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依......”二丫唇齿间呢喃着这个名字：“柔美又不失缱绻，姑姑很会取名。”
姜雨嫣走近，轻轻揭开了二丫眼前的布条：“我并没有替女人取名的资格，得重的女人们都是主子赐名。”
“清莲，这是你的新名字。”
二丫，不，清莲有些意外：“主子愿意收留我？”
“是。”姜雨嫣替她松开了手脚的束缚。
清莲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姜雨嫣脸上厚厚的脂粉：“姑姑这脸......”
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里是再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的红肿：“无妨，我自作主张，主子这已经是轻罚了。”
“可是，自主主张也好，自作智慧也罢，都是我做的，姑姑......”清莲有些愧疚。
姜雨嫣在清莲已经结了密密麻麻的疤痕的脸上扫过：“你一日未到主子座下，便一日受我统领，你做错了事情就是我做错了事情，我会罚你，主子自会罚我。”
“只是可惜了你天生一幅好相貌。”
清莲运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腕和身体：“姑姑要如何罚我？”
姜雨嫣指着窗外的一辆马车：“一切我都打点好了，清莲，你自去吧。”
清莲漫步走到窗前，马车掩映在门庭若市里并不起眼，就像是现在门前空无一人的这座楼，无人在意，却背有深渊。
.......
一年后的夜晚，照旧那顶马车载着清莲悠悠回到了京城。
现在的清莲越发适合这个称谓，一身灰色衣裙，身姿婀娜窈窕，面容姣好，靠在马车上的内壁闭目养神。
在这一年里，在姜雨嫣的部署下，清莲也简直做到了当初她所说的，洗面革心，脱胎换骨。
“女人，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长街的一处角落里，车夫跳下，轻轻叩了叩车厢。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指挑开了帘子，露出一张弧度柔美的脸庞：“有劳了。”
忽略车夫搭上来的手，清莲裙摆飞扬，自车上一跃而下，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两递给车夫：“几日奔忙，辛苦了。”
年轻的车夫却红了耳朵，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不必了，当初说好了，不受女人酬劳的。”
清莲莞尔一笑：“那是你的主意，我可没有与你说好哦。”
说完，将银两丢进了马车的车厢里，朝着车夫嫣然一笑。
车夫被这难得的一笑眯花了眼，心神激荡之时，清莲已经转入了芸芸众生当中。
“老板，这个我要了。”站在面具铺子前的清莲性情颇好，手指流连，最终停留在弃捐在角落里的一个玄色女鬼面上。
老板漫不经心的抬头瞄了一眼，愣住了：“呃......女人可真是好眼光。”
“怎么卖？”清莲已经动手将那看似吓人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星星点点的夜火，映衬得鬼面尤为可怖。
“六文钱。”
清莲从怀中掏出十文钱递给老板：“这个模样我很喜欢，我觉得它值这个价。”
“谢谢女人。”得手的银子万万没有往外推的说法，老板喜笑颜开的接过。
只是在心中感概，好端端一个女人，又悦目又心善，怎么喜好如此特别？
不管身后老板如何想，清莲已经兴致盎然的在长街上逛了起来。
逛过了制衣店，买了几身灰玄色的衣裙。
路过了首饰店，取了几根银色发钗和玄色发带。
被街边的小吃店所吸引，她便又尝了尝号称京城里最苦的莲心汤圆。
“去吧。”身后一人随着她走走停停许久，似乎是失去了耐心，招呼了身边的手下嘱咐了一句。
身边人点了颔首，走到了清莲的身后，低声说：“清莲，主子要见你。”
清莲惊奇的转身：“姑姑......”
清莲随着姜雨嫣在长街之上周周转转，站定在了一座华宅的门后。
“姑姑，这是……？”
清莲疑惑的看着姜雨嫣，迟疑着没有进去。
宅门内的姜雨嫣转身，眸光清冷：“这是主子的宅子，你在犹豫什么？”
清莲低了低头，迈步走了进去。
姜雨嫣在她面上的女鬼面具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微动，终究照旧按耐下了，没有提醒。
“殿下，清莲已经带到。”
姜雨嫣带着她从后门而入，穿过无数回廊转角，躬身在一座宫殿门外请示。
“殿下？”清莲在心中咂摸着这两个字，远离的京城的这一年里，她明里暗里探询过姑姑口中的主子。
可惜，那里人人都是棋子，人人都不知内情，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教习似乎内有乾坤，然而也都讳莫如深。
“进来吧。”一把清冷的女声自屋里穿来，清莲学了一年，也未能辩出其中喜怒。
随着姜雨嫣迈步进去，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年前曾伴她入眠的荷香。
不外这一次，清莲屏息凝神，甚至掩在宽大的衣袖下的手指悄悄的掐了掐掌心。
原来，这是主子用来迷人心智的工具，并没有害处，只是安神凝息的能力过强了些。
“属下参见殿下。”
走在前面的姜雨嫣依然跪下，恭顺重敬的朝着座上的人深负一礼。
清莲也学着她的模样，跪在了地上。
“清莲参见殿下。”
刚刚急遽一眼扫过，这个地方极大，却没有摆置什么工具，正中央直放了一把座椅，一名眉眼飞挑的女子懒懒的坐在了上面。
主子是名女子，姑姑也唤她殿下，清莲心中关于主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即是边关而来的清莲？”女子的目光宛如实质凝在了她的头上。
“是。”
清莲低着头，温声应答，徐徐感应自己神思模糊，知道是房中迷香起了作用。
女子，也就是公主殿下，华连，朝着清莲招手示意：“你过来。”
姜雨嫣徐徐起身，朝着清莲使了一个眼色。
清莲膝行向前，跪在华连脚边，低眉顺眼：“殿下有何付托？”
“你这面具，本殿下看着觉得有趣。”华连伸手挑开了她的鬼面，握在手中把玩。
清莲伏在地上，声音颤颤：“属下忘了实时取下，对殿下不敬，还请殿下责罚！”
“你自称属下？”华连手中用力，面具化作了一把灰尘：“你倒是很会顺杆往上爬……”
这次，清莲没有再说话了。
华连倒也不恼，手指挑上清莲的下巴，暧昧的摩挲着：“简直是个美人。”
清莲被迫与之对视，一张莹白的脸蛋，一双飞挑的眉眼，一张殷红的嘴唇。
“殿下才是美人。”清莲低了眼睑，不敢直视华连。
突然下巴处传来一阵一样，然后整张脸火烧火燎的疼。
清莲抬眸，发现自己刚刚那一张美人面正闲闲的勾在华连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