天都能拍到这样的镜头,那何伟墨愿意天天看着宋惑胡作非为,他也不生气……也许是吧?
总之,宋惑夜月吟歌的镜头,一刀不剪。
慕飞白月下看着宋惑背影痴痴凝望的镜头,删减去慕飞白哭的一部门,剩下的权看成一个爆点留下。
《就这样生活》的第二天拍摄,即将开始。
清晨,暖和光线笼罩森林,雾气升腾,隐有惊兽奔走,欣欣向荣。
但唐芝云的心情,颇有些降低。
如果被一个胸无点墨,志大才疏,自命特殊的二代看中,是出门没看通书的水平。
那这个二代还喜欢过来当苍蝇,就是唐芝云犯了水逆罢。
靠着母亲关系成为演奏级的杨涟,并不觉得这是羞耻,反而沾沾自喜。
一向将唐芝云看作禁脔的杨涟,不仅对唐芝云的追求者们冷嘲热讽,还总是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哪怕唐芝云明确说过,没有谈恋爱的计划,杨涟也只以为,这是唐芝云故作矜持的话语。
“人若有知配百年,诶。”
(求推荐票求收藏啦!梦秋不知道还看不看我的书,今天才看到评论区的读者老爷们有些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建个群各人一起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