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谢幕

　　一位穿着酒保制服的少年踩着从容的法式，他的神色骄傲而内敛，雍容而优雅，比起一般的贵族更像个贵族。

　　酒保制服少年来到一位马车夫面前，他们在攀谈着什么，在那马车夫同样露出的神秘从容的微笑中，少年回到自己的事情岗位，虽然，少不了被那个吝啬鬼老板骂上几句就是了。

　　少年酒保的手中，一枚金灿灿的瓶盖闪烁着绮丽的光。

　　那个马车夫载着一位短程的客人行了一段车程，到达目的地拿好酬金和小费后，脸上的谄媚便现实不见，变得肃穆而缄默沉静。

　　他找到了一位躺在地上的酒鬼，厉色呵叱后，照旧拍了拍那人脏乱的衣服，与人全盘交出应该做的事宜。

　　一枚酒瓶的瓶盖被马车夫弹上天空，随后紧紧握在手中。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酒鬼回抵家中，与自己久未谋面的弟弟见了一面，他虚心地接受着弟弟的批评，随后转成了十分哀怨可怜的语气，让弟弟出头资助。

　　那位与巴黎城中三教九流几多有些关系的弟弟只能颔首允许。

　　酒鬼再度喝了一口酒，他醉倒在床边，一枚酒瓶瓶盖从他的手中滑落，在地上转了一段距离落地，发出清脆悦耳声音。

　　酒鬼的弟弟做了两手准备。

　　一手给一位专门伪造文物的老朋友，让他伪造了今天欧玛剧院演奏会的门票。

　　另一手部署，则是直接通过关系找到欧玛剧院的事情人员，而且让他们稍微的“休息”一段时间。制服看上去并不合适，但足够有用。

　　酒鬼弟弟看着手中有些褪色的瓶盖，心里对和他同为瓶盖结社成员的哥哥，倒是没那么讨厌了。

　　仅仅过了二十分钟。

　　舒蕾雅看着德雷克手中的一张仿造门票和一身事情制服，有些傻眼。

　　“这就是瓶盖结社的能力，利用酒馆周边的各色职业，组成一个信息互通，互帮相助的透明通道。只要你拥有瓶盖结社的瓶盖徽章，你就能获得资助。这就是我最近获得的结果。”

　　德雷克将门票递给自己的妹妹，十分骄傲的诉说着自己构建的结社如何伟大。

　　“我卖力任务的宣布与酬金，并从中抽个一两成。马车夫能随时接受到酒保给予的主顾信息，酒保能获得老师给教授的知识，哦，老师唯一的要求是让成员们帮他遮掩在外面养情妇的事迹。不外，除了这些缺陷之外，他简直是个知识渊博又乐于助人的家伙。”

　　德雷克喋喋不休讲着自己成员的事迹，舒蕾雅只是在倾听，等到德雷克自己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的时候，突然被从不亲近他的妹妹抱了一下。

　　“哥哥，你的故事我以后再听。很兴奋，你能有自己喜欢的事业。”

　　妹妹的声音并欠好听，他德雷克是知道的。

　　妹妹长得也并欠悦目，他德雷克也知道。

　　妹妹对他失望，他德雷克更是知道。

　　但妹妹的拥抱与信任，德雷克照旧第一次知道。

　　他挠着脑袋，只是傻笑。

　　妹妹拿着门票和事情制服这双重的保障离开，他欢欣雀跃，在原地跳得老高，正好被搜寻他的大鼻子士兵看到，带着一众同僚来追他。

　　他瞬间反映过来，随后左拐右拐顺着鳞次栉比的街道狂奔而逃。

　　————————

　　李斯特的精神坏到了极点，他在一早将自己最不自得的笨蛋门生赶了出去，就是因为他已经徐徐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总会有一种肉体与精神疏散的感受。

　　他鸠拙又认真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一点一点抚平着任何一点褶皱的地方。

　　他已经没有更多气力，但仍旧缓慢而坚定的换着衣服，他重新穿上了盛年巡演时常穿的那身演出服，领结打好。已经衰败的腐朽身体撑不住那样精致优雅而突显身材的服装。

　　他的精神，他的技巧，他的衣着形体，他的钢琴，都已经不再是此间极点。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如此朽态。

　　步履踉跄缓慢，他重新坐在钢琴前，勉强挺直着自己的身体，不堪重负的脊椎通报的清脆声音让他格外惆怅，他只能略屈着身体，看着立式钢琴上熟悉的博兰斯勒字眼。

　　手掌被皱纹笼罩，他凝望自己老态毕现的手掌，随后洒脱的一笑。

　　他似乎借助这双手，看见了贝多芬，看见了恩师车尔尼，看见了那个毒舌狂妄空长他多岁的肖邦。

　　他看见了帕格尼尼，看见了门德尔松。

　　这些或德高望重，或情致浪漫，或急躁如火，或温柔冷静的老家伙们，来接他这个老家伙了。

　　李斯特回望着身后，空无一物的背后似乎也有来者的目光。他哈哈大笑，让自己的脊椎都被牵扯的疼痛。

　　他身后，是德彪西，是齐夫拉，是霍洛维茨，是两位鲁宾斯坦。是所有厥后者，又是所有知音。

　　他望到最后，是一位死板，枯燥，努力，认真，没有天赋的东方年轻人的形象。

　　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宋惑。

　　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学生。

　　这么多人在听他的谢幕演出，他可不能让他们失望，于是，他真正将自己最后的生命力都透支出来。

　　他的脊椎僵硬徒劳地想要阻止，但他全然掉臂这一切，一点一点与破旧的身体做着斗争，他的身体徐徐直起，极端专注认真，充满着教条式的直身演奏的模样，越过了两百年的时间长河，被无数人赞美着。

　　他的脸颊挂着一层薄汗，疼痛没能扭曲他从容的脸颊，但照旧让机体显得狼狈。

　　手指圆融触键转音，交织手或是双重颤音对于他来说竟如喝水一般简朴。

　　“弗朗茨.李斯特先生的谢幕演出，现在开始。”

　　他的手指重现着往昔弹奏只现残影的灵魂与准确，音符穿越过窗口通报到千家万户的耳中，以老朽的姿态弹出不朽的乐章！

　　巴黎城陷入诡异的静谧之中，熟悉的编号为S.140—3的旋律似乎钻进了每一位市民的耳中，他们真的停下来自己做的事情，在耳边听着基础不行能通报到的旋律。

　　最极致的情感催生最完美的谢幕演出，仍旧年轻热情又优雅体贴的卡洛琳虚影倚在李斯特的钢琴旁，一如几十年前那样。

　　“哦，我没想到，你也来看我了。你照旧那样漂亮，我却老了。”

　　卡洛琳摇了摇头，她凑在李斯特的身边，只是亲昵地将头靠在李斯特肩膀。

　　以后的日子，你我都市在一起。

　　一起年轻，一起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