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连揽着雾依卧在床榻之上。
雾依小心翼翼的依着华连，柔如无骨的手指按在华连的额间：“殿下……”
华连半合着眼，望着趴在自己胸前的美人，宽大的手掌搭在她的脑袋上：“好了，本殿下累了！”
雾依眸中的雾色渐浓，看着华连面上浓浓的倦意，终是咬了咬唇，不宁愿宁可的低了头：“殿下好眠。”
“嗯。”
华连的手顺着雾依如瀑的一头墨发移至她的腰间，闭上了眼睛。
雾依贪恋着这点温暖，一动也不敢动，听着华连没有消息之后，慢慢软了身子，卧在她的殿下身侧。
夜深人静，雾依像一只小猫一样，依偎自己的主子沉沉的睡去了。
华连却在夜色里睁开了眸子，望着身边女子平静的睡颜，低声呢喃了一句：
“本殿下该如何安置你呢？”
雾依出生于皇宫，是皇后娘娘身边老嬷嬷的认了十几年的干女儿。
搬离皇宫的第二日，华连的面前便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你回去吧，本殿下不缺婢女！”华连并不想收下这位昔日的故人。
上辈子，雾依也是这个时候来到他的身边，作为他与母后之间互通消息有无的纽带。
雾依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直到宫变前夕，死在他的怀里，依旧完成了属于她自己的任务。
在他被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杀死之前，她似乎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多年，却没有获得好下场的人了。
这辈子，重生归来，华连虽然仍旧想要为自己的母妃报仇，想要弄清楚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的心，但他劈面前这位故人心软了。
为他奔忙两世，为他的人生支付了两次生命的价钱，够了。
这辈子，就让这个女人得以善终吧。
华连收下了她手中的玉簪，却挥手让她回到母后宫中。
雾依却没有走，满面通红，唇齿羞赧道：“殿下……”
华连从满桌的账本中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她的满面春色。
“嗯？”
“殿下……”雾依用手指搓着自己的衣角，满面绯色：“娘娘有一句话让奴婢带给殿下……”
“你说……”
“娘娘说，殿下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让奴婢做您的……您的……”雾依终究照旧女儿家面子薄，扭扭捏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华连却听着话头差池，搁下手中的笔，眸中墨色翻腾：“娘娘让你来做什么？”
“说……做殿下的……殿下的……暖床丫头！”雾依一狠心，闭着眼睛，从喉咙里逼出了这几个字。
平静，死一样的平静。
“啊……啊……殿下……”
雾依感应自己的喉咙处有一双大手在死死地攥着自己，睁开眼睛，华连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近在咫尺。
“你说什么！”
只是一瞬间，华连越过书桌，狠狠的掐住了雾依的脖子，掌心用力。
“殿下……您……真的不记得奴婢了么？”
雾依艰难的吐字，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一点点的聚敛。
华连望着面前熟悉的眉眼，慢慢的放开了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怎么是你？”
“殿下，殿下……”
睡梦中的雾依睡得并不牢固，突然呢喃作声，打断了华连的回忆。
华连低头，发现身侧的女人冷鹤咦吖，满身不停的哆嗦着，手无意识的缩紧又放开，放开又缩紧。
雾依在他身边数月了，睡在他身侧的时候却不多，只是这微乎其微的频频里，这个女人无不是睡得战战兢兢。
受惊的模样各有差异，然而每每噩梦，口中喃喃念叨着的都是殿下二字。
华连眸中微动，破天荒的第一次将自己的手放进了雾依虚握着的手中，试着抚慰道：
“别怕，本殿下在……”
雾依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贪恋的握牢了华连的手，逐渐平息了下来，沉沉的睡去。
华连见身边人平静了，伸出另外一只手替她盖好被子，叹息道：
“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的心胆赤诚就好了。”
华连终究照旧心软了，是为了曾经的故人，也是为了还未踏入地狱的那一份善良。
年少时的雾依曾给那个懵懂的少年一份温柔，彼时的华连虽然知道要隐藏自己男儿身的事实，可终究是个小孩子。
深宫重重，华连又是个公主，在冷宫时只有他与怡妃相依为命，又有青云叔做掩护，所以无人觉察。
可他小小的借居在皇后娘娘殿中的时候，娘娘疼惜他的母妃，爱屋及乌，也对他千般照拂。
他不再是冷宫中无人问津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小可怜，而是在皇后娘娘殿中尊贵的公主殿下。
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做什么事情都有小婢子在旁边伺候，哪怕是睡觉时也有小丫头靠在床边为他守夜。
那时他身边守着的小丫头即是小时候的雾依，小雾依年纪小贪睡，说是守夜，往往自己睡得也沉。
小小的脑袋靠在床边，一点一点的，活像一只贪睡的小猫。
不外，她这样的贪睡，倒是为华连提供了难得的方便，好比，起夜。
可是小雾依照旧有被自己瞌睡惊醒的时候，那一日她恰恰悦目到了站着起夜的华连，吓得登时瘫软在地。
小时候的华连，还没有失去母妃，还没有对人心绝望，自己的秘密被勘破，也没有多大的颠簸，只是单纯的畏惧自己没有完成母妃的嘱托。
小华连急遽扯过小雾依腰间的帕子，捂住她的嘴巴，半是拖半是哄的把她拽进了寝殿。
“你……该不会……是被我捂死了吧？”
小华连戳了戳瘫倒在床上，满脸涨的通红，一动不动的小雾依，结结巴巴的问。
小雾依一个翻身，支着下巴，眼睛里亮晶晶的：“你是皇子殿下？”
小华连的小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探她的鼻息，又被她翻身的行动吓得快速收回了手，躲避着她的目光。
“殿下怎么不回覆我？”
小雾依见华连没有反映，伸脱手来扯一扯他的袖子。
小华连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字来：“嗯。”
“那殿下怎么要酿成公主殿下呀？”小雾依脑袋里没有大人们的弯弯绕绕，只是单纯的好奇。
小华连摇了摇脑袋：“不知道！”
想了想又增补道：“不外，你不能对别人说哦！母妃说若是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她就要离开我了，我不想离开母妃！”
小华连低着脑袋，情绪降低，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好好好，我谁也不告诉，好欠好？”小雾依扯着她的小殿下的袖子，轻轻的哄着。
就这么一哄，她念着她的殿下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