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话

　　夜莺啼鸣。红鲤庙内灯火全明。

　　寒贵妃听罢祁盏讲邵韵宅的事，不禁眸光柔和下来。

　　“公主，那你的父王喜欢你母后么？”她问。祁盏与璟谰相视一眼。

　　“是爱。”她道。

　　寒贵妃眼眸猛然模糊。

　　“父王今生除了自己，爱的最多的人恐就是母后了。”祁盏莞尔。寒贵妃道：“那为何......要如此看待她？你说了，她的家人全被诛杀了，她在这世间无亲人，还被你父王胁迫着要挟先帝自尽，这也是爱？另有你的年老，你的叔叔舅舅，都是你母后珍爱的人，为何他就不念及这些？这也是爱么？”

　　祁盏颔首，“是。是爱的。因父王爱他自己，多过爱任何人。故而，这些就酿成了父王心中永远的痛。他没有措施，他许久之前都明了，这个世间除了他自己不会叛逆自己，否则谁都是跟他肚皮隔着心。他不像本宫，本宫有哥哥，是永远不会叛逆本宫的。”

　　“至少......你母后到底获得了丈夫的爱。”寒贵妃狠戾于色。

　　祁盏静静看她。

　　她徐徐开口：“你说得很对，我嫁过来后，简直跟在母家的日子比是天差地别。我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冷待侮辱。他若是只喜欢跟赤潼在一起，何须又杀出了个宫女？那贱人，竟能生下两个孩子......而我，一个也不能生。全部都是拜他所赐......你们只看我母家势力大，却不知，为了维护我们母家的势力，我失去了什么。我来做宫妃的时候，因母家势力，夏侯仇直接封了我为嫔。你知道么，这么多的妃子，只有我一进来即是嫔位。是唯一一个连孩子都没有就能稳坐嫔位的。看似名正言顺的偏爱，令我在宫中行走困难，就算是有母家的势力，也依旧伶仃无援。不外……没关系，夏侯仇可以不爱我，可以不在我身边，我都能忍下。但他......把我跟阿龙哥的事，见告了我母家。”

　　“是你的情郎？”祁盏问。

　　“是——————”寒贵妃斩钉截铁。“你不懂这种情感。我们并不龌龊。”

　　“本宫懂。”祁盏颔首，“本宫跟璟谰，就是如此，在本宫嫁给别人后还相互纠缠。我们谁也不放手，才得以成眷属。明明我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被人活生生拆散。我们才不平。”

　　寒贵妃听罢，凉笑：“是么？哈哈哈。那是你有个不管你的家人。我母家纷歧样，他们怕丢人，把阿龙哥给送走了，厥后赤潼告诉我，他们杀了他。”

　　璟谰忍不住问：“赤将军有这么美意？”

　　“那是我怀子了。否则你以为他为何突然来见告我？他为的就是让我滑胎。厥后......”寒贵妃昂头，眼中莹莹。“夏侯仇照旧知道了，要我堕掉，我一直求他，一直求他，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肚子都起来了，我能感受到他在动，他跟我同生......”她哽咽一下。

　　璟谰紧握住祁盏的手。

　　寒贵妃终是垂下一滴泪。

　　“堕下来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成形了......”寒贵妃伸手狠狠拭泪。“夏侯仇顺便给我下了毒，让我永远不能有孩子了。他受不了，他畏惧我母族的孩子继位，吞噬他们夏侯家。”

　　璟谰低声对祁盏道：“寒贵妃母家是耀国最大的姓，姓刀......”

　　寒贵妃颔首：“是，是刀胜族。耀国基本哪里都有姓刀的。夏侯仇就是为了这点可笑的私心......我其时跪在他脚下，我求他我会离开皇宫，我哪怕不再姓刀了，让我留下我的孩子。就这样，也不行......”

