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血月审判果真就是死刑时,亚修心里照旧忍不住咯噔一下。
他其实心里多几几何都抱有一点理想,或许这里的人能识别他并不是邪教头子,或许他还要经历漫长的审判阶段,或许有死缓两年……
这种理想在进牢狱后到达巅峰,因为在亚修看来,死刑犯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自带卫浴的房间住?
死刑犯怎么可能可以在牢狱里自由行动?
死刑犯怎么可能获得牢狱那么多的优待?
朗拿这番话彻底破坏了他所有幼稚的期待——正是因为他们要死,所以牢狱才对他们这么好。
“牢狱将我们圈养起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死得更凄惨些?”亚修艰难地说道:“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你会嫌弃烟花炸得不够绚烂吗?”朗拿笑道:“我很惊讶,你似乎真的不怎么了解血月审判——那可是每个都市都有的现场直播节目,大多数市民每个月一号和十五号的晚上八点都市待在家里打开光幕,配合寓目每一位罪人的末路,收视率接近70%。”
“顺带一提,相比起《血月审判》这个节目带来的广告费,牢狱用来养着我们的用度简直是不值一提。”
‘看杀头’在这个世界居然是一门热门节目……
亚修扯了扯嘴角:“简直就是离谱,怎么可以有70%人可以在晚上八点看娱乐节目,不用加班的吗?我看他们就是事情不够饱和……”
对于亚修这种无能狂怒,朗拿一点都不惊讶。
他可见得太多死刑犯在血月审判迫近时的丑态,大到痛斥社会体制,小到痛骂世人愚昧,只要你在这座牢狱待的够久,自然什么都市见识过的。
“但如果你想逃离血月审判,也不是没有措施。”
亚修马上支棱起来:“什么措施?”
朗拿并没有拿捏他,直白说道:“虽然每一次血月审判都一定会死一小我私家,但会有八小我私家去,而这八小我私家的名额并不是牢固的,而是凭据‘孝敬度’排名。”
“每个死刑犯初始有50点孝敬度,每个月会扣除10点。不外扣到0也没所谓,牢狱不会因此对死刑犯做什么。”
“但孝敬度越高的人,审判序列就越后,而孝敬度低,审判序列靠前的人。理论上来说,序列靠前的前八人,就是血月审判的加入者。”
“想要赚取孝敬度的要领有许多,最简朴的就是缔造价值。虽然在进牢狱之前就有影象师将我们的影象全部调出来,我们的情报一文不值,但我们仍然有许多缔造孝敬的方式:
有的人因为渎职贪污进来,他们可以给出体制改良方案淘汰厥后者渎职贪污的可能;
有的人因为非法实验进来,他们可以在牢狱继续做正当实验写论文;
有的人自己就身怀种种才气,甚至另有人在牢狱里写书本本脱销,自然也算是缔造价值。”
“但在这座牢狱里,更多的人是那种因为杀人而进来,而且天性是厌恶劳动崇尚掠夺的人——譬如我。”
朗拿指了一下亚修:“譬如你。”
“那么我们该怎么获取孝敬度呢?死斗社就是我们的答案。”
亚修意识到什么:“你适才说,加入死斗得支付价钱……”
“除了死亡与痛苦外,死斗的最大价钱,就是孝敬度的转移。”朗拿说道:“每一场死斗,双方都必须压上一定的孝敬度。胜利者逃离血月,失败者接受审判。”
“如果说血月审判是死路终点,那么死斗社就是死路沿途的血海——险些所有死刑犯到最后都市加入死斗,赌尽最后一点孝敬,熬尽最后一滴血,然后以最为绝望的姿态登上万众寓目的直播间。”
“这就是我们做出孝敬的方式——淘汰弱小,维持血性!”
“这也是牢狱为什么允许死斗社存在的原因。”朗拿的声音平静得像是讨论别人的事:“在上台前,演员总得化妆。”
演员总得化妆,否则观众不爱看。
哪怕未曾寓目过血月审判,亚修也明白朗拿的意思。
就跟他们做手游都市做精美的角色立绘一样,所谓‘死斗’,就是让死刑犯酿成一副立绘的历程:赌钱、战斗、绝望、恐惧、痛苦……没有什么比‘赌上性命的战斗’更能引发人的血性。
在一个死刑犯在多次死斗失败后因为痛楚变得歇斯底里,因为恐惧变得绝望疯狂时,他便成为一份可以端上桌的‘主菜’。到时候泛起在观众面前的,即是这么一只血性十足、斗志盎然、绝望恐惧的‘野兽’。
相比一个麻木不仁枯朽呆滞的‘人’,自然是一只似乎还敢反抗的‘野兽’杀起来更有鉴赏性。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死刑犯们无法拒绝的阳谋。
不光是败者会酿成牢狱所需的产物,在直播里卖出一个‘好价’,而且胜者也只是饮鸩止渴,终有一天也会泛起在直播里,走上相同的末路。
从一开始,他们死刑犯就只有一个结局:被牢狱榨干所有价值,然后死去。独立卫浴的寝室,良好的伙食,全面的设施,都只是为了将他们养的更肥而已。
所谓的审判序列,其实就是一个内卷机制,所有人都是零和博弈,不是你去接受审判,就是我被死刑。
不外这其实也通情达理,谁让他们犯罪酿成死刑犯?
而且死刑犯如果不想被聚敛,那他躺平等死就行了,想活才会内卷起来。
如果亚修在牢狱外面,他肯定也会为这套机制拍手叫好一旁吃瓜。
可惜啊,希斯这货当邪教头子就算了,照旧这么弱的邪教头子,连累他深陷狱中,只能想措施另谋生路了。
“听到这里,你还想加入死斗社吗?”
“虽然!”
朗拿并不惊讶,喝完牛奶打了个嗝,“那就跟我来吧。运气好的话,现在已往说不定能看见新鲜滚烫的尸体。”
“大早上就有人在死斗吗?”亚修好奇问道。
“死斗虽然要压上孝敬度,但并不是一开始就得压上许多孝敬度,而是第一场只需要押注1点孝敬度,然后每一场死斗都必须比上一场多一点孝敬。第二场2点,第三场3点,如此类推。”
“虽然逐步累积起来赌注会很可观,但前五场就算全输了也另有翻盘时机,因此各人都市尽可能利用前五场的死斗,摸清楚别人的强弱,判断自己在牢狱里的实力。”
“因此死斗的频率照旧蛮高的,每天一场是很正常的事。现在距离15号已经没几天,序列靠前的那几小我私家肯定都想通过死斗逃离审判,我预计这几天死斗擂台的血迹不会干。”
“说起来,你要买肉吗?”
亚修眨眨眼睛:“肉?什么肉?”
“掉在擂台上的肉。这是我们为数不多消费孝敬度的途径,掉在擂台上的肉已经是属于牢狱的,我们可以从牢狱将那些肉买回来。”
朗拿转头看了亚修一眼,露出两排苍白整齐的牙齿:“运气好的话,可以买到大腿肉,岂论做刺身照旧做熟了,口感都很是好,强烈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