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索妮娅·瑟维

　　繁星国家首都迦乐世，剑与玫瑰术师大学外面。

　　临近夏天，天幕的耀星从春天的两颗增加到两颗半，抬头仔细看能看到一颗小小的耀星，因此迦乐世气温上升，耀光正好，随便走两步都能出一层细汗。

　　索妮娅迈着小碎步，出来看见母亲玛莎站在耀星底下晒得满头是汗，心疼地将她拉到旁边树荫下：“妈妈你怎么傻乎乎站在外面，都不知道进来学校里的林道躲一下太阳……”

　　玛莎傻笑道：“我怕琳达你看不见我……”

　　“说了几多次了，叫我索妮娅，不是琳达！”

　　索妮娅突然提倡脾气，玛莎唯唯诺诺地连连颔首：“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忘了。对了，我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蛋奶酥……”

　　看着玛莎满脸讨好的模样，索妮娅又变得自责起来了，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我不吃，我最近要减肥，不能吃这么甜的工具。”

　　“你都这么瘦了，还减什么肥，难道想减成跟纸片一样薄吗？埃尔默叔叔你还记得吧？他儿子得了大病，一直都没治好，身体轻飘飘像田里的稻草人，你比他都还要瘦……”

　　玛莎远远就看见索妮娅那比树枝粗不了几多的身材，心疼得不得了。她从小到多数是繁星国家农业镇里的农妇，基础无法欣赏多数会里的苗条美感，打心里希望女儿也结实一点。

　　索妮娅没有打断母亲的喋喋不休，等母亲停下来她才说道：“难得你来一次迦乐世，我带你去走走首都……”

　　“不用不用！”玛莎连忙挥手摇头：“不要浪花钱，我走过来的时候看见那边有个公园……”

　　“走过来！？”索妮娅声音提高八度：“我不是跟你说下了火车后坐有轨电车过来的吗？火车站离学校这么远——”

　　“没关系没关系，我来得早，这么多时间，走一走就算是锻炼身体了，我又还没老，走走没事的……”

　　索妮娅这时候才发现玛莎脖子都是汗，今天太阳很好温度不低，校园里的学生都是夏装妆扮，但母亲是昨晚坐火车来迦乐世，家乡已经是凉风秋天，自然穿了好几件，光是走了一会她的额头都渗出汗水，整小我私家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想开口跟她说不要节省这点钱，但话到嘴边就酿成了：“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吧。”

　　玛莎下意识就摇头：“家里衣服多的是……”

　　“今天听我的！”

　　索妮娅·瑟维，身世于繁星国家里一个舆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贫困村镇，她坐火车来首都迦乐世都得先走一天山路到最近火车会停靠的城镇。

　　村镇的孩子里，近二十年来只有索妮娅一人凭借国家免费赠送的奇迹手环，完成了里面提供的基础教育课程，而且在到达年龄限制之前加入了繁星高等院校线上统一招生考试，乐成考上了迦乐世的剑与玫瑰术师大学，简称剑花大学。

　　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喝酒喝死了，在她影象里他只是一个醉酒后会乱发脾气的废物，全靠母亲玛莎将她养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可以暂时脱离劳动专心学习，而不是像其他同龄孩子，白昼去工厂上工，晚上寓目乡村里唯一能收到的流星频道，稀里糊涂就在那个小镇渡过一生。

　　当她第一天来到迦乐世，瞳孔里反照出洁净的街道、高耸的楼房、奔流的豪车、礼貌得体的文明人、日夜播放宣传短篇的巨型光幕，她就知道，她就算死，也得死在这个都市里。

　　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家乡，连作为她墓地的资格都没有。

　　她短短时间就学会了化妆和衣服配搭，入学一个月内就纠正了自己的口音。

　　她凭借优越的外表获得了多份兼职，而且学习也没有落下，再用奖学金和兼职人为拓展朋友圈加入种种运动……再加上她去年多次卖力校内运动的主持人，曝光度十足，已经隐隐被许多人认为是67届的剑花。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能获得幸福，凭什么我不能？

　　整个下午，索妮娅都在带玛莎游历迦乐世，在索妮娅的坚持下，玛莎不情不愿地跟她去一个看上去就很昂贵的衣饰店里试衣服。

　　若没有女儿，光是店里那位笑容悄悄带着鄙夷的女伙计就足以让玛莎畏缩离开。

　　但作为买衣服的价钱，索妮娅接下来一个下午什么钱都没花，玛莎连水都用水壶提前装好了。

　　“这是火车站提供的洁净水，我喝这个就行了。你别买那些红红绿绿的饮料，我喝不惯。”玛莎说。

　　就连晚餐，玛莎说自己带来的面包还没吃完，不吃就浪费了。索妮娅知道带母亲进去那些上流餐厅也只是让母亲受罪，便和母亲在公园里坐着吃面包。

　　6点之前，索妮娅送玛莎到火车站。

　　回程车票早就买好了，已经绑定在玛莎的手环上，过关口的时候检测一下手环就行。

　　快要到关口的时候，索妮娅突然说道：“要不你住一晚吧，明天我也没课，可以再陪你一天。”

　　玛莎愣愣看着索妮娅，嘴唇动了动，但最后照旧摇了摇头，双眼眯成一条细缝：“不用了，退票浪花钱，而且这里我住不惯，别人说话我都听不懂，家里的鸡我得赶回去喂呢……对了，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藏得密密实实的小袋子，没有打开，直接塞到索妮娅手里：“里面有三个白银币……”

　　“妈，我——”

　　“我知道你不缺，但我在家里也花不到这个钱啊。”

　　玛莎紧紧握住索尼娅的手，“妈妈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但琳达你放心，妈妈不会拖累你的，你放心在首都这里生活，我在家乡过得很好，有什么事邻居都市帮我，你记得写信回来就行了，但千万不要寄钱，你自己留着花，而且说不定邮局会贪了你的钱……”

　　索妮娅这次没有纠正玛莎又喊了她的小名‘琳达’，静静听完她的唠叨，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没有进学校等她。等玛莎说完，她平静说道：“我以后会接你来迦乐世，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玛莎笑了笑，颔首：“妈妈相信你。但你也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都市在家乡做好饭等你。多数会太庞大了，回家安循分分过日子不也挺好……”

　　索妮娅看着母亲略微佝偻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里。

　　突然，她蓦地向右边侧滑，避开了快要撞到她的男人。那个男人眼里露出惊奇，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急遽离去。

　　“确实，多数会太庞大了。”索妮娅轻声喃喃：“但我正是这种庞大的人啊。”

　　她转身离开火车站，昂头阔步回到花天酒地的不夜城迦乐世。