　　“之后你恨极了后宫所有怀子的女人，只要怀了孩子，就得死。”璟谰接着道。“赋叔叔做你的辅佐，你让他的妻子跟父王有染，之后她帮你迫害宫妃，你跟赋叔叔站在了一起。”

　　寒贵妃突然狠戾哆嗦：“有夏侯仇孩子的女人都得死——————凭什么我必须被迫滑掉自己的孩子？凭什么其他人就能安牢固稳地获得天伦之乐？！你和那个继位的孽种，都是我埋下的祸根！！我当初就该把你们碎成齑粉！！你们以为我为何会酿成这样？夏侯仇不光没害死了我唯一的挚爱，害死了我的孩子，还要给我下毒，我频频死里逃生……我恳求过他，我不会威胁到他……这也不行，就算这样我也得死……那我为何还要坐以待毙？呵呵呵，既然你这么怕我弄权，那我就真弄权把你囚禁起来，我就真的只手遮天，让你走投无路，求佛无门！”

　　闻言，祁盏紧握璟谰的手。

　　她知道，都过了二十多年，璟谰见到这个女人发狂照旧会怕。

　　寒贵妃抽气，“你知道么，我这一生，就算是只手遮天的时候也不喜乐……我从未幸福过一日……”

　　她瞪着璟谰，“我就是要让夏侯仇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孽种被狠狠踩在脚下，就如路边的野草一样，谁想踩就踩……可惜了，你们怎么就活下来了……不外……你们被折磨，我倒是看夏侯仇一点也不惆怅……”

　　璟谰面色平淡，祁盏觉感应了他手在哆嗦。

　　“你们真是命苦，摊上了个这么狠心的父亲……哈哈哈……连母亲也掩护不了你们……”寒贵妃抃笑起来。

　　祁盏眸光骤冷。

　　寒贵妃道：“夏侯仇活该……活该……”

　　“知道本宫带璟谰来另有个目的么。”祁盏道。

　　寒贵妃瞪着她，“要我死……”

　　“是。”祁盏甜笑。寒贵妃突然恍然一刹。

　　祁盏道：“这些罪孽，虽事出有因，却无法磨灭。且放心啦，本宫也不会让寒贵妃痛快上路的，究竟你让我的良人难受了这么久……嗯……这样吧，就凌迟好了。先是髡刑，厥后再试凌迟，横竖怎么痛苦怎么来吧～”

　　“……”寒贵妃似条大蚺，看着璟谰，“可怜哦，你被一个疯子牢牢抓在手心里了。”

　　“别这么说七妹妹。若没有她，我活不下来。向你复仇你必须的，复仇完了，我本计划去死。这世间无一件我留恋的事，无一人值得我留下……我本是这样以为。厥后有了七妹妹……如今她支撑着我的命。”璟谰正色道。

　　寒贵妃轻蔑一笑，“看来我真是厉害，让你这么多年挟恨在心。”

　　“我今日带七妹妹来见你最后一面，我就是想听听，你到底为何这般恨我。贵妃娘娘，我从未冒犯过你，我甚至连句话都没跟你说过。你却这般恨我。我的母妃，把我养大的夜寂，你都不放过……我怎么也想不通，你到底哪里来这般大的恼恨。今日，我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我不再恨你了。你也是个可怜人，众生皆苦，我等到了救赎，却迟迟无人来救一救你，你才变得如此恶毒。你也是有苦衷，当年定也是走投无路，才逼着自己杀出来的吧。”璟谰柔声道。此番话，令寒贵妃哆嗦一下。

　　璟谰接着道：“但也休要我原谅你。我不恨你，但绝不原谅。若不是你，我本可以干洁净净地跟七妹妹在一起……不会这般厌恶自己玷污了她……”他喉间干。祁盏接话：“那些都不如你的心洁净。”

　　璟谰冲她一笑，强忍哭意。

　　寒贵妃闭眼，不屑一笑。

　　“你们如今在这里你侬我侬的，再过几年看看……”

　　“我们之间已经过了二十年。一眼白头了。”祁盏拉起璟谰，“寒贵妃，看在你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你想如何交接身后事？尽可以提出。”

　　寒贵妃微微张开眼，却并未看向祁盏或璟谰。

　　“我不要入皇陵。”

　　“好。”璟谰一口允许。

　　寒贵妃接着道：“我也不要入我们家的坟，刀胜族的坟定成了无人祭拜的乱坟岗……就给我在路旁或是山崖边找个地方埋葬。不要任何墓志铭……就刻上名字……”

