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就像是往一锅烧的滚烫的沸油里淌下了一滴水。
炸开了锅了。
“什么?!”
刚刚还连声逼问的大太监也苍白了脸色,恨不得自己适才活该是个哑巴才对,情不自禁的追问了一句。
可是小太监已经晕倒了已往,也没有人回覆他了。
大臣们站在御书房里,有那经不住事的掌心都冒出了虚汗。
年长一些的老臣站在众人的前面,相互通报着眼风,也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上位的天子冷静脸色,甩出了一句话:
“去冷宫。”
一行人随着天子的御驾,声势赫赫的赶去了冷宫。
“哎呀......”
御书房和冷宫的距离极远,天子又惊又怒之下也忘了给华连准备轿辇,这种时候华连也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走在一众大臣之前,跟在天子的车马之后。
天子付托手下的人走的快些,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臣腿脚跟不上,都遥遥隔了一些距离。
倒是华连仗着自己年轻,腿脚又厉害,健步如飞的紧紧随着。
只是夜色黑了,华连一个不注意被脚下的一颗石子绊住了脚,身体失去了平衡,往一旁倒已往。
还好,本该跟在华连身后的大臣追不上这父女两人的速度,有意无意之下,清莲牢牢地护住了要跌倒在地的华连。
“殿下,您还好么?”
清莲关切地目光让身后不少人都深了眼色。
“怎么了?”
这消息扰到了天子,付托人停了下来,使唤了人来问华连。
华连依在清莲的怀中,轻声回道:
“儿臣不慎跌了一跤,还好有薛大人护住了儿臣,只怕不能随父皇前去冷宫检察了......”
天子顿了顿,命人传话道:
“如今宫里不太太平宁静,殿下照旧跟在陛下的身边比力妥当,奴才去传轿辇给殿下,有劳薛大人在此处陪着殿下等一等。”
华连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冷着声音“嗯”了一句。
“有劳公公了。”
清莲看着大太监走远了,才侧着脸注意着那些尽量追赶天子的大臣队伍,一边在华连的耳边轻声问道:
“殿下是故意的?殿下不想去冷宫?”
也是,冷宫是殿下自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殿下母妃香消玉殒的地方,殿下不想勾起往日的愁肠,也是人之常情。
“哼......你都知道的事情,本殿的好父皇却不愿体谅,说什么最痛爱本殿,真是这皇城内最大的笑话!”
华连从喉咙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淡漠的看向远处,招了招手:
“不外本殿倒不是那样伤春悲秋的人!”
清莲疑惑的转过头去。
在华连招手的偏向,一个相貌平奇的小宫女走了过来,面色平静的行礼。
“告诉皇贵妃,林朱紫的底细再查查清楚,将人送到本殿的贵寓,换成心腹。另有那个小太监,若是看到了什么不应看的......”
小宫女领了命离开,全程没有抬头多看一眼,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外几个呼吸的时间,大太监就领着轿辇来了。
“殿下小心些,这些人都是好功夫。”
清莲看着差池,可眨眼之间他们已经抬着轿子来到了面前,她也只得了在华连耳边说着一句话的时机。
果真是好功夫,很快清莲便遇上了天子,继续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也很快就到了冷宫的门前。
天子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进了这久违的地方。
常年无人居住,宫里的下人也懒得打理,荒草横生,蛛网乱结,天子只往前走了两步,便拧着眉头停下了。
机敏的小宫女太监急遽拿着簸箕扫帚这类的工具,为天子开了道。
天子这才冷静脸继续往前走。
天子威严,天子率先迈入了那寝殿,只是一眼便转身,将只与他差了半步的华连往外面推搡出去。
猝不及防的,华连被推了一个趔趄,再次摔倒在了紧紧跟在身后的清莲怀中。
“连儿在殿外等着就好。薛翰林,李翰林,你们是这次宴会的操办者,就由你们来核办此事,今夜务必给朕一个合理的交接!”
天子将华连从清莲的怀中拽了出来,拉着人走了出去,转身朝着远远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李书说道。
华连只来得及在天子侧处扫了一眼殿中的情形。
可只是一眼,华连也看的明白,那猞猁王子的模样......
天子拉着华连走了,顺带也带走了全部的朝臣。
多年在政界打磨起伏的老油条们,自然早就练就了一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态度,猞猁国大王子死在了冷宫里虽然棘手,可是这火又没有烧到自己墙角下,这时候的腿脚倒是一个比一个利索了。
李书走上前来,苦笑着对清莲说:
“看来殿下照旧更看重你呀!”
“都这个时候了,你另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清莲并不想搭理这个最近时不时的抽风的人,冷声讥笑了一句,率先走了进去。
怪不得天子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怪不得天子还要把殿下拉出去,这猞猁王子最后的样子实在是凄惨的吓人。
一张脸和一双手都被什么尖锐的工具划了个稀巴烂,胸口另有一个大窟窿,现在尸体还没有凉透,仍旧汩汩的冒着血。
血腥气充满了这个殿内,清莲自诩跟在华连的身边也见过不小局面,自己自己也不是个良善的人物,却在心里泛着恶心。
倒是李书却是一脸坦然的样子,上前一步绕着猞猁王子好几圈,甚至还解下自己头上的木簪在他手背上翻飞的血肉里捣鼓了几下。
随着他的行动,那一堆烂肉里还冒出了血沫。
“呕......”
清莲再也忍不住,干呕了出来。
人生或死,可不应在生前死后受到这样的看待。
李书听见消息,听下了自己手里的行动,将木簪插回了发冠里,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你在殿下身边多年,竟然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么?”
清莲只要看着他,便会情不自禁地去看那只端规则正插在他发间的木簪,就会想起适才的场景,连话也说不出来。
李书倒也没指着如今面色苍白的和鬼一样的清莲能说出话来,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
“你先出去守着,把门关上!”
“为什么?”
如今的清莲本能的不相信面前这个李书,或者说她有点畏惧这小我私家,这个已经再找不到当年清风朗月少年影子的人。
“呵呵......你若是不出去也可以......”
李书低着头,轻轻的笑出了声。
在此时现在,此情此景之下,李书的笑声格外的诡异和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