　　“名字……”祁盏随着道。

　　寒贵妃郗结：“这么多年了，连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刀丞惜。”璟谰道。

　　寒贵妃大惊惊奇，愣愣看璟谰。

　　璟谰又道：“刀丞惜。对么？”

　　寒贵妃红了眼眶，颔首。

　　故意不看她眼中真情流露，璟谰背过身，“七妹妹，天亮了，咱们走吧。回去洗漱一下，我得上朝了。”

　　“璟谰！”寒贵妃猛唤住他。

　　璟谰不语。

　　“对不起啊……”

　　祁盏欲转头看寒贵妃，被璟谰伸手扭过头摁进怀里，他带祁盏急遽离去。

　　红鲤庙外池水中，大红鲤鱼似遇上了好事，团团圆圆地转。

　　这厢风离胥的府邸彻底大乱。经人那么一喊，不外半日便在京都传开了。

　　璟谰下朝头重脚轻，回府中却看祁盏正躺在长廊贵妃榻上昏昏沉沉。

　　“……唔，璟谰回来了。”

　　还未等他坐下，祁盏便睁眼知道他到了。

　　璟谰躺下，覆在上。他靠在祁盏怀中，祁盏抱紧他，怜爱地摸摸他的后脑。

　　“困了吧。”

　　璟谰颔首。

　　祁盏道：“我刚刚跟哥哥说了，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让你亲眼看他们都受到了处罚后，便回去。”

　　“你在哪里同他说的？”

　　“做梦啊。他一定知道。”祁盏笃定。

　　璟谰哭笑不得，“而已……随你吧。我觉察，当我获得了一切，便极容易释怀。”

　　“皆如此吧。你看到伤害你的人不如意时，你便释怀了。”祁盏道。

　　“我没同默哥儿说，我们昨夜去找寒贵妃的事。横竖今日。默哥儿按着昨夜你说的法子惩处她……”璟谰闭眼。祁盏道：“这是最好不外了……”

　　“王爷！！王妃！！出大事了……”

　　外面进来的管家道。

　　祁盏问：“何事惊慌啊？”她伸手拍拍璟谰，璟谰微微起身。

　　“陛下本指婚了二公主与风将军结婚，昨夜不知为何，风将军的房中留宿了大公主......”

　　祁盏挑眉，“哦？”

　　“京都都传遍了......这如今该如何是好，大公主该如何？想此事也传到了陛下耳朵里吧，大公主进宫了。”管家纯是见着热闹新闻就凑着乐呵。

　　祁盏道：“多谢管家大人言说，先下去歇息吧。若是陛下派人来唤王爷，就请管家派人知会一声。”

　　“是，王妃娘娘。”

　　璟谰待人都走了，又趴回了祁盏身上。“这是......”

　　祁盏道：“璟谰，你这么智慧，还用我点醒么，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璟谰道：“我觉得......那自然大姐怕死了。她不会觉得只有嫁给风将军才难逃一死吧？”

　　“哈哈。她恐是就这么觉得的。不外也好......看看风离胥该如何收场。”祁盏抱住璟谰，“你且先回去睡上一觉，等醒了，再说进宫的事。”

　　“你去哪里？”璟谰问。

　　祁盏道：“我想去看寒贵妃行刑，之后，我先进宫，你醒了再说进宫的事。”

　　“好。”璟谰吻了她侧脸，“说是也怪，我还真是困了，以往特别能熬的。逢年过节助你熬大夜，都是越日洗把脸就去帮着做事了。”

　　祁盏轻笑：“是哦......”

　　“如今是年纪大了？”

　　“如今是心思轻了，担子都放下啦。”祁盏抬头亲他唇一下，“我去啦。”

　　“嗯。”璟谰颔首。

　　话说寒贵妃行刑，也是不少人围着寓目，祁盏穿着斗篷，立在人群中，观其受刑。

　　众人不忍直视，皆捂眼似看非看。究竟是耀国大姓，不少人皆是略生同情心怜。

　　祁盏脸上一直漾着笑。

　　她从红鲤庙出来的时，又嫌不解气，命人去掘了赤潼的坟。夏侯仇入了皇陵，她无法掘，就只命人掘了赤潼的坟，鞭尸几遍丢进悬崖。

　　这边她也立刻命人部署了法事，定要让夏侯仇轮回无门，灰飞烟灭。

　　寒贵妃立刑台倒是坦荡，她彻底放下了。

　　“皆是我的手下败将啊......皆是......”

　　祁盏问了问随从时辰，这行刑是看不完了，便离场进了宫。

　　宫中简直正乱。

　　祁盏一进无极宫便见非与沽吵得不行开交。

　　默哥儿拉着他的皇后坐上正吃茶低谈，见祁盏进来行礼，连忙命人拦住两人。

　　“曜灵公主来了......姐姐们别闹了......”他此时才装模作样劝上一劝。

　　祁盏歪头：“风将军呢？”

　　“咳咳。”风离胥一直在一旁。

　　祁盏笑道：“将军来啦。”

　　风离胥失神一刻。

　　她坐下，“本宫听闻此事后，便急急来了，到底是......大姐姐，怎么这样了？这明明是二姐姐的姻缘......”

　　“那日，将军喝醉了，拉着我，念着你的名字，他力大如牛，我虽然没有挣脱......”夏侯颜沽倒是委屈了起来。遂坐地大哭。

　　夏侯颜非气得双颊绯红，“陛下，此事就是她心里盘算好的，抢了我的良人......这也不是她头次抢我的工具了......颜瑟在的时候，她也抢颜瑟的工具......”

　　祁盏抬手吃茶。

　　风离胥一直低头偷盯她。

　　祁盏道：“要不，就这样吧，两位姐姐都跟将军结婚如何？唔，不外你们谁副谁侧呢？”她佯装困难。默哥儿道：“这样的话......倒不为是个措施，究竟此事京都人尽皆知，传出来也欠悦目的。只是大姐的良人，能愿意么......”

　　夏侯颜沽道：“这......还请陛下给我的良人寻一门好的亲事。我与他结婚二十多年，到底是无龃龉。”这是实话，她的良人跟她数十年相敬如宾，她活下来，也是变相让其与他们的子子孙孙活下来。

　　“你就是在这儿盘算着呢？你不惜让他被天下人讥笑，自己却落得一身轻。你们的孩儿呢？你可曾想过他们该如何做人？”夏侯颜非咬牙切齿。

　　夏侯颜沽不理她。

　　默哥儿问风离胥：“将军可愿意？”

　　“......我无妨。”风离胥道。

　　祁盏拍手，“这一下娶了两位公主~~风上将军真是好福气，这辈子只娶公主呢。”她倒是绝不在意，还挖苦起了自己。

　　气氛一下松下来。众人不由得不绷着脊背了。

　　默哥儿道：“如此甚好。家里人多也热闹，更况且照旧姐妹......”

　　此时他的皇后开口：“曜灵公主，不知可有纳人收人的意思？”

　　默哥儿连忙给之递眼神，谁知此人是个实心眼，就是不懂，“横竖你们都是要回大瑞的，那是喜欢这儿的女人，照旧回大瑞再纳？”

　　祁盏放下茶盏大笑：“不会啦————哈哈哈，璟谰不会纳妾的。他只有本宫。”

　　风离胥开口道：“你不是个争风嫉妒的小气性子啊。”

　　“不，本宫是。”祁盏颔首。“你不觉得，是不吃你的醋而已。”

　　她噎了一把风离胥，他也不恼。

　　默哥儿道：“不提这个了......”

　　夏侯颜沽本就对祁盏生怒气，如今逮着时机自然不放。“曜灵公主啊，你不会就让璟谰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吧？这样多亏待璟谰啊。”

　　“本宫也只有他一个啊。这有什么亏待的？”祁盏道。

　　此时皇后插言：“我还真是好奇，要是璟谰纳了妾公主会如何？”

　　祁盏托腮笑着歪头。娇娇噘嘴，“嗯......那璟谰纳了谁，就定要跟那个女人说清楚，千万别跟璟谰，若其执意，本宫就只能把她做成酒啦。各人知道骨醉么？就是挨上一百大板，直接打残，之后取其四肢，泡在酒坛中。母后似乎就用此法子惩处过人......照旧父王来着？本宫倒是忘啦。就是本宫长这么大，蛇酒和蝎酒都吃过，就是人酒没吃过，倒是心生好奇。哎，要不璟谰照旧纳妾吧，让本宫也尝尝鲜。”她又纯又甜，极为可人。

　　众人不觉她玲珑娇甜，只觉阵阵冷汗浃背。

　　亏这个皇后照旧个憨蠢的，竟接着问：“只处罚妾？那摄政王呢？”

　　“合眉别说了————”默哥儿蹙眉低声骂道。

　　祁盏水眸一转，“璟谰若是纳妾的话......没措施，那就是不喜欢本宫了。他若是喜欢本宫定不会纳妾。本宫也不能逼着他心里一直喜欢本宫......”

　　风离胥抬首张口。

　　“不能牵制他的心，那就只能把璟谰锁在房中，废掉双腿，每日放血，让他无力逃走，本宫能守着他，每日看着他，每日给他讲讲我们之前多相爱。这样多好啊~~我们再也不疏散了。”她说罢，殿内毛骨悚然之气已然萦绕每人身旁。

　　皇后还欲说什么，被默哥儿摁住。

　　祁盏道：“陛下这是作甚，都是说话嘛。皇后娘娘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

　　夏侯颜沽嗤鼻：“璟谰生得这般悦目，怎么可能不招蜂引蝶。”

　　“毁掉脸就不行么？”祁盏眨着水眸，懵懂问夏侯颜沽。

　　这下夏侯颜沽是真吓住了，再也不敢开口。

　　风离胥除了犯怵，另有几分嫉妒。他多想也这么待他。

　　但祁盏对他只有深深厌恶。

　　“摄政王驾到——————”

　　众人皆替璟谰捏把汗。

　　“都到了啊。”璟谰坐下。“嗯？都看我作甚？七妹妹我做错什么了？”

　　“各人关切你，都想让你纳妾呢。”祁盏给璟谰递茶。璟谰笑道：“盼我点好。成么？”

　　众人连忙转头，不再看璟谰一眼。

　　话分两说，大瑞寿安宫中，祁祜午睡醒了，梓粟正在旁翻《山海经》。

　　“父王醒啦，父王还睡么？”

　　“乖乖，什么时候来的？你来了父王就不睡了。”祁祜起身，梓粟爬来，“父王......”

　　“哎。”祁祜慈祥摸摸他的头。“梓粟想做什么？看书呀？父王给你读。”

　　梓粟颔首，“好。”他窝在祁祜怀中，“母亲何时回来？”

　　祁祜道：“她呀......她再过不久就回来了，她刚刚同朕讲了，事务已经差不多了。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还会给你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呢。”

　　“她何时同父王说的？”梓粟问。

　　祁祜道：“在梦里。”

　　“？？？”

　　“傻孩子。等到你再大一些，父王给你生了小弟弟小妹妹你就懂了。”祁祜柔声道。梓粟挽着他的手，“父王真的跟母亲一样，对梓粟太好啦。”

　　祁祜心忽一痛。“父王定会对你好，你就放心做你想做的。父王给你遮风挡雨。”他抱着孩子，“父王啊，从未被自己的父亲掩护过。故而父王定要让你安放心心做这皇城里最开心的孩子。”

　　“就跟母亲一样？”梓粟问。

　　祁祜苦笑：“你母亲不开心。她只是想让朕觉得她开心而已。这样朕才会好过。幸亏，你母亲如今是真的开心了吧。”

　　禾公公进来，“禀皇上，怀王妃把人都带来了。这一批就如皇上说的，是世家小姐，都是读过书，身家洁净的，家里也许久无人为高官了。”

　　“知道了。”

　　祁祜抱着梓粟，“来，儿子，跟父王去瞧瞧新的娘娘们。”

　　“新的娘娘？要进宫的那种？父王，皇宫有名字么？”

　　“有啊。叫‘霄銮帝城’。但无人这样叫，都叫皇城。不外，你竟还知道女人们是进宫来的？”祁祜笑道。梓粟搂着他的脖子道：“对啊，太后娘娘跟我讲过呢。”

　　祁祜抱着他笑，“那，儿子，你觉得谁好，咱们就留下谁如何？”

　　“好呀~~~”

　　祁祜喃喃道：“这是朕头次做父亲。朕定竭尽全力。”

　　日光投影在壁，祁祜心想，他定凌驾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